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香香已經從範宜君那裏聽說所有的事情了,她提了一口氣上來,“徐放,我說的不純,不是指她借你氣她父親這事,而是別的什麽。”


    ……


    徐放這傷一養,就是一個月。


    後背傷口結痂,還沒自然脫落,看著依舊嚇人。


    程香香的心情也陰霾了一個月,覺也睡不好,飯也吃不下。


    徐放能出門的時候,程香香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最主要的是,李任意貼文書下來了,明令禁止徐放上戲,以此懲戒。


    “徐放,你說叔叔會不會把你趕出去啊。”程香香抽吸著鼻子,手裏拿著衛生紙,時不時的擦兩下,鼻尖都被擰的通紅。


    尤國章那邊撤資了,雖然徐放出私活這件事情沒傳出去,可是唱越劇的演員和影視劇的演員也差不多。


    時間長了不出來,沒有作品呈現,最終是會被遺忘的。


    現在越劇市場不像以前,以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好的越劇演員是能被人所銘記一輩子,兩輩子甚至三輩子的。


    現在,隨著時代發展,有些傳統的東西逐漸開始淡出大眾的視線了。


    說白了,越劇的圈子就那麽窄。


    況且,叔叔那邊,也沒說禁徐放的戲多久,到底是三個月、一年還是這輩子都不能登台了。


    徐放見她臉色越來越垮,幹脆就將人給帶了出去。


    王寶和酒家,被譽為‘蟹大王,酒祖宗’,尤其是他家的清水大河蟹最為有名。


    徐放帶程香香去的是福州路的那家。


    兩人在一層大廳坐下,招來服務員點單後,徐放一支胳膊搭在椅背上,稍微偏頭看向窗外。


    徐放眯眼,凝神。


    他好像看到了尤禮,仔細看了兩眼後發現還真是,這世界上還真不缺巧合。


    那人正過馬路,走在斑馬線上,身後還跟著那天搭台子的,好像叫陳子的那個矮個子。


    “你看什麽呢?”程香香瞧著徐放眼睛一眨不眨的往窗外看,她也跟著看過去,徐放已經迴過頭來,笑了下,沒吱聲。


    ……


    陳子提著腳步跟著尤禮,說道:“就在這家呢。”


    “準?”


    “準!”陳子樂,“不在這裏我把頭擰下來。”


    尤禮一進門,往裏麵大略的掃了一眼,一層廳擺的大多是四人小圓桌。


    徐放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背對著她,對麵還坐著個姑娘,尤禮多打量了那女生兩眼,女生長得挺有靈氣的,有點瘦,頭發挺長,燙著時下最流行的大卷,一身粉荷葉邊的裙子,桌子下的兩條腿又直又長。


    程香香能感受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的臉上遲遲的沒移開,她偏眸對上尤禮的眼睛,隨後舌頭舔了下唇,一邊手擋住側臉,一邊對徐放低聲說道:“徐放,有個女的一直在看我。”


    徐放還沒來得及迴頭,女人的聲音就先到了,“巧啊。”


    這聲音是尤禮的,倒不是徐放記性有多好,有多過耳不忘,而是那日夜色高牆,燈影闌珊,她嗬氣如蘭,笑著說道:“你知道嗎,我現在對你特有興趣。”


    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讓他記憶猶新。


    “你們認識?”程香香驚了。


    尤禮:“拚下桌吧,這桌兩人坐有點浪費。”


    徐放看著尤禮自顧自的在他身邊坐下來,顯然沒打算征求他的意見。


    她穿了件紅裙子,細肩帶,v領露鎖骨的那種,唇又紅又豔。


    “姑娘,我頭一次來上海,人生地不熟的,更是第一次來這吃飯,有沒有特色菜品推薦?”


    程香香看了一眼徐放,徐放既沒迴答認識也沒迴答不認識,不過依照他的性子,如今沉默著,八成是認識無疑了。


    飯吃的挺悶的,徐放一句話沒說,倒是程香香和尤禮熟了起來。


    事情的轉機要從尤禮誇了程香香口紅色號說起。


    兩人由包包談到衣服,再由衣服說到發色。


    這店同等出名的還有紹興酒,來了必點。


    等菜吃的差不多了,程香香也喝醉了。


    被徐放扶著出門,程香香眯著眼睛跟尤禮招手,“知己啊,就此一別還不知何時能再見,請問你姓甚名誰,家住哪裏。”


    唱腔,還打了個酒嗝。


    “尤禮,北京。”


    程香香沒聲了,盯著尤禮看了那麽兩秒,咬緊唇,隨後一腦袋栽進徐放懷裏,沒動靜了。


    天還沒全沉下來呢,紅陽斜日,暗影婆娑。


    徐放將程香香弄進車後座,砰的一聲關上門。


    尤禮站在車前,抱著手臂,問他,“你女朋友?”


    徐放繞過車頭,車門打開,坐了進去,引擎和排氣管的聲音震耳。


    “還記仇呢。”尤禮笑,“你這發作的夠晚的。”


    車窗嚴絲合縫,女人的聲音被汽車發動的聲音混合在了一起,斷斷續續,可徐放還是聽了滿耳。


    暗色光影中,主駕駛位上的男人轉過頭來,輪廓一半光影一半陰影,像是從地獄中殺出來的人。


    車窗降下,聲音冷淡,“尤小姐,以後別來了。”


    一次是巧合,兩次就是預謀了,上海這麽大,王寶和也不是一家,怎麽就那麽巧。


    車子開走了,尤禮還站在原地,抱著手臂看著遠方虛虛影影的大樓,“陳子,煙。”


    陳子戰戰兢兢的遞上,小老板脾氣不好,一點就著,這次被這麽挑釁難的沒發火。


    小老板把北京的店麵交給馮老三了,還一路讓他打探有關於徐放的事情,他鬥膽猜猜小老板應該對這人是有點興趣的。


    陳子抿了下唇,試探性的問道:“小老板,我們迴北京嗎?”


    “迴個屁!”


    “……”


    ……


    徐放開車迴了大院。


    平日唱戲的人大多不在這住,住在這裏的隻有他和程香香以及兩位管家和李任意以及他的夫人。


    車子剛熄火,一個黑影撲在了車窗上,黑影熱的唿唿吐舌頭。


    徐放手伸出車窗摸了它一把,命令道:“坐。”


    黑影乖乖的後退兩步,屁股挨地,尾巴掃了兩下,周圍塵土飛揚。


    除了惡霸,有個人也等他很久了。


    “梁吳,你把香香帶迴去。”說話的是個婦人,月牙攏衫,細絲圍肩,頭發挽起,眉眼柔和,一張臉生的像是細致雕琢的畫,帶著一股子老上海的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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