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哥,麻煩你幫忙把他們的學費結了。”


    梁吳上前,“徐放……”


    他欲言又止:“要不再等等吧,等林叔迴來再說。”


    平時結算事宜都是林逢昌負責的,但是現在梁吳這麽說,他隻是想再看看事情有沒有什麽轉圜的餘地。


    梁吳的言語一出,人群又躁動了起來。


    徐放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眼,常玉難受的低下了頭。


    徐放拍怕梁吳的肩膀:“哥,麻煩你了。”


    “哎,好。”


    徐放交代完,背身離開。


    常玉猶豫再三,從他的身後追上來,“徐老師。”


    此時徐放已經走出了院門,他迴頭,陽光下,影子被拉的頎長。


    常玉看著他的臉,鼻尖酸的十分厲害,她吸了吸鼻子,問徐放:“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嗎?可能我說這話有點厚臉皮,以後你去哪我都想跟著你。”


    “常玉,你是個好苗子,我期待你站在舞台上的那天。”徐放的身子一半逆光一半迎著光。


    迎著光的那一麵側臉光芒萬丈,然後,常玉便從他的臉上看到了笑意。


    “國海是我的家,我不會走的。”


    “可是,可是……”


    “祝你前程似錦。”


    徐放微微低頭,道:“迴去吧。”


    他的背影沒入隔壁的院子,常玉久忍不落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在了地上。


    *


    尤禮離開北京,坐上了前往江蘇的飛機。


    她打聽到了李任意的老家地址,她想去那裏看看。


    飛機摩擦著平整的跑道,緩緩加速,最後飛機頭率先揚起,衝上雲霄。


    她看著窗外,地麵上的田地、矮房和工廠顯得那麽渺小,有雲層纏繞飛機又被破開,她的思緒也跟著飛了出去。


    她跟父親打聽了下02年時候的國海,興盛繁榮。


    起勢的大角兒是徐成斌,聽說過李任意的也不少。


    陽光太刺眼,她收迴目光,總是想不通。


    李任意的名聲不弱,他何以見得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去殺人呢?


    就算是他妒忌師兄,妒忌師兄可以做國海的領頭羊,這個理由似乎太單薄了。


    以他的名聲大可以出去單幹,02年的時候劇團集結,其中不泛和國海齊名,甚至比它名聲更強的。


    謀殺徐成斌那個浩大的工程需要的應該不止一個幫兇,做個不恰當的比喻,李任意就是當年的流量小生,一舉一動備受矚目不說,地點還選在了沈爾京的邀請宴上。


    他雇人幫殺就不怕被人發現麽?


    況且他的出身普通,劇團的工資又不高,他一個窮小子是如何有錢雇兇的?


    唯一的辦法將就是找親近之人做幫兇,找那個誓死不會背叛他的親近之人。


    所以她想去他的老家打聽打聽。


    尤禮閉上眼睛,她是怎麽想,都覺得這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


    陳子早在網絡上預約好了租車,車就停在機場外麵,陳子去接了鑰匙,打發走了司機後開車門將尤禮迎了進來。


    尤禮打開包,從裏麵拿出一套影集,封麵上是影星張曼玉。


    這影集是她離開之前,父親交給她的,父親說這是母親的東西,母親生前手機了不少關於關於國海東西。


    尤禮一頁一頁的翻,她算是知道,母親是越劇的骨灰級粉絲了。


    不光國海越劇團的,還有別的名角兒。


    影集裏大多是報紙剪影,有開始到繁盛,像是一部曆史的故事,恢弘壯闊,令人心中泛起漣漪。


    驀的,尤禮手一頓。


    罕見的,一堆的報紙剪裁紙中,夾著張照片。


    是張結婚照。


    照片中男人的眉眼和徐放相似,女人則溫婉美麗,哪怕老照片的畫質奇差,哪怕隻是張黑白照,女人身上散發的靈透都透過年代使得尤禮就如親眼見過當年的張麗萍一樣。


    尤禮心中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她嘶的一聲歪了歪頭,有什麽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可惜的是,她並沒有抓住。


    李任意的老家在一個相對於落後的鎮上。


    離得越近路越顛簸,可能是因為這邊的天氣一直陰雨連綿,導致路上濕滑泥濘,車行至一處,吭的一聲陷在了裏麵。


    陳子罵了句:“這他媽的什麽破車,架殼重組的吧!”


    他下車去查看,輪胎半麵都陷進泥裏去了。


    “怎麽樣?”尤禮探頭出窗,陳子擺擺手上車,帶進來一水的涼氣。


    “我發動試試。”


    陳子一副很專業的架勢,用盡此生駕車實踐中的畢生絕學,汽車轟鳴,輪胎猛轉,泥水竄天,但是車子就是前進不了一厘米。


    陳子泄了氣,迴頭小心翼翼的看尤禮,“小老板,要不我們叫救援吧。”


    尤禮看著外麵的青山罕跡,笑道:“你看看這地方,救援能過得來麽?”


    她推門下車,“就算能過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雨水落在她的青絲上,陳子心一顫,焦急的拿出副駕駛座位上的傘,撐在已經走到車後麵的尤禮頭上。


    “我的祖宗,你下車做什麽!”


    尤禮擼起袖子,“推車。”


    陳子:“這哪能推的動啊!”


    尤禮掃了他一眼,“聽沒聽說過一句話?”


    陳子:“啊?”


    尤禮:“兩人推車能成功,眾人拾柴火焰高。”


    陳子:“後麵那句我聽過,前麵那句是誰的名言啊?”


    尤禮拍了拍後背箱,“少廢話,一起推著試試。”


    陳子反應過來,連哦兩聲,將傘收了,和尤禮一左一右的使勁兒。


    車紋絲不動,尤禮挺身,皺著眉頭往駕駛位上那邊走,探身進車將後背箱給開了。


    陳子理會的往上掀開,尤禮問:“裏麵有什麽趁手的工具麽?”


    陳子:“比臉都幹淨。”


    尤禮長歎一口氣,準備自己進去開,讓陳子推著試試,再不行她就打算去找找人了。


    這時候,眼尖的陳子看見了什麽,小眼睛刷的一亮。


    “小老板,有人,來人了!”


    他通知完尤禮就小跑著到來人前,“師傅師傅,我們車陷泥裏了,能麻煩你幫我們弄下車麽?”


    被陳子叫師傅的人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穿著背心短褲,腳上踩著一雙水靴,背上背著個竹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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