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又一波獸潮的來臨,方圓幾裏地處處殺戮,食草動物數目龐大,黑壓壓地衝過生死線,強健的活下來,老弱的淪為食物,血腥的場麵很殘忍。


    巫小豆在偷看,很快就被嚇出了一頭冷汗。


    肉食者露出獠牙,撲倒挑選出來的目標,獵物叫聲淒厲,好點的被咬斷喉嚨,倒黴的被活活分屍,“兇手”們用尖牙利爪撕開皮肉,毛發上沾滿鮮血,瞳孔裏冒出兇光,驅趕著周圍的獵食者。


    它們雖然殘忍,卻也是些可憐的家夥,比如老邁的、或者粗心大意的,往往命喪當場,因為獵物也有武器,尖角、蹄子、甚至獠牙,猛獸一旦受到重傷,同樣會淪為食物。


    猛獸們填飽肚子就算完,而人類不一樣。


    聯盟的戰士們在驅趕獸群,他們目的很明確,就是盡可能多的肉!


    強健的、老弱的、幼小的,隻要是肉都不放過,前麵的陷阱已經布好,動物們沒有了迴頭路……


    巫小豆看著看著就沉默了,戰士們沒有錯,因為部落裏還有孩子,族人們需要熬過冬天,沒肉就會死!


    他眼前又浮現出黑壓壓的俘虜和食人族,以及遇難者淒厲的喊叫,摸了摸手中的斷矛,想起了九道背影。


    活著,都有錯,也都沒錯!


    萬物皆為芻狗……


    “巫公,看!”雁飛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北方一群野馬疾馳而來,數不清多少匹,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響,領頭的幾十匹公馬鬃毛飄逸,流暢的步伐很是帥氣。


    巫小豆心髒砰砰跳動,剛才的多愁善感已經去了九霄之外,將斷矛放進背包,順手摸起了一根套馬杆,他決定先下手為強,搶先讓野馬認主。


    當然,得選一匹小馬。


    馬群停在了東北方,距離他們近百丈,紛紛打著響鼻刨水喝,細流被造騰的渾黃。


    野狗、獅群、豹子,圍著馬群在觀察。


    巫小豆很奇怪,這裏的猛獸並不遷徙,比如那個獅群,帶頭捕獵的母獅掉了一隻耳朵,每次來都會遇到她,灰禿禿的野狗樣子差不多,殺了一些數量也不見少。


    難道它們也分地盤?那麽西山裏呢?不知道過些天會不會出現獸潮,沒人知道冬天這裏會是什麽樣,往年這個季節,炎山部已經在路上了。


    巫小豆心裏有點忐忑,雖然部落建設的很厲害,可是未知的兇險太多了,多年來沒有部落敢留下,說明這裏肯定不好過。


    他打定主意,迴頭還得將部落建的更舒適、更安全才行!


    馬群動了,不知是鳥兒報的信,還是它們生性多疑,看樣子沒打算路過荊棘帶。


    往南一裏多地是大河,正是從部落前麵經過的那一條,再往南就是第一天逃亡的荒原。


    “堵住它們!”巫小豆急了,撒腿向東邊跑去,“拉繩子!不能放它們過去!”


    四下裏都是亂糟糟的獸群,角馬們成群結隊,躲避著猛獸往前衝,牛啊、羊啊、鹿啊也夾在裏麵,這要攔的話非惹起眾怒不可。


    巫小豆不管那些,野馬警惕性太強了,不拚別想抓到它們。


    青兔騎上黑毛,拖著繩子就跑,幾個人在後麵打結連起來,等野馬過來的時候,一道十幾丈長的繩子攔在了半空。


    “矛槍!”


    巫小豆大喊,麵對馬群衝鋒,也顧不上活捉了,先堵迴去再說。


    矛槍朝著馬群飛去,野馬嘶鳴,拐著彎向東繞。


    這一下亂了套,吃草的、吃肉的、四條腿的、兩條腿的,都成了一鍋粥。


    青兔斜著衝向馬群,試圖將它們圈迴西邊,套馬杆竟然對準頭馬甩去!


    “別套它!小心!”巫小豆向東急躥,頭馬豈是一根杆子能治住的,真套上了不一定誰抓誰呢。


    戰士們頂著獸潮將巫公護在中間,跟在馬群後麵緊追。


    青兔套住了頭馬。


    她的騎術根本就不熟練,黑毛隻是馱著她跑而已,很多動作不是短時間能學會的,套馬杆脫手了,青兔差點沒摔下來,嚇得摟住馬脖子就往迴跑。


    頭馬本就脾氣暴躁,嘶鳴一聲,拐過彎來直追黑毛,長杆子被踩成兩半。


    讓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雙方換了位置,馬群竟然追著黑毛跑,黑毛又和它們不熟,被嚇得沒命狂奔。


    “大爺的!快往迴跑!進林子……”


    轟隆隆的馬蹄聲讓大夥臉色發白,連滾帶爬剛跑進林子,黑毛就從邊上掠過,後麵馬群緊跟而來。


    “繩套子!快!”


    幾根繩子照準馬群拋去,外圍的幾匹大馬轟然倒下,砸起一地塵土,後麵的要麽踩過去、要麽被絆倒在地。


    女戰士們紛紛甩出殺野,竟然也蒙中兩匹,護衛們舉著套馬杆,照著馬群就甩。


    三十多人亂了套,拽繩子的、追馬的,西邊的戰士們早被驚動,從巫小豆衝出荊棘的時候就往這邊跑,有來幫著抓馬的、有去幫著哄趕馬群的。


    林子北邊一片混亂,戰士們都知道野馬的後蹄厲害,幾個人按著一匹綁前腿,也有拿網向馬身上扣得,有些野馬運氣好,爬起來逃跑都沒人管。


    “殺頭馬!先救青兔!”巫小豆灰頭土臉地幫著炎力拽杆子,眼看青兔又拐了迴來,頓時急的大叫,也顧不得頭馬最帥。


    那匹兒馬子連踢帶咬,死追著黑毛不放,戰士們隻敢用石矛嚇唬,沒人敢甩矛槍。


    青兔左臂鮮血直流,歪著身子躲避著頭馬的攻擊。


    “小豆快來!”


    炎雲將一匹小馬死死按在地上,這是她給巫小豆挑的坐騎,還沒等綁呢,就看見頭馬過來了,頓時急的她大叫。


    “快跑啊!”巫小豆這邊慌得要命,哪還顧得小馬。


    炎雲急了,蹦起來向著頭馬衝去,臨近之際,一腳蹬在了馬肚子上。


    頭馬被踹懵了,翻個滾站起來,一聲長嘶馬群轟然離去,它自己也撒腿往東跑。


    青兔的腰上一直掛著殺野,食指粗的麻繩綁在中間,她咬著牙摘下來,右手舉起在頭頂掄了兩圈,飛索嗖地絞在了頭馬脖子上。


    “炎雲!”青兔大喊一聲,將繩圈扔進她懷中。


    繩圈飛速減少,炎雲一腳蹬在樹上,繩子嗖地繃直。


    “轟~”


    頭馬砸的塵土飛揚,剛剛掙紮起半個身子,就被一隻小腳丫踹翻。


    戰士們都知道炎雲力氣大,卻還是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兒馬子體重至少一噸,炎雲舉不動,但她拖著馬的前肢來迴轉圈,敢起來照頭就是一腳,“鱷魚皮鞋”都飛了。


    一人一馬折騰的塵土飛揚,最後兩個暴力狂終於老實了,摞在一起喘粗氣。


    炎雲小臉通紅,舉著一把鬃毛說道:“我的坐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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