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戈一愣,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在盯著對方看,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赤著耳撇過頭,輕咳一聲:“你……你怎麽不戴那麵具了?”


    君落生笑笑並不說話,隻是舒展著身子,靠在了身後的門柱上,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玉晶杯,他們之間這種彼此之間心照不宣,又相互不言而喻的氣氛讓一旁諸人看得實在是曖昧得緊。


    青霖的臉一下就沉了下來,少年心性,哪裏容得心上人在自己眼前和別人恩愛,心中醋意大生,站起身便想擠進辛子難和君落生之間,卻被青霄一把拉住了。


    “四哥!”青霖扭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四哥。


    青霄無奈搖了搖頭,將他按下,輕聲道:“族中規矩可忘了?你是青丘皇族,不可在眾人前這麽沒規矩。”


    “可是……”青霖還想說什麽,見著青霄一臉的鄭重,知他這四哥平日裏最是注重族人的聲譽,再堅持下去隻怕隻怕四哥便要翻臉,隻得不情不願地坐下,看向葉戈的眼神是恨不得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葉戈根本就不在意,莫說青霖不是他的對手,就算修為相當,隻要青霖敢動手,他自是也不介意迴手反擊,隻是無端端和人打上一架實在虧大了,若真地打了,他過後定然要同君落生找迴損失來。


    “哈哈,今夜月色怡人,又有如此佳客相伴,諸位當浮一大白!”霍邪歡當先拿起了酒杯,倒了一杯自己親手所做的藥釀,他那藥釀也不知是什麽靈材所製,全然沒那藥材的刺鼻苦味,反而有股濃鬱的香氣,一聞便讓人食指大動。


    諸人中有不少酒鬼,當下就坐不住,紛紛給自己斟上了一杯。


    君落生也不例外,看他常年在腰間掛著個酒壺就知也是個喜好杯中之物的常客,他拿過酒卻不急著喝,而是微微低下頭,輕嗅了一口酒香,仿佛沉迷於其中,頗為陶醉。


    霍邪歡見他這般模樣,更是高興,酒友最開心的莫過於有個知己,這便是他和君落生最後能引為相交的原因。


    興致上來了,霍邪歡勸酒便也勸得更勤了,一圈下來,眾人皆飲了,俱是交口稱讚靈酒之品質。


    一扭頭,卻見葉戈兩手空空地坐在一旁,霍邪歡手中的酒鼎趕忙伸了過去。


    “葉小哥可來嚐嚐?我這藥釀酒性雖烈,但用的可全是上好的靈藥,嚐上一口,對身體也大有裨益。”


    葉戈哪裏喝得了酒,隻得無奈一笑,婉拒了霍邪歡的好意。


    霍邪歡不知其中原因,隻以為他是不願喝,便沒打算就此放過,徑自勸著,而葉戈也仍自堅持,霍邪歡勸了幾次見葉戈都不為所動,而自己的手就這樣拿著酒杯停在半空,也頗為尷尬,當下也有了火氣,麵上一沉,就要出口發作。


    “今日你若是不喝……”


    一隻手忽然將霍邪歡手中的酒杯接過,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君落生抬起那雙深目看向霍邪歡,隻道:“他喝不了。”


    然後將那杯中酒一飲而盡,將空空的酒杯翻個麵給霍邪歡一觀,目中卻似丟了個‘識趣些’的眼神給了霍邪歡。


    霍邪歡的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見有人願意提葉戈擋酒,反正左右都是有人喝了,便也不生氣了,隻是略帶驚訝地看了看被君落生如護犢子一般攔在身後的葉戈,臉上的表情真是意味深長得緊。


    “可好!今夜必無醉不歸!君落……”霍邪歡見今夜有機會灌醉君落生,心中大為爽快,一開口差點就說漏了嘴,見君落生看似淡定自若,暗地裏目光流轉,殺意四起,霍邪歡心內一顫,趕忙趕在大錯發生前,改了口:“君若不醉,不可迴房!”


    “來!吃酒吃酒!”


    見君落生替自己擋了酒,葉戈有些不好意思,低頭想對他說聲謝謝,卻見那人已經倚欄闔目,支著頭像是在迴味著杯中的餘韻,神情頗為沉醉,葉戈便不擾他,獨自坐在一旁,看著這群人的狂態。


    光是喝酒,已是無趣。辛子難那隨身的小童會些音律,便弄了些笙曲吹奏起來,諸人飲了酒,也有些酒意,狂者如霍邪歡已忍不住高歌一號,唱到興起處,還手舞足蹈起來。


    他這番狂態,也帶動了諸人,船上氣氛一時熱烈至極,青霄、青霖皆都唱了一曲,或清朗或婉約,就連玉柱也獻上一曲,唯有辛子難一臉糾結地喝著酒,然後張口唱了首曲調極其淒涼的曲子,還沒唱到一半,氣氛就冷了下來,氣得霍邪歡罵了句‘掃興!給我閉嘴!’這才阻止了災難的發生。


    葉戈雖不似這群人一般從小便有這樣聚酒言歡的經曆,琴棋書畫也皆不精通,但也不怯場,見著輪著自己,想了一下,高歌唱了一首家鄉的曲子,雖然曲調詞意皆是淺顯簡單,比不得其他人曲出有名,但他聲音高亢,感情質樸,倒也有滋有味。


    最後輪到君落生,隻見他沉思了下,道:“諸位歌已盡,不若我獻一曲。”


    說罷,忽然伸手到葉戈腰間,自然地解下了他別在上麵的那支竹笛。


    “‘小寒’?”霍邪歡一見那竹笛,不由叫出名來,似是認得這竹笛的來曆。


    “小寒吟清商。”


    君落生點點頭,然後動作輕柔地輕撫了一下那竹笛,將笛置於唇上,恰有一陣清風拂過,撩起他頰邊幾縷黑發,也吹出了唇邊曲意。


    曲意雖悠揚,但時而低沉,時而高亢,帶著一股孤曠不絕的豪意,眾人恍惚間隻覺眼前掠過修真界數萬年來,天下英才輩出,群雄並起的紛爭故事,一時間,肺腑一熱,隻覺得心情難以自抑。


    “多久了,日日隻修這清道,都快忘了心中那腔熱血……”


    “問道者一心求道,清心寡欲!唯今夜,念想些前人偉業,且醉一迴!”


    “正是!來來來!吃酒吃酒!這天下未來!還在吾輩!”


    “君道友此曲絕好!定是要飲上這一杯!”


    “何有所懼!”


    眾人大快,暢飲不休,直到了東方既白,酩酊醉倒在甲板數人。


    見時候不早,躺在甲板上似乎也不太舒服,葉戈才叫上玉柱和童子,商量著將這幾人抬迴房去。


    興許是受了什麽暗示,那玉柱和童子一個抬了青霖,一個抬了辛子難,像是故意避開了君落生,偏將之留給了葉戈。葉戈無法,隻得摸摸鼻子,將那神智有些不清的人扛起,帶迴了房。


    待得進了房,將君落生在床上放下,葉戈想起自幼在村中的見聞,想了想,鑽去儲物空間中,用白布浸了浸冰鯉池中的水,待得一手冰涼,將之放在了君落生額上。


    那冰鯉池中的水實在夠冷,一下就把君落生的酒意冷去了些許。


    他不悅地哼了一聲,雖未轉醒,但手已不自覺抬起,皺著眉想將那白布扒下,隻是卻意外觸碰到了一個略帶體溫的物體,摸了摸,發覺是隻手。


    就著那手將白布丟掉後,君落生卻忘記放了開,抓著那手居然舒暢地睡過去了。


    葉戈試著抽了抽,發現抽不迴來,隻得無奈地由著他,自己則彎身坐在床邊,從儲物空間中拿了本陣法書,強打精神地看了起來。


    **


    到了第二日下午,眾人轉醒。


    君落生一醒來就先看到葉戈的背影,然後再看到自己那隻抓著葉戈的手,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趕忙轉身放開,幸好葉戈隻低頭關注著自己有些發麻的臂膀,一時也沒注意到背後那人有些慌亂的神色。


    “你們這麽喝倒也不怕我趁人之危,殺人滅口。”葉戈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忍不住調笑了一句。


    君落生已經恢複了平日的冷靜,聞言不置可否。


    他現在不再戴著麵具,葉戈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一迴頭隻見這人長睫微微一動,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撇,葉戈也不知怎麽的,竟然一下就能明白了他要表達的意思——這船上有灰摩在,誰敢放肆。


    “這倒也是。”葉戈苦笑了一聲,若是他真要動手,隻怕還沒出手就被灰摩一劍斬了。


    “哦?你知道我要說什麽嗎就說是。”盡管對葉戈能這麽快就知道自己心思這件事感到驚訝,但君落生嘴上卻仍是忍不住想要和他對著嗆,說完後見那人一臉悻悻的樣子,不知怎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唇角一勾,笑著站起了身,然後忽然脫掉了身上的青竹袍。


    “你幹什麽。”葉戈見此,不由一愣。


    “洗澡。”君落生理所當然地道,然後皺皺眉,厭惡地看了那沾著酒氣的華貴白袍一眼,“這衣服拿去丟了。”


    “丟了?”葉戈遲疑地看了他一眼,這衣衫分明還很新,隨手就丟掉未免也太浪費了。


    似是從葉戈的表情中看懂了他的意思,君落生想了想,便將衣袍塞到他懷中,似笑非笑地道:“若覺得浪費,你拿去洗便是,若你洗好了,我倒不介意再穿上一次。”


    君落生那惡劣的一笑讓葉戈一噎,葉戈鬱悶之餘也在心中暗罵自己何必給自己找事,不過要他洗也是沒門,於是便幹脆地說了句‘既然如此,那我就拿去扔了’,然後離開房間扔衣服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卻是再沒這等對酒當歌之事了,眾人各自埋頭修煉,閉門不出,數日下來幾乎沒在船上見過對方一麵,直到有一日,甲板上忽然傳來玉柱的吆喝:“妖皇山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大星親、梅香親、豬骨西米親、小小一顆蔥親、^_^親的地雷,╭(╯3╰)╮麽麽噠。


    _(:3」∠)_感情戲打完了要開始跑劇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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