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仙給掙紮中的念念做了基本檢查,“隻是普通發燒而已,吃點藥就好了,這孩子情緒起伏太大。”


    “她怎麽總是發燒?”柳夏詢問。


    “您可以帶她去醫院做個檢查,不過孩子抵抗力弱,感冒發燒也是常有的,也不必太擔心。”


    “穆夫人,查查去吧,這孩子可是我的命呀!”桂嫂一邊安撫念念一邊跪在地上求著柳夏。


    仙仙愣了愣神,眉毛擰起,這老婦人怎麽一副受盡欺負的樣子,柳夏和穆家宏不像是刻薄的人。


    “你給我閉嘴!”柳夏對這個桂嫂屬實隱忍到極致了,她一直都是好吃好喝待著,從未把她當成傭人,可她總是表現得嚇嚇唧唧,好像每天都在受委屈。


    “桂嫂,你冷靜點,你情緒起伏太大也會影響到孩子的!”仙仙勸著,她也很想像柳夏一樣吼這婦人幾句,疼孩子可不能成為一切不當行為的擋箭牌。


    “仙仙,那念念就麻煩你了。”柳夏搖著頭出了房間。


    仙仙帶念念和桂嫂一起去了醫院,過程很順利,除了還在等結果的血液檢查,其他各項都沒有問,孩子在吃了藥之後已經退燒,安靜坐在桂嫂腿上。


    “醫生,念念沒事吧?”


    “目前看問題不大,等血液檢查出來再看看。”


    “醫生,念念是我的命,你一定要救救她,我這幾天經常做夢,夢見她不要我了,夢見她飛走了……”桂嫂說著抽泣起來,緊緊抱住了念念。


    仙仙無奈,良知讓她不能假裝什麽都沒有聽見,“桂嫂,你不用太擔心,一會兒檢查結果就出來了,有沒有大病我們一看就知道了。”


    仙仙實在是沒有安慰人的智商。


    “啊……會有大病?”桂嫂眼淚馬上就要掉下來了,“這孩子可憐,出生兩個月就沒了親娘,她爸也不常來看她,這孩子是我一點一點看起來的,她要是沒了,我可怎麽辦……我可怎麽辦呀……”


    仙仙傻了,她到底理解成什麽了?我明明是在安慰她呀,這怎麽越是安慰情緒越是激動呢!


    桂嫂對念念的感情很複雜,她視念念如生命,超越血緣的親情關係,越是嗬護越是小心翼翼,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念念死了,這種想法和魔咒一樣滲透進她生活的每一部份,念念睡著的時候她常做的一件事情是去探孩子的鼻息,明明很健康的孩子她就是要擔心她會突然離開。


    孩子感受到桂嫂的緊張,撅起小嘴:“桂嫂放心,念念不會死,念念也不想死。”


    說著說著,念念竟也哭了起來。


    仙仙開始頭疼,這一老一小都極度缺乏安全感,最無辜的念念總是讓人喜歡不起來,當孩子開始小心翼翼接受別人的善意的時候,成年人會感受到其中的怪異。


    仙仙拍了拍桂嫂的肩膀,送上一張紙巾,結果兩人哭得更傷心了,“謝謝,醫生,醫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我的念念。”


    “桂嫂,我——我沒事——桂嫂不哭。”


    來看病的人紛紛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仙仙有些難為情,自她當醫生起,仙仙就沒有遇到過這麽難纏的病人家屬。


    “好好,我去催一下化驗室,辦個加急,你們在這兒等我,不要離開!”仙仙妥協,加急不是不能辦,而是她覺得沒有必要占用醫院的資源。


    仙仙拿到血液報告直接傻眼,“歐陽醫生,我建議你帶她做個骨髓檢查,這些數據不樂觀。”


    “謝謝!”仙仙從護士手裏拿過化驗單,立馬給柳夏打了電話,“穆夫人,念念的檢查報告有點問題,我們建議她做個腰穿,查下骨髓。”


    “什麽意思?”


    “懷疑是白血病。”仙仙直接說出最糟糕的結果。


    迴到桂嫂和念念身邊,仙仙收起化驗單,笑了笑,“一會兒穆夫人過來,我們還要再做一項檢查!”


    “醫生,她的血液檢查有結果了嗎?怎麽樣?是不是她生病了,是不是生了很嚴重的病!”桂嫂剛平複下去的情緒又高漲起來。


    仙仙仍然很無奈,她不知道要解釋,相比之前,多了幾分同情的情緒,這算是親情之間的心裏感應嗎?桂嫂這種擔心難道真的不是空穴來風。


    人體運行係統過於複雜,醫學隻不過是冰山一角,我們正在麵對很多未知,活許玄學有一天也可以找到科學的方法解釋,或許很多年後,故事裏的各種奇特想象都會被當成獨立學科教授和鑽研。


    仙仙沒有迴答桂嫂的問題,繼續微笑想著自己的問題。


    柳夏很快就趕來醫院,洪二的爸爸洪澤全院長也趕了過來,桂嫂見著這種陣勢更緊張了,邊哭邊抖,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仙仙怕耽誤事,強行給桂嫂注射了一針安定,請來保安把桂嫂帶到了休息室。


    身旁沒了桂嫂,念念因為恐懼變得很乖,柳夏柔和很多牽過念念的手,“桂嫂要去休息會兒,奶奶和仙仙阿姨在這陪你。”


    念念點頭,迴應著柳夏難得一見的溫柔。


    “念念,一會兒的檢查會很疼,你可以哭,但是我們不能動,你必須乖乖配合。”仙仙囑咐一個六歲孩子的神情很認真,柳夏十分欣賞。


    檢查開始,腰穿不能麻醉,用一根將近10厘米長的鋼針直接刺進皮膚,抽取骨髓,念念的表現震驚了在場所有醫生護士,孩子乖乖躺在手術床上,額頭冒汗,眼淚直流,但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結束後,仙仙把念念的表現說給柳夏聽,“穆夫人,站在醫生的角度,我想說,你們可以試著讓桂嫂和念念保持一定的距離,這孩子骨子裏很堅強,隻是桂嫂容易緊張情緒不穩定,這種情緒會帶給孩子極大的恐慌。”


    柳夏點頭,她早就有這樣的打算,隻是她覺的把桂嫂從念念身邊帶走太殘忍了。


    洪澤全隨後走出來,“仙仙,你怎麽看?”


    “院長,白血病的可能性很大。”


    柳夏很擔心,仙仙在電話裏和她說的很明白,所以也就沒有詢問,最後的確診還是要等骨髓穿刺的結果。


    “沒關係的,現在白血病不是什麽難題,骨髓配型成功的人數很多!”洪澤全肯定了仙仙的判斷。


    柳夏明白了,表示感謝後就去照顧念念。


    其實念念最是無辜,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可是所有人就是不能接受一個無辜的孩子。她媽媽莊妍是係在所有人心中的結,柳夏和穆家宏因為她要害穆陽,穆陽因為自己對不起她,無論出於何種情感,他們對念念都是避而遠之。


    柳夏一邊幫念念擦汗,一邊沉思,可能這麽多年來,是她做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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