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倆人出了老東家,被外麵的熱氣撲了滿身。


    “小老板。”陳子有些發愁,“當初你說要還老板錢,對策你到底想好沒有?”


    尤禮目光落在對麵繞著飛蟲的路燈上,笑了下,“這不正在想呢麽,你還不去開車,要熱死我了。”


    陳子鬆了口氣,小老板聰明絕頂,一定可以想出來的,他就沒見過小老板打下保票後還失手的,這不科學。


    小老板心裏指定有自己的小算盤呢,他就別杞人憂天了。


    *


    “快遞。”


    可視對講的電子顯示屏上,快遞小哥低著頭,手裏拿著件。


    徐放套上衣服往外走,這可視對講門禁係統是去年安裝的,宅子是老宅,分前後堂,來人通報也不方便,所以才安了這個,年輕人倒是樂的隨意,就是師父不太高興,說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質樸最為華美,安這玩意就是在破壞。


    但是用著的確方便,後來師父也就隨著去了。


    “徐先生對吧。”快遞小哥撕了箱子上的單,口罩遮臉,聲音有些啞,灰色的大帽子將半張臉都遮了進去,徐放比他高,所以連他的眼睛都看不見。


    “嗯。”


    徐放接過快遞,轉身欲走,快遞小哥伸手攔了下,遞過來一支筆,“麻煩在這上麵簽個字。”


    這一下,徐放看到了他的眼睛,右眼皮最末端有塊疤,比膚色稍淺,眼神不好的根本注意不到。


    快遞是從嘉興寄來的,裏麵有兩張照片和一封信。


    徐放眼神落在照片上,那上麵的東西使他攥緊了五指,骨節隱隱泛白。


    古樸的老戲台,四根台柱,柱子上麵是用顏料所畫的龍身,蜿蜒盤旋,細看,四足五爪,身披鱗甲,非龍為蛟龍。


    而戲台中央,擱著能容納兩人的大玻璃缸,缸中有人閉目,臉頰灰白,四肢脖頸由鐵鏈綁起,鐵鏈末端分別釘在水缸前後左右下五麵,釘在下麵的鐵鏈由心口穿出,而落脖的那根長長的吊在戲台的天花頂上。


    照片中的人早在16年前就死了,死者臉著粉麵女妝,若不是光裸著上身胸肌凸起,別人大概會以為他是個女人。


    第二張照片,是2002年,嘉興本地一家報社所刊發的日報頭條。


    國海越劇團當紅男旦徐成斌戲台之上離奇身亡,竟因……


    標題噱頭成分居多,底下的小字分明寫了,徐成斌因不堪語言暴力,戲台上吊自殺。


    上麵有配圖,雖然打著馬賽克,但是徐放依舊對那配圖上的照片記憶猶新。


    因為他當時就在台下,親眼看到父親吊死在戲台上,再然後,母親捂住他的眼睛,說著:“小放別看,別看……”


    聲音哽咽,他甚至能感受到母親渾身都在抖。


    徐成斌是他的父親,第一張照片上被浸水缸的是,第二張報紙上配圖上吊的也是。


    但是人隻能死一次,那就說明兩個裏總有一個是假的。


    聯想到大半個多月前的那封郵件。


    徐放下頜無意識的咬緊,拆開底下的那個牛皮紙信封。


    裏麵附有一張紙條,上麵隻有一個字。


    ‘來。’


    背麵是地址,信封裏還有一把鑰匙。


    ……


    刑警隊。


    關樵從外麵風塵仆仆的迴來。


    從桌子邊角拿過放了不知道多少天的泡麵,打開放料,去飲水機那接水。


    迴到桌子前,隨手拿了本書將泡麵蓋上。


    右腿抻直,身子靠後仰,右手伸進褲兜將手機拿了手來。


    一打開,裏麵兩個未接電話和一條信息,都來自同一個人。


    關樵看到了什麽後,猛地起身,抓起車鑰匙往外走。


    “關隊,下班啊。”值班警察從電腦前抬起腦袋,關樵頭未迴,嗯了聲。


    關樵開車轉了兩條街,隨後進了一家羊蠍子店。


    店裏生意挺紅火的,人烏央烏央的,但是找他的那人並非池中之魚,杵在哪裏都顯眼。


    一眼望過去,男人背對著他坐在臨近牆邊的桌邊,戴著頂黑色帽子,帽子將短發壓下,發梢斷根齊整,脊背挺直,黑t恤擋不住男人那結實的後背。


    關樵走過去,從兜裏摸出盒煙來,站在男人身後,俯身將煙拍在桌子上,問,“報案?”


    男人迴頭,關樵樂著說道:“有什麽苦,可以跟人民警察訴一訴。”


    徐放:“坐。”


    關樵繞到徐放對麵坐下,問,“怎麽迴事?”


    徐放這人屬於無事不登三寶殿,多因關樵警局裏的事多,所以一般不打擾。


    這次兩個未接電話,外加一條上麵編輯著‘急’的短信,關樵從中嗅出了點詭譎的味道。


    徐放從兜裏掏出個透明的密封袋推向關樵,“老關,我想做個指紋提取。”


    關樵一看,裏麵隻有一把鑰匙,銀色的,麵多劃痕。


    關樵心中有疑問,正要問徐放,後者先開口,“私事,我希望能保密。”


    關樵身子向後一倚,隻覺得這熱火朝天的店實在是悶不透氣,他扯了兩把t恤的領口,說道:“一天,等我一天。”


    第二天下午,徐放接到了關樵的電話,“兄弟,你這東西未免也太幹淨了吧。”


    徐放眯眼,看來他不到地方是得不到線索了。


    徐放將惡霸托付給了程香香,程香香雖有點怕這大狗也還應下了。


    她是這麽想的,她早晚是要和徐放在一起的,徐放又極為疼愛這狗,她得好好個這個兇大狗處好關係。


    就在她惆悵怎麽讓這兇神惡煞的大狗乖乖聽話的時候,徐放已經到了高鐵站。


    他此次行程是由上海虹橋坐高鐵到嘉興南站,和上海晴空萬裏的天氣不同,嘉興這邊正下大雨,其實也不過半個小時的車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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