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君默語卻玩弄著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地看著慢慢向自己逼近的東陵譽,沒有一絲緊張。


    倒是身側的莫白有些慌亂,君默語沒有看他,隻是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東陵譽的劍在離君默語脖勁一寸的地方停下來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聽見了一聲清脆的響聲,隻見君默語剛剛還握在手中把玩的清玉酒杯落在大殿的地麵上,碎了。而東陵譽卻保持著一個動作未動,看來是被點穴了。


    君默語笑眯眯地起身,從他的手中拿過那隻佩劍,向那還在呆傻的侍衛看去。凝了凝眉,“還愣著做什麽?”


    那侍衛見狀,趕緊低頭跑向君默語,接過君默語手中的佩劍,低頭立在一旁,等著君默語懲罰,君默語曾經說過,武者,噐不離身。然而,她的佩劍竟然是被人奪走,如此,倒是犯了武者大忌。


    ”下去吧,下不為例。”君默語深知今日情況,淡聲嗬道。


    “謝皇上隆恩。”那侍衛行了禮,就規規矩矩地站在原位。


    “東陵煊?”君默語坐迴原位,淡聲叫道。


    “臣在,”東陵煊臉色陰沉地應道,倒不是氣君默語,而是惱怒他的父王,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你倒是說說看,這東陵譽該如何處置呢?”君默語怒了,所以,直接唿名道姓。隻是,她的嘴角卻微微勾起,笑意不達眼底。


    殿內所有人都把腦袋低的不能再低了,此時的君默語,惹不起。那東陵譽怎麽會那般無腦呢。


    “這,臣聽從皇上處置。”他不知道該不該為自己的父王求情,但是,看著殿內的情況,怕是求情不成,反而惹怒了君默語,就得不償失了。


    “哼,”君默語聞言,卻冷笑一聲,轉而看向低頭不語的藍齊傑,淡淡地說道,“藍齊王如何看待此事?”


    藍齊傑顯然沒有想到君默語會叫他,微微有些怔楞,卻隻是一瞬間,“東陵王……譽冒犯聖顏,當應按律處置,皇上恕罪,對於紫瑾律法,臣知道的甚少,一切聽從聖意。”


    “紫瑾律法?”君默語琢磨著這幾個字,眯了眯鳳眸,“藍齊王倒是分的清楚。”君默語淡淡地說道,似是呢喃,聲音卻剛好飄進藍齊傑的耳朵。


    “臣知錯。”藍齊傑趕緊道錯。如今再怎麽說,藍齊已是紫瑾屬地,他也算是臣子,分得如此清楚豈不是間接承認了他心有不服?


    “知錯,你沒有錯。”君默語卻勾唇笑道。


    不等藍齊傑再說話,君默語淡笑著看著東陵煊,“東陵煊,朕把此人交給你來處理如何?”


    “這,是,臣遵旨。”東陵煊有些為難,犯了錯的不是一般人,而是他的父親,他該如何做?


    “如此,便將此人押下去吧,宴會繼續。”君默語揮了揮手,趕蒼蠅似的,表示她真的不想看到東陵譽那張鐵青的臉。


    宴會繼續,然而,此時所有人卻失去了興致。隻希望宴會能夠馬上結束。


    眾人看得索然無味,而君默語也有些不耐煩了。


    正在此時,藍齊傑站起身,向君默語福了福身道:“皇上,我藍齊和親王子藍齊染今日也為皇上備了一曲,為皇上助興。”


    “哦?”此時她才記起有和親這麽一迴事兒……


    “準了。”心虛地看了看身側的莫白,君默語開口允準。


    曾經藍齊國聲望最高,也是藍齊王最為看中的二皇子,如今藍齊郡的二王子藍齊染一身紅衣著身,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發中。麵部輪廓完美的無可挑剔。


    腰間束一條紅綾長穗絛,上係一塊羊脂白玉,外罩軟煙羅輕紗。削薄輕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即使靜靜地站在那裏,也是豐姿奇秀,神韻獨超,給人一種高貴清華感覺。


    君默語看著來人,讚賞地點點頭,眼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癡迷,隻是欣賞,純粹地欣賞美好的事物。


    然而,男子再怎麽收斂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君默語還是感覺到了。


    勾唇一笑,卻讓藍齊染看得有些癡呆。倒是沒有想到,紫瑾女皇是個如此美人胚子,她的美不同於其它女子徒有表象的美,嫵媚,靈動,邪魅,卻又有些純淨的美,如此矛盾,卻又在她的身上表現得很自然。


    “藍齊染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走至白玉階前,俯身向君默語見禮,沒有跪拜,沒有稱臣,君默語眯了眯眼。


    “藍齊染?倒是個好名字。”君默語卻沒有理會俯身的藍齊染,淡淡地笑道。


    “謝皇上讚賞。”藍齊染如同君默語的語氣,淡淡地迴道。


    君默語聞言,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卻沒有再說話,隻是低頭看著手中的酒杯,神思卻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藍齊傑見君默語如此態度,倒是以為自己兒子冒犯天顏,想了想,跪地才道了一聲兒“皇上”,君默語倒是開口了,“那就吹曲吧。”


    聞言,藍齊傑鬆了一口氣,藍齊染卻還是那副模樣,冷淡地道了聲“是”,就從自己腰間取出隨身攜帶的笛子,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


    他的笛子可不是一般的笛子,所以他的樂聲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聽得。


    輕撫著笛子,指尖微動,溫和的樂聲從口中滑出。 空靈悠遠,婉轉動聽,如同一泓清泉、清新透明,又如一抹彩虹,飄渺隱秘。所有人都聽著如此美妙的笛聲都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然而,正當所有人都聽得入迷了之後,笛聲突然變得激昂,如金戈鐵馬走過,令人心神慌亂,心跳加速,有的人嘴角已經滲出血絲。


    君默語見狀勾唇,嗬嗬,笛聲是很美妙,然而,卻如罌粟一般,有毒。


    君默語輸入內力,護住莫白的心神,向暗處的月打了個手勢。


    不一會兒,君默語手中已經有了一隻色澤亮光的白玉蕭。


    君默語看了一眼殿內的英俊男子,將手中的蕭抵至嘴邊,和藍齊染的笛聲不同,君默語的蕭聲醇厚,卻不是平常人所吹出淒婉樂聲,倒有些歡快純淨,洇過霧的潔白,濯過水的清純,那簫聲仿佛來自碧落瓊霄的仙曲。


    所有人像是沉浸在花海裏暢享這美妙的簫聲,一絲絲甘甜在心底化開,在梅香的微醺中,幸福在四周漫溢……


    兩種樂聲在大殿上交織,兩個人的較量,顯然君默語贏了。


    一曲罷,所有人都醒來了,隻感到胸口一陣悶疼,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皇上果然厲害,藍齊染甘拜下風。”半晌,藍齊染向君默語跪地,誠服道。


    “朕卻也沒有想到,藍齊染你的音攻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君默語笑道,這一較量,心裏倒是暢快了不少。“起身吧,賜座。”君默語好心情地揮了揮手。


    “再怎麽高也沒有皇上的高,不是麽?”藍齊染說至此,眼中有些訝異。


    “誤打誤撞罷了。”君默語淡淡地笑了笑,顯然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藍齊染深得朕心,既為和親王子,朕封其為染君,賜號為韻,賞黃金百兩,綾羅錦緞五十匹。賜居月仙殿。”


    君默語言罷,藍齊染臉色微微有些僵硬,隻不過身側的藍齊傑扯了一下他的袖口,不情願地站起身福身向君默語鞠了一躬,語氣微微有些賭氣地說,“謝皇上厚愛。”“厚愛”二字咬的猶為重。


    君默語卻也不在乎,他是男尊國的皇子,身份尊貴,何時會屈於女人身下。淡淡地揮了揮手,“嗯。”


    東陵煊見狀,也起身向君默語行了一禮,“皇上,東陵和親王子洛翼也為皇上備了一份薄禮。”


    “哦?”君默語記起戰場上的情形,眼色深了深,那樣充滿恨意的表情,如今還清晰地刻在君默語腦中。


    “既如此,便宣吧。”君默語饒有趣味地撐著下巴盯著殿門口。


    洛翼身材偉岸,膚色古銅,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猶如希臘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顯得狂野不拘,而今日不同於戰場上的鎧甲打扮,而是一身喜袍,血紅的顏色倒是看起來有些邪魅性感。


    君默語也覺得有些帥到了極點,眼裏有些驚豔。


    “不知東陵王子給朕準備了什麽禮?”君默語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欣賞著他不悅的神色。


    “皇上一看便知。”洛翼接過身後侍衛手中的盒子,他哪裏知道是什麽東西,被迫嫁給君默語,就已經讓他特別心塞,哪裏還有什麽心情準備禮物。這禮物還是藍齊傑準備好的。打開之後,洛翼看見裏麵的東西,有些訝異,不過一閃而過,遞給宋總管。


    君默語挑挑眉,好大一顆明珠,不過,據她所知,這世上這樣的東西少之又少,東陵怎麽會有。


    “這顆明珠喚作夜明珠,是東陵創國之初,東陵第一代皇帝所擁,被作為東陵國的傳承之物。如今,獻於皇上,願皇上能夠善待東陵百姓。”東陵煊向君默語解釋道。


    “嗯,”君默語眼中隻有一閃而過的驚訝,並沒有多麽喜愛,淡淡地應了一個字兒,便揮了揮手,讓宋總管收下去。


    “洛翼,東陵王子今日和親,朕封其為翼君,賜黃金百兩,錦緞羅綢五十匹,賜居飛翼殿。”簡單地說了自己的意思,君默語覺得今日真的有些累了,不願多說。


    然而,眾人覺得兩人雖看起來同等待遇,然而,君默語更是喜歡藍齊二王子更多一些,畢竟,二王子有封號,而東陵王子卻沒有,如此,雖是同等位分,但是,二王子卻還是壓著東陵王子一節,眾人心思萬千。


    君默語卻不管他們如何想的,她今天有些累了,問旁邊的宋總管,“還有多少時辰?”


    “皇上,還有一刻鍾。”


    “嗯,散了吧,朕累了。還有,明日免朝。”君默語想,現在已經馬上十二點了,早朝是六點半左右開始,她的睡眠時間不足,那肯定不行。


    “是,皇上。”


    一場國宴如此驚心動魄的落幕,夜晚的風有些涼,夜色越來越濃,然而,有些陰謀在黑夜裏才漸漸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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