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亮別有深意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我一直以為你們倆是一道的。”


    尤禮從兜裏摸出支煙來,點上,抽了一口。


    “算不上吧,頂多是奔著同一件事來的。”


    字裏行間,讓吳亮之前的猜測全部成為了子虛烏有。


    “看來你來這裏這件事徐放並不知道。”


    尤禮笑了一下,道:“我舅舅已失蹤多年,吳警官,這件事麻煩你們了。”


    吳亮食指中指伸直,其餘手指垂彎,隨後貼近額角,“我的職責。”


    尤禮配合吳亮錄入關於舅舅吳遲的信息,接近下午四點的時候才出了警察局。


    她坐在車裏,車窗開著往外散氣,風嶺的天氣不明不暗的顯得十分溫吞,尤禮覺得分外的心煩。


    她望向窗外,看著來迴行走的行人,突然腦子裏閃過了什麽。


    拿出手機打給陳子。


    陳子接電話總是格外的快,聽聲音好像是在路上。


    尤禮說:“陳子,方便的話你今天去找個人,就說是我讓你來的。”


    “誰?”


    “我周叔。”尤禮想了想,很快的補充了一句,“周渡的父親。”


    風寥寥的刮了起來,刺的她太陽穴冰涼,她將車窗關了,長出一口氣,“這事千萬別讓我爸知道,具體的內容待會微信發你。”


    陳子聽得雲裏霧裏,周渡他爸爸?小老板這是要打聽周渡?


    可是為什麽不讓她父親知道?


    疑問沒過幾分鍾,尤禮的微信就傳過來了,陳子拐進一胡同,倚著牆低頭看。


    越看眼神越凝,看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幹脆連唿吸都停頓了幾秒。


    小老板這是要幹什麽?陳子心裏忽然咕咚咕咚的亂跳,但是來不及他想太多,出了胡同口,在路邊招了輛車,指揮著往要去的地方趕。


    **


    尤禮在這邊租了個房子,短期月租的,小樓不顯眼,樓道烏漆墨黑,單元口的燈和樓梯間的燈不知道是壞了多久,偶爾詐屍一下。


    進屋之後將門反鎖,拿出剛去電器城買的小型打印機,與手機網絡關聯。


    從雲儲藏調出幾張照片下載到手機上,開始挨個的打印。


    昏暗的室內,隻有打印機咯咯工作的聲音。


    很快,第一張照片便打印出來,尤禮捏起一角,盯著照片看,看了半晌似乎覺得看不真切,起身去開了燈。


    照片中的人一副男相,麵無笑意,下巴微抬,眼神透過一張死紙不耐煩的盯著尤禮。


    照片人長得很符合大眾的審美,而且很明顯的是,這張照片不是獨照,男人被半個身子擋住了他的下半身,那個擋人的看不見頭,因為照片是直接從脖子連接肩膀處撕掉了,隻留一人獨照。


    她對舅舅的記憶不多,記得住的全是舅舅見到她時候,笑的炯炯有神的眼神,歡悅的聲音,但是轉頭對別人,便是個渾人。


    吳遲初中肄業,不知道從哪結識的一批狐朋狗友,都不是什麽好人。


    吳家二老思想封建,重男輕女,就吳遲這麽一個兒子,對他報了很大的期望,供他念書,望他成人。


    但不知道是對兒寵溺過了頭,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吳遲從小叛逆,拿著學費翹課早戀,打架鬥毆,壞事幹盡,沒活成那種別人嘴裏的好孩子,倒是成了人人嘴裏的吳家小痞子。


    誰見了都繞著走,繞不開還得在背後吐兩口唾沫的人。


    他初中就念了兩年,吳遲的父母不知道跟被打的孩子家長低頭道了多少次歉,背後抹了多少淚。


    後來終於成年了,在一磚頭將人掀進了醫院,掀成了重傷之後,吳遲進了監獄。


    吳家父母也終於對這個兒子死了心。


    尤禮四歲的時候,吳遲出的獄,出獄的時候,跟爹娘也不對付,打聽到姐姐的去處之後,投奔而來。


    滴滴的聲音讓尤禮猛然迴神,她視線在最後一張上停了良久,隨後記憶的閘被打開,往事如同倒放一樣在腦子裏喧囂,久久的不能平靜。


    *


    陳子收到尤禮發來的位置信息分享,七拐八拐的才找到她暫居的地方。


    不是五星大酒店,就是個上了個年歲的小破樓,從樓底下往上看,能看到隨風飄蕩的床單,襪子,枕巾一類的晾曬品。


    在那其中,尤禮頭探出窗外,衝他揮了揮手。


    陳子立馬迴應,隨後一步三個樓梯的跑上了樓。


    進屋之後,廢話不多說,陳子從外衣的裏兜裏掏出一隻錄音筆放桌上。


    陳子說:“我按照你說的問了,周老板也迴答了,你聽聽這和你當初聽到的一樣不一樣?”


    說來神奇,吳遲那麽個二痞子,竟然能和天之驕子周齊關係混的比較好,這讓認識二人的人,到今天都不怎麽理解。


    開頭是千篇一律又沒靈魂的自我介紹,錄音看不到任何人的表情,但是能感到陳子說話有些底氣不足。


    陳子確實有些慌,周齊氣場非常之強大,他一個頭一次見,就被委派了任務的戰五渣,不慌就不正常了。


    尤禮讓陳子問的是關於吳遲的事,當初吳遲來這邊的話風,也是尤禮從周齊與尤國章的談話中偷聽到的。


    對話和多年前她聽到的別無二致,周齊說:“他當時執意要來這邊,說是要找一個男人,隻說那人和他姐姐有關。”


    周齊的語氣一頓,道:“就是尤禮的母親。”


    然後他說,他多次追問吳遲,才問出他要找的人姓徐。


    周齊之所以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那年吳遲出發的票是他起的,他還將人送到了火車站。


    那也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吳遲,自那之後,一個活生生的人消息全無。


    錄音裏,隻聽陳子問周齊,“那當時尤老板呢?不在北京吧。”


    周齊沉默了一瞬,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錄音裏周齊說的最後一句,像是對尤禮說的。


    說尤禮要是想知道些什麽,她父親比他知道的多。


    尤禮聽完半晌沒說話,陳子不安的看會尤禮,看會錄音筆,覺得整個空氣都擠滿了不自在。


    尤禮將錄音筆握在手裏,漫不經心的打了個轉,偏頭問:“馮三事辦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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