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徐放一個人承擔下了所有的責任,挨了打,禁了台,他也不曉得範宜君有沒有把他要推徐放頂事那事告訴徐放過,畢竟範宜君和徐放關係挺好的,至少比跟他要親。


    所以他一直有些拘束。


    他邊應邊往小桌那邊走,臉上掛著笑,尤禮最後落筆簽名,一抬頭就看見一個推著訕笑假笑,不著邊幅的中年***在麵前看著她。


    看到尤禮的臉,劉凡林愣了,這是上次在北京生日宴上坐著的那姑娘?


    長得這麽漂亮又有特色的姑娘少,所以很讓人難忘。


    為了確定,他看了一眼報名表的姓名欄,覺得心像是被四麵八方的銀針裹了一樣,叫尤禮,沒錯了,就是那姑娘。


    來請了戲,她父親撤了資,徐放挨了罰,他們差點丟了飯碗。


    劉凡林心裏挺不是滋味,可是這姑娘他挺惹不起的,所以臉色十分五花八門,可是還得忍著,“住房在隔壁,您跟我來。”


    “小老板,那我呢?要不也給我報個名?”陳子見尤禮跟著劉凡林走,急問道。


    “你沒那細胞,去酒店等我消息。”後半句是尤禮壓著聲音跟陳子說的,陳子搔搔頭發,他覺得自己挺優秀的啊。


    至少自己不像小老板那樣,唱首十年都能串到流星雨那裏去。


    宿舍在隔壁,也就是隔壁的大院,比起越劇團的要更接近現代許多,不過屋子還是有種老建築的韻味,桌椅雕窗以及門都是木麵的,院子裏種了棵老槐樹,高高的長過屋頂,樹枝葉子以及樹身罩下一大片陰影來。


    床上的杯子是新換的,白色的,味道幹鬆,一聞就知道曬多了太陽,這點讓尤禮很喜歡。


    ……


    徐放等了一天,再也沒人來報名,收了單,目光往那唯一一張填寫好的單子上看了一眼,字跡遒勁,筆鋒犀利,倒是寫了一手好字。


    將單子放進臥室,鎖抽屜裏,徐放將上衣脫了,轉身進了院子,往左走個五六步,就是個約莫三米長的長方形花圃,裏麵橫了根管子。


    男人修長的手伸進去將管子拽出來,擰開了連管子的閥門,沒幾秒,水柱就從管口裏衝了出來。


    徐放雙腿岔開,彎腰,脊背平直,他單手插進發絲中,另外一隻手舉高,水突突的往他的頭發上衝。


    尤禮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院子裏燈光微醺,男人彎腰衝頭發,水珠濺的他側頜都是濕的,滴滴答答的向下掉水,有部分水沿著他的喉頭摸過鎖骨,沿著小腹滑進褲邊,隨後隱匿。


    他生的極白,偏偏身材精壯,一臉攻氣,不像娘娘腔。


    徐放是頭對著尤禮的,察覺到動靜之後他猛地起身,目光淩厲。


    他哢的摁關了水龍頭,將管子往花圃裏一丟,倒退著往臥室走。


    隨後門在尤禮的眼前關上,尤禮挑眉?他這是怕她看?


    她走近前,敲門,門打開,徐放已經套上上衣了。


    他低著頭,短發利落的斷口上滴著水,由肩膀向下,經過前胸,路過窄腰,到達目的地。


    隔著層薄布,尤禮看到,這腰身如她所想的一樣性感。


    “你怎麽進這來了?”他嗓音有些沉。


    看著眼前換下了今早時候穿的那身裹著腰身的緊身裙,換掉了高跟鞋,穿著件長t恤,過了大腿根,頭上綁著個兔子模樣的東西的女人。


    徐放不知道那東西叫洗臉發帶,女生洗臉前將頭發弄上去的那玩意。


    “我想問問,所有招收的學員都在東院住嗎?”


    他的眉很黑很濃,偏偏弧度如刀劍,襯的他過硬的五官使這張俊臉過分的好看。


    “嗯。”他說話的時候,聲帶振動,喉結跟著上下,尤禮盯了幾秒,有些移不開眼,她舔了下唇,特認真的看著徐放的眼睛,歎氣。


    “那現在入住的就我一個,是不是現在隻有我一個人來報名?”


    徐放點頭。


    尤禮:“我有點不敢一個人在那住,那麽大個院子,又老又舊的,外麵那樹葉造蔭,我總覺得害怕。”


    徐放眯眼,神情有些淡薄。


    “要不……”


    “想要我過去?”徐放開口,薄唇輕合,幹淨的唇色濕潤。


    “我過來也行。”尤禮笑。


    “尤小姐。”徐放揉了揉眉心,還未再說話,就被尤禮截斷,“我更喜歡你叫我尤姑娘。”


    “畢竟。”她踮腳湊近他的耳朵,嗬氣如蘭,“上次你叫我尤姑娘的的時候,還答應去北京給我唱戲了呢。”


    ……


    陳子夢到自己躺在鋪滿鈔票的大床上,左擁右抱兩個身高腿長顏正的大美女,幸福正當下。


    他的嘴都要親到左手摟著的那個大美女嘴唇上了,一陣拍門聲將他給整醒了。


    陳子睜開眼,入眼是現實中的酒店,一陣懵後意識到這個時候這個地這個點能來找他的就隻能是小老板了。


    陳子快速的下了床,踢踏上拖鞋,踉蹌著去開門。


    門外站的別無二人,就是尤禮。


    “小老板,你怎麽這麽晚才過來啊,我以為你不來了呢。”


    “夢見什麽美事了?”尤禮掃了他一眼。


    陳子愣了下,有些納悶,小老板怎麽知道的?


    他表現的就這麽明顯?


    陳子納悶的時候還不忘給尤禮拉了椅子,還拿了那個沒躺過的枕頭給尤禮墊在椅子上了,椅子木麵的,沒墊子,他怕小老板坐著不舒服。


    尤禮其實就是存心逗他,雙臂鬆散的搭在木椅兩側的扶手上,右手手肘支起,捏了兩下眉心。


    “你去附近買個店麵,場子要和以前在北京的1005一樣。”


    1005,尤禮北京經營的那家酒吧的名字。


    現在在馮老三手裏帶著呢。


    陳子沉吟了下,還是打算問問,“小老板,你這是打算在這常駐?”


    尤禮根據地在北京呢,開分店也分不到上海來,太遠了。


    “差不多吧。”


    ……


    “風和日麗花如錦。”


    “女扮男裝出遠門。”


    “避開鄰裏親和戚。”


    “瞞過路上相識人。”


    尤禮進院的時候,有幾個越劇團的演員在練唱腔和調子。


    昨日帶她去隔壁休息的劉凡林並非越劇演員,而是負責調伴奏的,剩下的,七七八八全部是女生。


    這些越劇演員各身邊都放著個箱子,看著像是要出遠門。


    不過尤禮在意的就是徐放去不去,去的話要去多久。


    徐放跟林逢昌說著話,手裏夾著支煙,兩人幾步走到了院子中央,徐放往院子內一掃,發現尤禮正好整以暇的看著演員們對戲。


    “她們練的這是哪出戲?”尤禮偏頭,不偏不倚的正看著他。


    “梁山伯與祝英台。”徐放說著,淡看了她一眼,“現在後悔迴去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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