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朝蘇薇微笑,“我說真的,你知道的,我本來就沒打算生下這個孩子,可——但既然江爺爺喜歡,那就送給他吧。”


    沉默。


    蘇薇也沒有想到小甜會真的在江童和江語棠麵前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不是個任性的姑娘,憑蘇薇對小甜的了解,剛剛這句話裏的每個字都是真的。


    小甜不喜歡這個孩子,既然他是江家的骨肉,給他們也是很好的選擇。


    林星驚慌看著小甜,以為她在生氣。


    江語棠和江童的想法一致,這丫頭在說氣話。


    “爺爺,讓我們兩個人談一談。”江童幾乎是祈求的,他目光掃過小甜,沒有任何表情。


    江語棠定定看著小甜,突然想明白了什麽,是他做錯了,他太小看這個丫頭了,他把她當成了自己印象裏的其他姑娘,其實,事情可以很簡單,他越過江童,走到小甜身邊。


    溫和開口,“抱歉丫頭,這幾天我沒有說出自己是誰。”


    小甜沒做任何迴應,眼神平靜如夏日的一汪清水。


    江語棠繼續說,“我接近你確實是為了你肚子裏的孩子,他是江童的孩子嗎?”


    事情本來就是這麽簡單,複雜的是人心,江語棠害怕小甜傷心,害怕她多想,害怕她逃走,這才隱藏了身份走到她身邊,老人很在乎這個孩子,但卻沒有底氣直接開口。


    可是,就在剛剛,江語棠受教了,他從小甜那平靜的,幹淨的,堅定的眼神裏想明白了,這個丫頭不懂人類交往的微妙規則。


    “是,這是江童的孩子,您要是想要,等他生下來我可以給你。”


    小甜說的很簡單,在她心中這就是一件很明朗的事情,如果她不喜歡江童了,懷個孩子這樣的事情根本不會讓她分神。


    江語棠內心翻湧,他都快忘了,原來人生的規則可以這麽簡單。


    這幾年,他接觸了太多爾虞我詐,為名為利,所有人都在自以為精彩的喜劇裏遊走,他們掙紮著嘲笑著,用各種醜態去揣測人心,他要占得先機,他要更體察人心,可是這些扭曲複雜又醜陋的手腕背後,是隱藏到不能直視的人心。


    林星呆呆傻傻的,不敢多問,站在蘇薇身邊,仔細體會著剛剛這些簡單對話裏的意思。


    蘇薇繼續摟著小甜的肩膀,沒有說話,隻有她知道,此刻的小甜有多麽緊張和無助。


    江童眼睛裏濕潤潤的,有淚,卻流不下來,有話,也不知道該怎麽和小甜說。


    江語棠搖了搖頭,有一瞬間的羞愧,“丫頭,你和江童的事情——你們倆好好談談吧。”


    小甜很快迴應,“不——我們已經談過了,現在沒什麽必要再談了,孩子你們要是要就給你,不要就算了。”


    最後幾個字,她說得有點抖。


    “小薇,我們走吧,我累了。”小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麵容未起一絲波瀾。


    江童嗖的一下過來,站定在小甜麵前,“我錯了——我,小甜你——給我個解釋的機會,那天是我的錯,我可以解釋的。”


    語無倫次。


    蘇薇沒有動,看了看江童,又看了看江語棠,鬆手放開小甜,“你們好好談談吧,聽聽他怎麽說。”


    小甜擰了下雙眉間的皮膚,蘇薇向來都是站在她這邊的。


    蘇薇朝著小甜點頭,拉著林星,招唿江語棠,“江爺爺,你家這孫子不會再對我們小甜動手吧。”


    沒人聽不出這話裏的嘲諷。


    不過,現在對江童而言說什麽都不重要了。


    他懇切的目光,幾乎是哀求的落到小甜臉上。


    小甜點頭,轉身坐到了沙發上,“好,你解釋吧。”


    江語棠有點蒙,這種情況,他不能聽的,於是,連忙招唿老管家迴了書房。


    江童看向蘇薇。


    “你別看我,我沒地方可去。”蘇薇在小甜身邊坐下,還拉著身邊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林星。


    江童僵硬搖了搖頭,算了,這種情況下,也沒有什麽退路。


    “小甜,我錯了,我真的不知道孩子是我的,我以為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我以為你和其他女人一樣也在騙我——”


    小甜向蘇薇的方向挪了挪,稍稍失望得低下了頭,這種時候他還是在說同樣的話。


    蘇薇想上去揍他,這就是個白癡,在旗山的時候江童不是這麽說的,怎麽現在就是抓不到重點,偏偏要說這些讓人生氣的話呢。


    小甜微微動了動,她想起身離開,蘇薇抓緊了小甜的手,用警告的眼神看著江童。


    “我——我給你下了藥,你不會懷上我的孩子,可是,你就是懷孕了,所以我就以為這孩子不是我的了,小甜,我錯了。”


    小甜的眉峰動了動,抬頭看著江童,“我知道,你每次都會讓我吃藥,但——”她沒有繼續說,又開始了無盡的沉默。


    “你知道?”江童不可思議,拿藥無色無味的,小甜怎麽可能知道。


    蘇薇著急看著小甜,這倆人怎麽一個毛病,這不是關鍵問題。


    “小甜是學醫的,鬼爺的徒弟,鬼爺是做什麽,你如果不知道的話可以去問問江魅!”蘇薇忍不住替小甜解釋了下,等著這倆人說,真不知道會墨跡到什麽時候。


    江魅臉上興奮極了,上下動了動嘴唇,看向小甜,不知道說什麽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激動。


    小甜看著江童,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也就沒什麽顧忌了,“我知道你給我下藥的事情,我也不是很在乎,你沒說,我也就沒問,我的體質特殊,很多藥對我來說起不了作用,所以你給我的那些藥,沒有用。”


    “所以,這孩子是我的,你沒有其他的男人,你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小甜,是這個樣子的,對不對?”


    江童激動的竄到小甜身邊。


    小甜點頭,眼眶濕潤了,她掙脫開被江童握緊的雙手,又朝著蘇薇的方向挪了挪。


    “小薇,我們迴家吧,我真的有點累了。”


    江童不理解了,這都說明白了,她怎麽還要迴家,他無助得看著蘇薇,繼續道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小甜你不要生氣了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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