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聞言,深唿一口氣,收斂自身氣息,略帶歉意的看了一眼族人。


    “族長,那眼下要怎麽辦?”有族人開口,聲音凝重。


    老人看了一眼眾人,抽了一口旱煙,待煙霧緩緩飄散之後,開口說道:“遷徙避禍。”


    這四個字猶如大山一般,狠狠的撞擊在族人心中,讓人神魂發顫,身軀顫抖不休。


    他們張口欲言,但開開合合幾次,一字都未能吐出。


    到這一步了嗎?


    祖宗打下的基業,就這麽葬送在他們手中了嗎?


    深深的無力感和強烈的負罪感充斥在眾人心頭,隻覺得唿吸困難,忍不住大口喘息起來。


    “振作起來,遷徙隻是暫時的,我們遲早還會迴來的。”老人開口,霍然起身,眼中的渾濁已經不在,變得鋒利無比,猶如利刃。


    楚雲同樣雙拳緊握,緊跟著站起,看著大家,開口說道:“大家相信我,等我們迴歸之時,整個大荒必然都要為我們顫栗。”


    說話之間,楚雲強大氣息彌漫,眼眸中星華閃爍,整個人的氣息好像一瞬間深邃了不少,變得猶如星空般廣袤,隱隱有一股淩駕天地之上的神聖感覺。


    這股氣息讓眾人心頭的不安和負罪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濃的堅定和相信。


    族人齊齊起身,看著楚雲和老人,重重點頭。


    “族長,我們遷徙到哪?”有族人說道,提出了至關重要的問題。


    老人聞言,再次吸了一口旱煙,咳嗽聲響起,楚雲在背後輕撫老人後背,讓他神情微微好轉。


    “煉獄山。”老人開口,目光直視一個方向。


    “煉獄山?”有族人驚唿,眼眸中不自禁的帶上了些許懼怕。


    “族長,我們真的要去煉獄山?這和找死有什麽區別?”有族人顫抖著開口,內心顫栗不已。


    煉獄山,方圓萬裏有名的兇地,裏麵兇獸成群,妖物叢生,更有一些上古兇獸,動輒吞食百萬血食,神通驚天動地,亙古長存。


    傳聞,上古時期,煉獄山中的妖物出山,讓大荒血流成河,赤地萬裏,陰魂叢生,上天不再出現白晝,隻有永夜降臨,造下了極為可怕的殺業和孽障。


    最後甚至驚動了傳聞中的仙,仙之怒讓大荒破碎,煉獄山中的強大妖魔與之大戰,殺的昏天暗地,宆宇崩碎,星河倒轉,最後也不知道是誰獲勝,仙從此消失,而煉獄山卻永世長存。


    到了今天,煉獄山上兇獸成群,妖魔林立,強大無比,早已成為了大荒上眾所周知的禁地,去之必死。


    “去,必須去,唯今之計,隻有去那裏我們才有活路。再說煉獄山也不是那麽可怕,我親眼見過從煉獄山上走下來的人。”老人開口,說到這裏,看了一眼楚雲。


    族人聽聞,神情一變,這等秘聞,若是傳了出去,必然驚天動地。


    竟然有人可以從煉獄山中走出,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到了極致。


    亙古以來,不知道多少強大存在不信邪,進了煉獄山,從此再也沒有在大荒出現。


    那裏,不知葬下了多少豪傑,埋下了多少帝骨。


    楚雲同樣被老人的話震住,但隨之而來的卻不是懼怕,而是一股濃濃的興趣和期待。


    他發現自從他醒來之後,情緒中已經很少能夠出現懼怕畏懼,好像這些情緒隨著他修行星辰帝皇決之後,已經被徹底磨滅。


    煉獄山,他從小就聽聞過這座山的故事,隻是那時候隻是當做故事來聽,現在他們竟然要去往那裏,親眼見證一下傳說中的故事是不是屬實。


    也許此行危機重重,也許此行會讓部族長存下來,也許此行將葬送掉整個大熊部族。


    太多的也許,但這些都不能讓他畏懼。


    既然已經有所決定,那就去做!


    留給部族的時間很少,猛虎部族少族長的死也許已經被發現了也說不定。


    而且,這一走,泅水部族的供奉任務也就相當於不存在了,部族勢必將麵臨泅水部族的追殺。


    關於下屬部族背叛的事情,在大荒上有著嚴明的律法,滅族。


    “收拾收拾,我們即刻出發。”老人大手一揮,示意族人散去,各作準備。


    族人心下陰霾重重,但留在這裏也是死,去煉獄山真如族長所說,還有一線生機。


    所以,盡管他們內心陰霾叢生,但也開始動作起來。


    一時間,族中忙碌無比,哭喊聲不絕,但所有人都在堅定的執行著老人的命令。


    距離大熊部族不太遠的另一個地方,這裏背靠青山,山前流淌過一條小溪,小溪之旁,一個部落依河而建,最中間插著一麵大旗,旗上畫著一隻兇猛的巨虎。


    這就是猛虎部落,地理環境優越,人民富足,部族強大,人才輩出,比起越發沒落的大熊部族,他們越發的強大,牢牢占據著大角森林最為廣闊的一片領域。


    但此時,整個部族中的氛圍充滿了悲傷和憤怒,部族眾人,無論男女老幼,皆匯聚一堂,看著坐上的那名中年大漢。


    中年大漢赤裸著上半身,其上肌肉隆起,疤痕叢生,一看就是經曆過無數大戰,兇悍之氣撲麵而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此時,他表情狠戾,眼眸開闔之間,兇光閃爍,拳頭緊緊握起,不怒自威,讓人情不自禁的低下頭顱,不敢直視。


    這就是猛虎部族的族長,虎威。


    他強大無比,已然晉升到煉體九重的境界,隻差一步便可以跨入煉神之境,是四個部落之中,最為強大的戰士之一。


    “大熊部族竟然有人殺了康兒,竟然有人殺了他。”虎威霍然起身,仰天怒吼,聲音中充滿了無盡悲傷和怒意。


    “如此孱弱的一個部族,整體實力都處在煉體兩三重,他們怎麽可能有實力擊殺少族長,族長是不是弄錯了。”有族人開口,顫顫巍巍的說道。


    “弄錯?康兒的長生牌已經碎了,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什麽你知道嗎?意味著他死了,徹徹底底死了。”虎威咆哮,對著這名族人怒吼,強大氣息彌漫,將族人嚇得跪伏在地,瑟瑟發抖。


    族人都知道,族長和泅水部落中一名煉神境實力的強者關係極好,這名強者有一次送了兩個長生牌給族長,讓族長和少族分別往其中注入了一絲魂力。


    那位強者說了,長生牌中有他們各自一絲魂力,如果遭遇不測,長生牌便會碎裂。


    現在,少族長的長生牌碎了,這意味著少族長死了。


    “熊海這個老家夥竟敢敢殺我康兒,大熊部族必須滅亡。給我抽調五十族人,隨我去大熊部族,誓要將這些熊崽子殺個片甲不留,用熊海這個老賊的人頭來告慰康兒在天之靈。”虎威開口,瞬間下達了指令。


    族人得令,當下動作起來,幾個唿吸後,便有五十名族人聚在了一起,手拿長矛,穿著簡陋但卻統一的甲胄,氣機彌漫,殺機盈野,五十人宛若一體,望之令人生畏。


    這是一支虎狼之師,五十人流露出來的氣機,卻仿佛千人萬人一般,恐怖無比,若他們供出一擊,就算是煉神境界的強者想必也不敢攖其鋒芒。


    “走,上馬,殺他個血流成河。”虎威大手一揮,躍上駿馬,朝著大熊部族的方向疾馳而去,五十族人緊隨其後,馬蹄聲隆隆,濺起漫天塵煙。


    此時,大熊部族中眾人已經集結完畢,老幼婦孺,瘦馬爛車,一些瓜果蔬菜,醃製風幹了不知道多久的肉幹,簡陋的被褥,這就是大熊部族所有的家當。


    族人皆滿麵風霜,眼眸中滿是不舍,哭聲四起,離別的氣息環繞,讓人心頭壓抑,拳頭緊握,深深不甘。


    就這樣走了,就這樣灰頭土臉的走了。


    被迫離開故土,從此亡命天涯,前往那不知道是否還留有生機的煉獄山。


    楚雲看著楚雲看著族人眼眸深處的絕望,感受著他們對前路的迷茫和懼怕,拳頭緊緊握緊,嘴唇抿起,而後驟然望向整個大荒。


    強大,隻有迅速的強大起來,他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強者,才有在大荒立足的資格,弱者隻能被整個大荒摒棄,然後走向滅亡。


    優勝劣汰,這樣的法則在大荒中時刻上演,大熊部族隻是眾多淘汰者的一個縮影。


    “一個月,給我一個月時間,到時候我大熊部族必然重臨這片土地。”楚雲看著族人,大聲吼道,聲音堅定。


    族人看著楚雲,微微笑了笑,絕望的眼眸深處,浮現絲絲暖意。


    他的諾言並不被族人放在心上,在族人眼中,隻要活著,那就好了。


    “哈哈,傻小子,我們相信你。”有族人迴應,大聲笑道。


    “你說的啊,一個月,一個月後如果沒有實現的話,我就要像小時候一樣打你屁股哦!”有族人調笑楚雲,惹起大夥兒一陣大笑。


    “臭小子,有那勁還不快點來搬東西。”有族人指著一個大口袋,看了看楚雲。


    楚雲嘿嘿一笑,撓了撓頭,融入了遷徙之中,而眾人心下的陰霾也隨著這一陣玩笑消減了幾分。


    “走吧!”老人最後看了一眼部落,向著一個方向,邁開了步伐。


    族人聞言,迴過頭來,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經空了的部族,而後邁開步伐,隨著老人,前往煉獄山而去。


    煉獄山距離部族並不遙遠,如果是楚雲一人的話,一日即可到達,但整整一部族人,速度必然會很慢,預估三天才可到達。


    也正是因為臨近煉獄山,所以這周邊兇獸繁多,對於煉獄山中的傳言,更是相信無比,因為族中先輩曾親眼見過一幕恐怖場景。


    據記載,那一日煉獄山中血雲噴薄,籠罩方圓千裏,景象駭人,血氣滔天,膽敢臨近著皆化作一堆枯骨,血氣之中,慘叫連連,兇獸嘶鳴,響徹三天三夜,待三天三夜後,血雲方才散去。


    血雲散去後,方圓千裏,一片赤土,宛如煉獄,所有的血肉生物均被吸盡鮮血,化作了幹屍,景象駭人無比。


    這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隻要是煉獄山周邊的部族皆都知曉,因此對煉獄山他們存在著深深的敬畏,從來不敢逾越,皆害怕禍事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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