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地降臨,將那一抹孤寂落寞的身影,也融入了茫茫夜色,與夜色一體,忙忙天下,他們到底如此渺小。


    門裏門外兩個人,不一樣的心情,卻一樣的悵然。


    或許人生,就像一本厚厚的書,讀的太過粗略,就會錯過了很多細節,如果,讀的太過仔細,便落淚成傷。


    君默語倚在窗前,看著月光懶懶地灑進屋裏,心中略感悵然。淡淡地看了一眼映在映在地上,拉的長長的影子。她知道,這幾天晚上,水墨軒都會來此,等到她的屋子裏的燈熄了又會默默的離開。如此幾天,都是如此,君默語為此心裏也煩悶不堪。心裏或許對他有點好感的,不是麽?隻是……


    撇開思緒,好好洗了熱水澡,懶懶地躺在床上,君默語漸漸入眠,而離去的水墨軒卻徹夜未眠。躺在床上,默默流淚。打濕了裏衣,打濕了枕巾,也許,也濕了心……


    第二日,君默語反常地氣的很早,推開緊閉的房門,眼前一個白影閃過,君默語微怔。


    看著落荒而逃的水墨軒,她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心裏有些酸澀,或者,自己已經原諒他了吧……


    在夜冥宮裏的花園裏逛了許久,君默語眼神盯著水墨軒的房間良久,心裏也特別糾結。到底自己該不該去向他道別呢?


    想了良久,她最終還是抬步向自己的房裏走去,她心裏還是有一點點別扭。


    這夜,君默語房間的燈很早地就熄了。水墨軒和往常一樣,默默地看到她的房前,盯著君默語的房門,看了一會兒,也就離開了。他今天感覺有點惡心,有點胸悶,他害怕他堅持不了多久。無論怎樣,他也不希望她看到他狼狽的一麵,最後的一點點尊嚴,就留給自己吧。


    君默語打開門,看著他蹣跚地腳步,心裏有點淡淡悶,脹痛難忍,該死的,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是不是又生病了,怎麽沒找大夫看看?這幾天他又在幹嘛?……


    責怪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從君默語的心裏冒出。腳步也不由自主地邁出了一小步。隻是……


    “主子!”隱衛夜的一聲喚醒了她,君默語又懊惱,又自嘲,他毀了自己,自己還老是犯賤……算了,眼前,還是先把朝中的鎖事處理好,感情的事,暫且放一放吧!


    這樣想著,君默語收迴邁出的步子,歎了一口氣,眼神深邃的看了一眼水墨軒的房間,轉身淡淡地點點頭,“走吧!”


    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好多天的房屋,走到桌前,將那張繡著一個淡淡的軒字的帕子,猶豫了一下,揣在懷裏。又看了一眼水墨軒離開的方向,爬上了夜的背,消失在夜中……


    而此時,在水墨軒房中,非常沉寂,氣氛特別古怪。


    眾人聽見床前的白衣老頭,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麽可能?他們聽到了什麽?他,他們的公主竟然懷孕了?腦海中齊刷刷的冒出一個想法,他們的冰清玉潔的宮主被人侮辱了。


    隨之,眾人的臉上又滿是憤怒。豈有此理,是哪個畜牲,竟做如此混賬之事,若那日碰到,定要將她措骨揚灰,隻是,他們的想法注定要泡湯了。


    而沉浸懷孕的喜悅裏的水墨軒,顯然沒有發現眾人臉上豐富的表情。


    他心裏滿滿的都是感動,他終於有了一個親人,而且還是和愛人的孩子,他想著,嘴角微微勾起。指尖輕輕地撫上平坦的小腹,好奇妙的感覺,這裏竟然有一個小生命在成長,還是她留給自己的。


    越想,心裏越來越高興。他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上了,這下眾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宮主的表情似乎並不是他們想的那迴事兒,他們冷冰冰的宮主竟然會露出如此溫柔,幸福的笑容。他似乎非常喜歡他腹中的孩子……


    隻是,水墨軒並不在乎他們的想法如何,他又憶起她對自己的態度,她那麽恨自己,是不是不願意要這個孩子,畢竟這個孩子……


    算了吧,先不告訴她吧,等過一陣子她的氣消了之後再說吧。


    這樣決定了之後,水墨軒打發了驚詫的眾人,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索性下床,披了件外衫,穿上鞋,跺著躊躇的步子,慢慢地向君默語的院子走去。


    園中的皓月發出潔白的亮光,散散地灑在花園裏的花骨朵上,有種恬靜淡雅的美好。水墨軒走在園中,心裏莫名的平和下來。


    來到君默語的房前,水墨軒平靜的心,卻又不規律地跳動起來,忐忑地敲了敲門,半天也不見君默語開門,水墨軒有點兒失望,他隻想與她分享心裏的這種快樂。隻是,這麽遲了,她可能已經睡熟了吧,還是她還在生他的氣?


    水墨軒緩緩放下舉起的手,算了吧,他明天再來好了。


    這樣想著,輕輕地撫上小腹,帶著幸福的微笑,寶貝 ,不管你的母親要不要你,爹爹都會好好地保護好你的。


    拖著疲倦地身子,水墨軒緩緩地走迴了自己的房間。隻是他不知道,一個遲疑的轉身,卻讓他墜入萬丈深淵,萬劫不複。


    簡單的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摸著腹部傻笑,驚呆了侍候他的小冥和小夜。兩人相視一眼,主子沒事吧,從那位君小姐來夜冥宮之後,主子就沒有正常過。看著自家主子溫婉地撫著腹部傻笑,兩人都有些不太習慣,不過,這樣的主子,比平日裏漂亮多了,有了生氣兒。


    隻是主子腹中的孩子……難道主子腹中的孩子是君小姐的?


    因腦中閃現的這個想法,兩個人深深打了個激靈,貌似,他們之前信誓旦旦地說過要讓那個玷汙主子的女子不得好死……


    想到君默語有時露出的那種駭人的神色,兩人有都有些怕怕的,所以他們很自覺地忽視了他們之前的想法。


    兩人熄了燈,悄悄地退下,替水墨軒關好門,小冥迫不及待地拉著小夜的袖口,悄聲問道:“小夜,你說主子腹中的孩子真的是小姐的嗎?”


    “看主子的表情應該是。”小夜也同樣壓低聲音應道。


    “……”


    水墨軒睡得很沉,或許心裏有了念想,總之,這夜,一夜好眠。


    清晨的陽光從窗戶上透過窗簾灑進屋裏,鳥兒清脆的歌聲喚醒了睡夢中的水墨軒,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像蝴蝶撲扇著美麗的翅膀。


    緩緩睜開眼,初醒時帶著一點迷糊,一點慵懶,他看起來似乎更美了。


    “主子!”小冥和小夜兩人看準了時間,端著水盆進來,拿了毛巾伺候水墨軒洗漱。


    “小夜,君小姐起來了沒?”聲音淡淡地,卻不難聽出一點期翼。


    小夜收拾床被的手顫了顫,“主子,她……”


    沒有等到下語,水墨軒心裏有種不好的感覺,聲音有點顫抖,“她,她怎麽了?”走了嗎?


    “主子,這是君小姐留給你的。”小夜從袖口中拿出了一封信,猶豫了片刻,還是拿給他,早晚都要知道的,不如早些告訴他。


    “……”她走了,真的走了。全身的力氣這一刻似乎全被抽走了,踉蹌了幾步,好在小冥手快,扶住了腳步不穩的他。


    “拿來吧!”聲音平靜地不一般,可是,眼淚卻已布滿臉頰。信紙上霸氣的字體躍入他的眼中,竟是那般傷人。


    水墨軒,我走了,本該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和幾日的照顧,隻是,你救了我,也毀了我,如此,我們倒是誰也不欠誰了,今後再見,我們形同陌路便罷!


    君默語落筆


    如此話語,如此絕情,徹底打破了他臉上的平靜,“不,不,我不要形同陌路,我是救你的,你怎麽可以如此絕情。你怎麽如此絕情!嗚嗚……”他將無措地拿著手中的紙張,瘋了一般地跑出門外。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了小冥小夜兩人,驚唿道:“宮主!”趕緊放下手裏的活,追了出去。


    水墨軒站在院子裏,似乎失去了方向,呢喃著:“她怎麽如此絕情,如此絕情!我沒有毀她?我怎麽可能去毀她呢?我真的再救她……”他臉上委屈的表情和滿臉的淚水惹人心疼。


    小冥蹲下身子,拉著他冰涼的手,“宮主!君小姐日後明白了一定會迴來的!”


    小夜也蹲在他的另一邊,“是啊,宮主,現在,你還有小主子呢,可不能這樣,若是傷著了小主子……”


    “不,他不會有事的,他是默默留給我的唯一禮物。我要好好地保護……嘔”話還沒說完,他就捂住口向一旁吐了起來。


    兩人又忙著找酸梅,又忙著侍候他漱口。


    忙了大半個早晨,水墨軒這才感覺到稍微好點了。


    “小夜,小冥,你們陪我去默苑看看,我想去看看。”她有沒有在留下什麽?或者帶走了什麽?


    “是,主子!”小冥小夜有點兒無奈,那麽絕情的女子主子又是何必呢?


    默苑,水墨軒站在主屋的門前,看著這扇隔離了自己和她的門,有點淡淡的憂傷。她終究還是沒有原諒自己。


    打開門,屋子裏整整齊齊的和往常一般,簡單卻不失高雅。


    靜靜地躺在床上,感受著還沒有完全散去的體香,心裏有點難受。他已經好久都沒見到她了,真的很想她。


    留戀這份體香,她什麽都沒有留下,隻留下了這一點點屬於她的味道。看來她很恨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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