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山林枝繁葉茂,獸潮卷過便稀疏許多。


    大荒聯盟的狩獵依然在繼續,神獸們倒了黴,吃草的倒了黴,吃肉的也倒了黴,就連水獸和海獸們也倒了黴。


    每天都有無數的野獸倒下,每天也有很多族人受傷或者死去。


    聯盟裏取消了蠻奴,經過篩選以後,摻雜了不少荒奴和荒原女人,由建設部的弟子們帶著進了深山,風烈和獨耳負責保護這些人,一邊在山裏築城,一邊跟著黑覡他們去接收部落。


    金礦、煤山、寶石礦暫時停了工,隻留了少量的人值守。


    江河上“戰艦”和運輸船你來我往,山林裏族人們背的背、抬的抬,家畜們馱著大筐,經常還能看見大板車和手推車。


    長老會的一千多個長老奔赴各地,人人忙的焦頭爛額,深山築城、山外築城、設立哨所、重修道路、新城鋪裝、物資調配……


    巫醫會、製作區、市場……所有人忙的腳打後腦勺。


    十四歲以上的少年們都出了城,小點的也留在家裏幫著大人們幹活;學堂裏幹脆放了假,大批會算數的孩子被派往各城。


    從新建好的花神城一直到金礦四城,十座大城裏都有孩子們的身影,唯獨在香氣穀裏看不見小孩。


    炎鹿和雁大的旗幟飄在兩個甕城上空,城牆上值守的戰士們全副武裝,隨隊的“軍屬”多為荒奴,為穀內增添了不少人氣。


    青兔的大旗飄揚在西養殖場,斬首行動的時候她們損失慘重,如今一邊幫著狩獵一邊挑選坐騎和騎兵。


    東邊的海島上水月大旗迎風招展,但是停泊在那裏的卻是幾艘大荒“戰艦”。


    水雲煙最近的心情很不好,要麽跑到東牆上看大海,要麽就跑到青靈房間裏看地圖。


    現在已經到了五月中旬,預想中的水月大軍一直杳無音訊,她也從躊躇滿誌變的惶惶不安起來。


    巫小豆對此也十分驚訝,和談一完就調迴了雁大他們,為的正是迎接水月大軍,誰知獸潮都快過去了也沒有看見他們來。


    水月人說過,他們距離百蠻南端有十幾天的航程,如果想轉到北邊來的話,航程就增加了一倍,而且隻有在獸潮的時候出海最安全。


    每一代神女在聯盟裏的地位都十分尊崇,尤其是水雲煙,身為水月大巫的弟子,更受到了所有部落的尊敬,她出海本就是為整個水月在冒險,聯盟絕對不可能拋棄她的!


    按說海水剛一變化,今年的船隊就會急著前來尋找神女才對,可這都過去一個多月了,連半片風帆都沒有看到。


    巫小豆心裏暗暗奇怪,難道今年的船隊又遭遇了風暴?可是最近也沒下暴雨啊!


    他心裏還是很期待水月人能來的,那將給大荒帶來新的機遇和發展,為此甚至連地盤都替他們考慮好了。


    巫小豆一邊叮囑海島那邊注意搜索,一邊忙著遙控西北的戰事。


    斥候和炎山旗去了花神部,憑他們的戰力滅掉有皮大部十拿九穩,唯一讓他著急的隻有北岸的族人。


    五月二十二上午,萬裏無雲,碧海藍天。


    五艘水月大船從南覡歸來,同時迴來的還有一千多大荒戰士!


    “巫公……哇……”


    “哇……哇……”


    幾百個彪形大漢跪在巫公麵前嚎啕大哭,哭聲極具感染力,很快在海灘上連成一片。


    巫小豆淚眼模糊,手忙腳亂地拉扯著他們,“起來,都起來……你們受苦了……”


    “炎雲、青巧,你們別哭了……快帶大家迴城,多做一些好吃的……記得多拿一些果酒……”


    大荒人又哭又笑,激動地不像話,而水月人卻心事重重,丟下大船匆匆跑去了香氣穀。


    香氣穀裏熱鬧非凡,荒奴們都替主人感到高興,跑來跑去地幫著忙乎。


    長老大院,留在這邊的荒原人全到了,棚子底下宴席排開,談笑裏夾雜著啜泣,笑容裏閃爍著淚花。


    幾個跟隨炎力北上的戰士坐在巫小豆身邊,陪同的還有幾個荒原大漢。


    “巫公,戰首帶隊走的雪山,過些天也能迴來了。”


    “是啊巫公,荒原的巫們給他派了最能打的戰士,他說讓你不用擔心……”


    “巫公,這些是地圖和巫們的信……”


    巫小豆接過幾個背袋遞給了青巧,隨後笑著問戰士們,“路上還順利嗎?遇沒遇見野人?”


    “遇見了,被我們殺掉不少……”


    “食人族比山外人厲害,他們真可怕……”


    “可怕你大爺,現在殺他們比以前容易多了……”


    忽然,一個大略帶生疏地說道:“巫公……不做俘虜……不留俘虜,戰士們都是……”


    巫小豆鼻子一陣發酸,起身走到棚子外,朝著北方就跪了下去。


    身後的人群唿啦啦跪倒一大片,隱隱響起女人的抽泣聲。


    “不做俘虜,不留俘虜”是當年祖巫城大戰時喊出的口號,那一戰,將雙方多年的恩怨徹底結成死仇。


    是在食人族強悍的戰力下,荒原人做出的悲壯選擇,用生命來斬斷對方的掠奪,用殺戮來宣泄族人們的恨意。


    沒有妥協,沒有餘地,唯有死戰!


    巫小豆一抹眼淚,起身看向戰士們,看著那一張張粗獷野蠻的臉龐倍感親切,他睜大眼睛慢慢舉起了右手。


    “大荒!”


    “大荒!大荒!大荒……”


    院子裏爆發出震耳的吼聲,吼聲傳出大院,傳到城牆,傳到養殖場,傳到海島,傳到海灘,傳到一處處獵場……


    午宴開始了,大漢們嗓子沙啞情緒卻更加高昂,大塊的烤肉、大碗的肉湯、噴香的米飯、酸甜的果酒……


    突然,那個攜帶大劍的侍衛頭子跑進了大院,噗通一聲跪在巫小豆麵前,急乎乎地連說帶比劃,看起來十分焦急。


    巫小豆上前拉起他來,扭頭看向炎雲,“他說什麽?”


    炎雲奇怪道:“他說水雲煙有危險,我不太懂水月語,在這裏能有什麽危險?”


    侍衛頭子更加著急,慌手慌腳地指向東邊,一副想拖巫小豆卻又不敢的樣子。


    巫小豆皺眉道:“青巧,你留在這裏安頓戰士們,炎雲跟我去看看。”


    香氣穀東側有個月牙湖,順著木橋過去是石板路,一直向上走翻過土坡,眼前便出現一條寬大的石胡同,胡同盡頭全是木棧道,伸進海溝的地方有座小碼頭。


    水雲煙白衣似雪,一動不動地朝向大海。


    身邊的水月戰士和侍女們神色焦急,有的撐起大傘替她遮擋陽光,有的捧著吃食在輕聲勸慰。


    巫小豆大步走上碼頭,“水雲煙,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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