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君默語從關閉藍齊染的牢獄裏出來,就心情特別不好,說不明的情緒,讓她心裏有些煩躁。


    第一次見麵,是那日在國宴上,他一身白衣,手著白玉笛子,和自己較量。


    第二次見麵,是坤寧宮裏,他說入鄉隨俗,給父後來請安,她們暗中較勁兒。


    第三次,第四次……


    這一次見麵,他和她終於站在對立麵,執劍相向,那一天,他神色複雜,她冷麵而對。


    一切落幕,也是時候結束了。


    君默語亂七八糟地想著她與藍齊染之間的糾葛,腳步向另一間牢房走去。


    走至最深處,君默語停住了腳步。


    “把牢門打開。”君默語冷冷地說到,看著牢獄之中的那人,閉著眼睛,端坐在牢獄的裏側,聽到君默語地聲音,沒有睜眼,可是,麵色卻是一僵。


    等獄卒打開了牢門,君默語揮退了他們,就走了進去。


    牢獄中兩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地僵持著,坐著的那人,有些不安。


    半晌,君默語神色複雜,看著眼前的男子,“為什麽呢?朕自認為對你不薄。”


    “皇上,我知道您對我不薄,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我是主子的人,自然就該為主子做事。”男子睜開雙眼,看著君默語淡聲說道。


    “是啊,立場,每個人確實應該有立場。”君默語坐下來,坐在男子對麵,“芍藥,我懷疑過任何人,也沒有懷疑過你。是應該說你偽裝的太好了還是該說朕太笨了?”君默語看著芍藥,芍藥,禦前侍候的一等大宮侍,三年了吧,這三年,且不說他是男尊國的男子,就是平日裏的度,把握地那般好,看來,此人確實也是個好幫手。


    “皇上並不笨,而且還很聰明,可是皇上忽略了一件事。”芍藥看著君默語說到,其實,她真的是一個好皇帝。


    “哦?”君默語挑挑眉,有些不解,靜待芍藥下話。


    “皇上可曾記得,奴侍伺候皇上的時候,可犯過什麽錯?”芍藥淡淡地問道。


    “沒有。”君默語許是知道了他的意思,眼眸幽深地看著芍藥,“可是,既然你知道這個道理,又為何還要明知故犯?”太完美的人,不是偽裝起來,還是什麽,因為怕犯了錯誤,追根究底,最後,事情敗露。


    “是啊,知道如此,我明明可以策劃的更好,可是,我卻看得出主子對你動了心。”芍藥複雜地看著君默語,淡淡地說到,“其實,主子從來都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他也是個苦命人。”


    “嗬嗬,其他事我倒是無所謂,可是,那日他竟敢將手伸向後宮,這件事,我是萬萬不能原諒他的。”君默語嘴角淡淡地勾起,有些苦澀。


    “可是,向鳳後下毒之人,可能不是主子呢?”芍藥看著君默語,意有所指地說到。


    “當初,主子沒有做,又何必等到對你傾了心才要做這件事呢?”芍藥閉了閉眼,他又怎麽會不知道藍齊染的為人,他的一生,都隻是為了那個人的認可而努力,可是,努力了這麽久,為他背了那麽多黑鍋,可惜,到頭來,淪落成一顆棄子。


    君默語聞言,抿唇沒有說話,可是,事實擺在眼前。


    “主子從小喪母,因為身份卑微,所以,處處被人欺辱,不得藍齊傑看中,十歲那年,主子被虞貴妃看中,養在自己的膝下,可是,終究還是改變不了身份卑微的事實,所以,他隻能羨慕地看著藍齊傑將摸著大皇子的腦袋,溫潤地教他讀書,抱著四皇子,任他玩弄藍齊傑禦書房裏的玉璽。


    主子一直努力,努力能有一日,那個冷情的男人,能夠跟自己說一句話,微微笑一下也好。”想起小小年紀的藍齊染怯怯地站在太和殿前的大樹後麵,看著藍齊傑上朝,下朝的模樣,芍藥感覺有些心酸。


    “主子他的努力也算是沒有白費,他一直都很努力,努力地入了藍齊傑的眼,可是,藍齊傑隻是將他當成一顆棋子。人人都說他是藍齊王最疼愛的皇子,可是,卻沒有人知道,藍齊傑疼寵,隻不過是為了替四皇子鏟除前路上的荊棘而已。”芍藥笑了笑,他那個傻主子,明明心裏知道,可是,就那樣欺騙著自己。為他賣命,到頭來,還不是被棄了。


    “那日,藍齊兵敗,藍齊傑毫不猶豫地將主子嫁於你,藍齊不像紫瑾國,藍齊是男子為尊,嫁與這裏,對他們來說,是一種侮辱。”芍藥嘴角勾了勾,看著沉默的君默語,“雖然知道你不想聽,可是,確實是事實,雖然在這裏,你給了他高高在上的身份,或許,對於其他男子來說,雖然不悅,但是,卻也可以接受,可是,他是皇子,對於他來說,位份再高,又有什麽意義,隻不過加注在他身上的屈辱罷了。”


    “可是,主子忍辱負重,策劃好了一切,然而,他沒有算到的是,早在見了你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早已經遺落在你的身上。所以,很多計劃都變動了,他若要取你性命,輕而易舉,可是,他卻從來沒有。鳳後腹中的孩子,其實,是李楠所為,他是藍齊傑身旁的一等侍衛,藍齊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的勢力,可是,卻不想,鬼刹門雖然是你手中的勢力,但是,朝中之事卻是極少參與。”


    “所以,後來藍齊傑就想要犧牲主子,可是,卻不想你親征討伐烏國,這樣,正好給了他一個機會。所有的命令,其實都是他下的,主子將他當做父王,父親看待,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把主子看在眼裏。”芍藥說著,都有些心酸,那個男人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所以,當你將後宮裏所有的籌碼救走之後,藍齊傑就毫不猶豫地丟棄了主子,將紫瑾皇宮內所有的人都撤迴去了。最後落得兵敗,被關在這裏,可是,可笑地是,他以為這樣,就可以保全自己,卻不想,你還是打入藍齊。”芍藥說著,嘴角微微勾起,“如今,也沒有什麽好說的,都說一仆不侍二主,皇上要殺要剮,芍藥沒有半句怨言。”


    “我不會殺你。”君默語聞言,低頭淡淡地說到,看不到她的眼神兒。


    “我想知道的既然知道了,該走了。”君默語站起身,“你先在牢獄裏待一陣子也好。”君默語說完就走出去了。


    進了藍齊染的牢獄裏時,鳳舞已經不在了,而藍齊染卻沒有了唿吸。


    君默語顫抖著雙手,怯怯地探了探藍齊染的鼻息。


    冰冷的觸感,讓君默語退了幾步。


    竟然沒有了唿吸。君默語攥緊了拳頭,沒有說話,閉上眼睛的時候,眼角落下一滴淚,在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沒有說話,轉身出了牢獄。


    說不出心裏的感覺,君默語沒有理會身後的請安聲,出了牢獄,見鳳舞在門外侯著,君默語也沒有說話,越過他,向養心殿走去。


    君默語覺得到頭來,真的是一個笑話,罷了罷了,所有的事情,也算是終結了。


    君默語疲憊的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著房頂,沒有洗漱,也沒有脫鞋,就那樣躺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日,君默語收拾好了心情,再去了大牢一趟,去時,藍齊染已經不在了。


    君默語心裏有些失落,不過,想著應該是獄卒處理的,君默語沒有說什麽,去了另一間牢獄。


    “你走吧,”君默語站在獄中,看著眼前的男子,淡淡地說到。


    走至門口,像是又記起了什麽,君默語停下腳步,淡聲說到:“還有,去看看宮人們將藍齊染的屍體帶哪兒去了,一並,將他帶走吧。”


    說完,不等芍藥說什麽,君默語就走了出去。


    芍藥怔愣住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等到君默語的腳步聲漸漸聽不見了,芍藥才反應過來,“君默語,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一切都不是他的錯,為什麽,你可以原諒我,你卻對他如此狠心?”芍藥嘶吼著,最後,無力地跌倒在地。


    自從他被主子舍命救下來的那一刻起,他的命就是主子的了。


    可是,今日,他竟然聽到了他的主子已經離開了人世。那麽,他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用呢。


    君默語聽著芍藥撕心裂肺的吼聲,腳步頓了頓。沒有說什麽,離開了監獄。


    君默語沒有言語,有些話,多說多錯,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說,罷了,既然他們之間的緣分到了這種地步,那就終結吧。


    君默語去了禦花園,在霖兒的墓碑前麵站了良久,直到宋總管的聲音傳來,君默語才收起心裏的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


    “皇上,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良久,“走吧,”君默語淡淡地說道。轉身離開了原地,向宮外走去。


    而此時,鳳鸞宮內,鳳舞心不在焉地看著手中的茶水,一圈一圈的暈開。


    “主子,該用午膳了。”月嬋前些日子被君默語接進宮了,現在,繼續伺候著鳳舞。


    “皇上呢?皇上在那個宮裏用膳?”鳳舞起身,淡淡地問道。


    “主子,皇上出宮了。”月嬋低頭應道。


    “出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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