因為張麗萍的家長一直不同意這門婚事,看不上她兒子,所有尤母對張麗萍的意見也很大。


    當年他去風嶺請徐成斌的時候,尤禮母親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


    他終究沒能讓妻子親眼看一場徐成斌的戲。


    *


    “這旦角流派分為袁王傅戚張金呂七個派係,生角則分為徐尹範陸畢張六個派戲,越劇在上海比較興盛的原因還要從1917年說起,那時候小歌班的藝人決定勇闖上海,經曆過好幾次失敗之後,才站穩了腳跟。”


    尤禮撐著下巴聽徐放介紹。


    “你知道浙江小百花越劇團麽?”


    尤禮點頭,她有聽過。


    “浙江小百花的茅威濤前輩是父親很敬佩的一個前輩。”徐放笑道:“她唱尹派小生,我也一直以她為偶像。”


    徐放說起前輩的時候,眼裏流光溢彩。


    尤禮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他。


    尤禮還纏著徐放讓他教了一陣子越劇,但是她發現,自己的確沒有這個天賦,於是果斷的放棄。


    她隻需要給予他最好的支持就行了。


    尤禮叫上陳子馮朱,開了個武館,兼教能防身的格鬥術。


    生意日漸興隆。


    日子過的很快,十月份的時候,尤禮收到了周渡的婚貼。


    即將跟他步入婚姻殿堂的女孩姓段,據說她在經營互聯網企業。


    不過這迴不是相親結婚,段姑娘是在醫院認識周渡的。


    一來二去的相處,也就相處出感情來了。


    參加完婚禮,尤禮和徐放迴了公寓。


    徐放在洗澡,尤禮躺在沙發上端著手機打遊戲,滿客廳都是遊戲裏的音效。


    徐放換了件白t黑短褲,頭發擦的半幹,他蹲在尤禮的身後,伸出手去摩挲她的臉蛋。


    尤禮仰頭,手機被男人抽走,他繞到沙發前,大手撫摸著她的額頭。


    “禮禮。”


    尤禮被他稱唿的一愣,可能是她的名字讓人不太好少個姓的稱唿,所以無論是旁人還是徐放都是叫她尤禮的。


    這聲禮禮入耳,渾身都酥了。


    她舔了下唇,微微側身,乖巧的看著他的眼睛。


    徐放掌心覆上她的眼睛,然後低頭將唇湊到她的耳邊,“特別,特別喜歡你。”


    “想和你結婚,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尤禮登時就不敢唿吸了。


    徐放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尤禮感覺到徐放捏住了她的手,隨後將什麽東西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尤禮:!


    媽媽,她好像被求婚了。


    啊啊啊啊啊啊。


    徐放的手緩緩離開尤禮的眼睛,問:“尤禮,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尤禮同意了。


    年後,國海越劇團時隔半年接到了第一次表演邀約。


    範宜君他們激動的一天一夜都沒睡著,幾個稍微年齡小的都沒繃住抱在一塊哭。


    和每次一樣,由林逢昌負責大大小小的事宜。


    出發的前一天,程香香找到了徐放,倆人大概很久沒說過話了。


    “師兄。”程香香做了個決定,“等這次表演結束後,我就不做這行了。”


    “為什麽?”徐放多少能猜到原因。


    程香香低下頭,捏著自己的手指沉默了一會,才迴,“師兄。”


    第一次見徐放,是來劇團找叔叔,徐放那個時候比她高一點,不愛笑,也不愛說話,是她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男孩。


    後來男孩長大了,她也長大了,她開始不想和他做朋友了。


    可是他有尤禮了。


    程香香深吸了一口氣,憋住眼淚,“我媽說了,我在劇團找不到男朋友的,我一想覺得還挺有道理,所以啊,我打算去外麵闖闖。”


    “我尊重你的決定。”


    徐放其實很想留下程香香,她是個很好的越劇演員,換行的話很可惜。


    “香香,想迴來的時候隨時迴來,這永遠是你的家。”


    程香香重重點頭。


    她幾乎一夜未睡,早上的時候恍恍惚惚的跟著劇團的人上了車,徐放有過來送,隔著車玻璃程香香往外看,忽的就鼻子一酸。


    師兄,再見啦。


    劇團外,停著一輛黑色的車,車玻璃上貼了膜,外麵的人看不到裏麵的情況。


    駕駛位上,男人額頭趴在方向盤上,嘴裏叼著支煙,他一動,煙灰簌簌的往褲子上掉。


    他是來跟徐放道歉的,但是他不敢進去。


    惡霸端坐在院子內,舊的毛發脫落,一身嶄新的毛又亮又密,整個狗虎虎生風。


    它瞪著狗眼往外看,這氣味非常熟悉,經常跟它主人同床的那位。


    惡霸突然豎起耳朵,聽到了門開的聲音,隨後它聽到了徐放的腳步聲。


    惡霸頓時拿出橫掃千軍的氣勢甩起尾巴,將尾巴後的地麵掃出一塊幹淨的扇形。


    徐放蹲在它麵前,給它添了糧食和水。


    惡霸衝門外叫喚一聲示意有人之後開始胡吃海塞。


    咚咚,外麵有人敲響了車玻璃,肖酒猛地抬起頭往右看,徐放站在那,目光平靜,


    肖酒嗓子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緊張的要死,慚愧的要死,他手殘的放下了車窗,後又覺得自己是來道歉的,他在車裏徐放在車外,這多不禮貌。


    於是肖酒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他緊著將嘴上的煙吸了兩口後拽下來拿在手裏,手垂在身側。


    這陣子他去探望過養父母,因為他幹的蠢事,他親爹真的動怒了,將他踹出來自力更生。


    徐放一言不發,肖酒覺得空氣好像都不流動了,他這位發小就是這樣,小時候就是個麵癱,學了戲曲後好了不少,但是他生氣的時候比小時候還要嚇人。


    肖酒深吸一口氣:“徐放,我……”


    徐放:“行了,進來吧。”


    肖酒要哭了,他發誓自己以後一定不幹混蛋事。


    肖酒跟在徐放身後,顛顛的說道:“我好幾個朋友,想給自己孩子在放假的時候報點興趣班,我一聽就立刻想到了你這,暑假的時候你這忙嗎?缺不缺人?缺人的話我也可以幫忙的。”


    他可以打雜,反正他現在被他爹趕出來了,正好在徐放這裏打打工。


    “咱劇團裏要是缺點什麽了,你隨時跟我說,都包在我身上。”


    雖然他爹把他踢出來了,但是他還有小金庫。


    肖酒一腳邁進了門檻,手欠的對著惡霸的大腦袋瘋狂蹂躪,又緊跟著徐放的腳步進了屋。


    “你和尤禮什麽時候結婚啊?婚禮場地婚禮策劃婚禮主持都都能辦。”


    他的份子錢要忍不住的給了。


    “徐放,我還是得跟你道個歉,我對不起你。”


    徐放停下來,肖酒也終於把話說了。


    話說完,心中的鬱氣也散了。


    徐放迴身,“我原諒你。”


    肖酒激動死了,上前給徐放來了個熊抱。


    “那咱中午聚聚,叫上尤禮,香香,宜君。”


    徐放沏了杯茶,“劇團有演出。”


    肖酒懂,打心眼裏高興,“那就尤禮咱仨。”


    徐放將茶杯往他麵前一擱,“誰跟你咱?”


    “……”


    肖酒厚著臉皮跟徐放一同去了尤禮的武館,他還是頭一次見尤禮真人。


    挺漂亮,和徐放也很般配。


    “你好,我是肖酒。”


    他對尤禮自我介紹。


    尤禮看了一眼,伸出手迴握,“尤禮。”


    肖酒不知怎麽的就覺得尤禮這笑容不太對勁兒。


    中午吃飯的時候,肖酒被尤禮灌趴了。


    尤禮磨著牙根,終於解了自己心頭之恨。


    徐放將肖酒扶上車,車一路行駛進劇團大院,徐放將肖酒放倒後出了門。


    去了尤禮那。


    大院的的空房很多,尤禮來的時候就給她收拾出了一間。


    尤禮個性就是拘不住的那種,布置的房間自然也是像了她。


    一張大床占據半壁江山,粉色的梳妝台上擺滿了瓶瓶罐罐。


    書桌上放了台電腦,電腦桌麵是她最近迷上的一位小鮮肉。


    按尤禮的話說,這是她的牆頭。


    尤禮正坐在毯子上,雙臂撐在書桌上,看電視劇,聽到徐放的腳步聲後迴頭,徐放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坐下來,結實的雙臂攏住了她細軟的腰肢。


    徐放將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看著她的側臉。


    他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怎麽這麽愛記仇?”


    “你記著就好。”尤禮下巴壓住他的手,威脅道。


    徐放失笑,親了親她的耳朵,“知道了。”


    他按了電腦的空格鍵,將視頻暫停,然後雙手環住尤禮的脖頸。


    “尤禮,我考考你。”


    “你說。”


    “浙江小百花越劇團是什麽時間正式成立的?”


    尤禮沉思,“84年……”


    幾月來著?啊,她在書上看過一眼,就是沒記住。


    “5月21日。”他的聲音低沉惑人。


    尤禮點點頭。


    徐放:“那不如今年這個日子,我們把證領了吧。”


    尤禮明白過來,他這是在這等著她呢。


    徐放將人給轉過來,捏了把她的臉,“答應不答應?”


    尤禮笑,“要我答應也可以,但是你得先辦件事。”


    徐放:“你說。”


    尤禮捧著他的臉,認真道:“我想聽你唱戲。”


    給我一個人唱。


    肖酒翻了個身,眼睛緊閉,睡得昏天暗地。


    惡霸趴在地上,耷著眼睛也漸漸有了困意。


    書香古樸的大院內,隱隱從房裏傳出旦角的聲音來,他唱:“宜嗔宜喜春風麵,翠鈿斜貼鬢雲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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