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迴到雪峰已經兩天了,這兩天,他做的做多的事情除了發呆就是蹙緊了眉頭。隻是,唯一讓他高興的是腹中的寶寶,如今已經有二十幾天了,懷孕的反應猶為嚴重,吃下去的飯才剛剛下咽,就吐了出來。


    月禪也看著心疼他,多多備了些酸梅,想著法子讓他多吃些。然而,看著臉色越來越差的鳳舞,月禪覺得其實與他的心病有關。


    “主子,膳食備好了,趕緊坐過來用膳吧。”將近午時,月禪端了幾樣簡單的菜食進來,向窗邊兒坐著發呆的鳳舞喚道。


    “嗯,”蹙了蹙眉,發出一個淡淡地單音節,他現在最害怕的就是每日的用膳,每次,才剛剛下咽,胃裏就翻江倒海,難受的緊。


    看著鳳舞坐在窗邊擰緊眉頭,月禪有些無奈,“主子,小主子餓了,快過來吃點兒。”給凳子上鋪上厚厚的棉墊子,月禪又布好了菜,看著鳳舞走過來,趕緊扶他坐下。


    鳳舞看著他緊張的模樣,有些好笑。“這才一個月不到,哪有那麽誇張。”


    “主子,可別這麽說,許翁可是說過了,這懷孕前三月可得小心養著。”月禪忘記了禮儀,白了他一眼。


    “是是是,你也坐下了陪我一起吃吧。”自從迴到雪峰後,隻有從月禪身上他能夠感到一絲溫暖,雪峰上其他人都隻當他是主子。而月禪更像是他的朋友,或者兄弟。


    “主子,”月禪有些無奈,隨後,也坐下來陪著鳳舞用膳。


    “嘔,”隻是,鳳舞才吃了一口,就覺得胃裏難受,趕緊捂嘴跑向廳外麵準備好的盆兒,嘔吐起來。


    鳳舞也趕緊放下手中的碗筷,拿了桌上備好的酸梅,向鳳舞走去。“主子,怎麽樣?”輕輕拍打著他的背,月禪的眼圈竟然有些紅了,看著這樣的主子,他心疼。


    “沒事兒,”鳳舞站起身,吃了幾顆碟子中的酸梅,淡淡地笑道。


    “參見聖男殿下。”鳳舞才吃了幾顆酸梅,就見一個男侍跑進來,向他行禮。


    鳳舞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月禪手中的碟子,眼神示意月禪收起來,他還沒有想到對策,隻能先瞞著雪峰弟子。


    “起來吧,什麽事兒。”鳳舞背過身,向裏屋走去。那男侍見狀爬起身跟在鳳舞的身後,低頭恭敬地答道:“迴聖男殿下,各位長老在殷雪峰等候多時了。”


    “可是說了有什麽事麽?”鳳舞如今有些不願意見他們,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


    “奴侍不知。”男侍低頭道。


    “嗯,我換了衣物就來,你先下去吧。”鳳舞斂下心裏的不安,冷聲說道。


    “是。”


    “主子……”月禪有些擔憂,鳳舞如今沒有武功。去那個什麽殷雪峰不會有什麽事兒吧。


    “給我更衣吧。”鳳舞其實心裏也沒有底兒。


    “是,”月禪低頭淡聲應道,卻在沒有說什麽。


    殷雪峰,“聖男殿下到。”


    鳳舞一身火紅的華服,神色冷漠,嘴角掛著一絲邪笑。身後月禪低首跟著,兩人走進大殿,殿中的華麗讓月禪大吃一驚。


    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


    大殿裏所有人席地而坐,見鳳舞進來,除了前排的幾位白發老人,其他人都起身跪地,向鳳舞請安。


    “參見聖男殿下。”


    “大家都起身吧。”鳳舞坐在首位,睨了一眼殿內的眾人,淡聲說道。


    “謝聖男殿下。”


    “都坐下吧,火急火燎地找本宮來所謂何事?”鳳舞漫不經心地玩弄著自己拇指上的清玉扳指,這是雪峰聖主的信物。


    “殿下這次下峰所謂何事?”坐在前排的那個老頭兒起身問道,言語之間有些不悅。


    “本宮去辦了點兒事兒。”鳳舞垂下眼簾,淡淡地說道。


    如此不冷不熱的迴答,讓那老頭兒不悅,“哦?何事非得讓聖男殿下親自去辦。”


    “花長老,你越矩了,”鳳舞冷冷地說,然而,沒有人看得清他的表情,但是,和鳳舞相處了一段時間的月禪知道,鳳舞生氣了。


    “主子,莫要為了不相關的人動氣。”月禪擔憂他腹中的孩子,小聲提醒道。


    “嗯。”


    “屬下知錯,”雖然口中這般說著,但是麵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知錯意識。


    “那麽聖男殿下能否解釋一下,殿下武功全廢之事。”那位花長老對麵的老頭兒淡聲說道。


    此言一出,大殿裏的氣氛頓時有些冷凝,隻是一瞬間,大殿裏所有弟子都議論紛紛,吵得鳳舞頭疼。


    “都給本宮閉嘴。”鳳舞冷聲嗬道,然而,他如今身子虛,殿內弟子太多,根本就沒法聽到鳳舞的聲音。


    轉頭看見桌上的茶杯,鳳舞揮袖掃下去,跌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眾人見狀,都停下了議論,低首坐好。


    “步長老何意?”鳳舞沉著臉,冷聲問道。


    “殿下,老夫雖有冒犯,但也屬實。”從鳳舞進殿的時候,他就感到鳳舞氣息粗重,不像平常。


    “哼,那又如何?”鳳舞卻不迴答什麽。


    “聖男殿下既為雪峰之主,如此殘軀,如何統率雪峰眾弟子,以老夫看,聖男殿下還是盡早娶妻生子,以傳承雪峰基業。”那位花長老身後的華發老人譏諷道。此人姓齊,平日裏對鳳舞就不滿,隻是,礙於鳳舞的身份不敢言,如今倒好,鳳舞成為一個廢物而已,又能拿他如何。


    鳳舞臉色鐵青,冷冷地看著底下的人,也不說話。


    “放肆,”倒是那位步長老身後的老頭兒此時站起身,大嗬道。


    鳳舞抬眸看向此人,眼中閃過一絲暖色,此人姓趙,單名一個英,是上一任聖主,也就是鳳舞的爹爹留下的人。“聖男再怎麽說,也是雪峰聖主,你們也太放肆了。”


    “就是啊,”身後的月禪也看不慣,站出來弱弱地說道。看著那幾人吃人的眼神,他還是有些怕,咽了咽口水,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向後挪了一些。


    “再,再怎麽說,殿下也是雪峰的主人,倒是你們幾個倚老賣老的家夥,真不懂禮數。傳出去豈不白白讓人笑話雪峰上沒有規矩。”說著,迅速的退下。他好怕,那幾人恨不得殺了他吧。


    “那就讓能傳出去的人死了不就得了。”那位花長老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剛說完,身子就已經瞬間移到月禪身後,掐住了月禪的脖子。


    “月禪……”鳳舞見狀大急,他如今沒有武功,根本拿花長老沒辦法,情急之下,站起身就衝向花長老,卻被一股內力揮開,躺在地上,身下的血染紅了地麵,如此刺眼。眾弟子大驚,都圍了上來,“殿下,殿下……”。


    鳳舞隻感覺肚子痛的難受,抬眸看了一眼淚流滿麵的月禪,暈了過去。


    後來的事情他不知道,隻知道自己的孩子似乎要離開他了,昏迷之前,下意識地雙手護住腹部。


    “啊,主子,主子你怎麽了?”鳳舞見此情形,趁著花長老怔楞的瞬間,低頭咬住了他的胳膊,花長老一吃疼,就鬆開了手。


    月禪顧不得脖子上的疼痛,趁機撥開人群,擠了進去。“主子,主子?怎麽了,快去叫大夫過來啊,快去啊。”月禪聲音沙啞,嗓子有些火辣辣的痛感,可是,如今,看著鳳舞身下的一灘血水,也顧不得多少了。


    然而,看著他們一個個都沒有人動,月禪心裏涼了,如此人心,他為鳳舞感到心疼,失望,鳳舞心心念念的雪峰,如此薄情。


    “如果主子腹中的孩子稍有差池,雪峰必亡。”月禪忽然想到了孩子的母親。


    “嗤,”那些人卻嗤之以鼻,對此說法根本就不屑。“我雪峰數千年來,何時有如此蕩夫,索性違背了雪峰曆代以來定下的條律,不救也罷。”那位齊長老譏諷道。


    “你們可知孩子的母親是何人?”月禪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孩子的母親是紫瑾女帝,她若知曉此事,必定踏平雪峰。”月禪不知道此法到底行還是不行,如今他隻能賭。


    “去請許大夫過來,”那位步長老略微思索了一番,淡聲吩咐身後的侍子。不知道是不是礙於女帝的緣由,月禪就不可知了,然而,此時不論什麽緣由,隻要保住主子腹中的孩子,其他事隨後再說。


    “是,”那侍子應了一聲,趕緊跑了出去。


    月禪見狀,稍微鬆了一口氣,但是,看見鳳舞下身的血,剛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了,可是,他卻不敢動,也不知道該怎麽做,隻能將目光頻頻地放在門口,殿內眾人靜靜等待著許大夫的到來,一時間,殿內靜的連眾人的唿吸都能聽得到,偶爾伴隨著幾聲抽泣聲。


    “許大夫到了。”侍兒的這一聲讓殿內眾人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卻不知道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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