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葉戈想了想,迴手像是安撫一般地碰了碰‘君厲箴’的掌心,然後鬆開手,笑盈盈地扶‘君厲箴’坐下,然後有模有樣地幫他夾了桌上的一些小菜,細心選了好壞,挑去了不合胃口的,盛好後放在在了‘君厲箴’麵前。


    看他白麵素淨,嘴角噙笑,溫順有禮,在旁人看來,倒真有幾分孌侍親密貼心的樣子,女修一見,冷笑了一下,不再做聲。


    席間的修士卻是見怪不怪,他們之中也有不少人是帶著孌侍赴宴,隻是見著堂堂大派弟子身邊跟隨的孌侍姿色平平,身量也修長高大,完全沒有平日裏那些小童柔若無骨,清麗秀美的模樣,不由嘖嘖稱奇,隻道這大派弟子的口味果然不一般。


    君落生從善如流地接了葉戈遞來的吃食,兩個人默契十足,其樂融融,真像極了一對感情深厚的主仆。


    玉柱站在二人身後,都要傻眼了。若非它一直跟在這兩人身邊,隻怕也以為二人是從小就一起長大的交情。這葉仙長,平日看起來挺老實的,沒想到‘虛’起來也挺有一套。


    “嘿嘿,朱三姐,人家是否有婚配豈輪得到你操心?”右邊坐著的瘦削修士出言譏笑道,然後不管那朱三姐一臉鐵青,和善地朝軍落生看了過來。


    “不知小友怎麽稱唿?”


    三大世家雖然知道兀突城中來了一位大派弟子,但對來人的身份卻是不甚清楚。他們的勢力可以做做地頭蛇,但絕無法延伸到這些‘強龍’大派中去,對於八難塔中是否有一位戴著麵具的弟子也不甚知曉。


    隻是君落生身上的‘渡難法衣’卻做不得假,黑袍上的百羅金針繡線也是實打實的真品,再加上此前在兀突城街頭君落生擊敗金老時所用的那件法寶,就能猜測出君落生在八難塔中的地位應不會太低。


    “在下姓君,厲言箴行,君厲箴。”君落生開口道。


    “原來是君小友!”那中間坐著的威武真人撫掌讚道,“數年前和陽天仙界珠玉-洞天開啟,聽聞貴派曾派人前去一探,其中有位年輕才俊,天資驚絕,難不成正是小友你?”


    他這話一出,另兩位真人卻像是憶起了什麽,神色也不由古怪了起來。


    而圍坐在周圍的一幹世家年輕子弟,更是朝君落生投來既羨慕又妒恨的眼神。


    ——八難塔的天生道骨!


    這和陽天修真界內,隻怕是少有修士會不知道這件大事了。一向以貧瘠著稱的南方八天,竟然會有如此逆天的資質被發現,可著實是讓這界的修士好好熱議了一番。


    所以‘君厲箴’這個名字,在南方八天,當也算是個出名的名字。特別是在南方八天年輕弟子一輩中,幾乎到了讓人眼紅得要流出血來的地步。


    有著如此逆天天資之人不管放在哪個門派,都是捧在手心含在嘴裏,百般嗬護,眾星捧月的存在,地位豈有低了之理?!


    可真是走運了!威武修士正是如今在任的赫連家主,聞言心中一喜,趕忙打鐵趁熱,又道:“難怪一見小友,就覺小友儀態不凡,如此過人天資,貴派真是好福氣!”


    他這話說得親昵,像是已經忘了前些日子自家的獨子剛與對方發生了嫌隙,其餘兩位真人一聽,不由在心中恥笑他臉皮之厚。


    赫連家的宴席規模頗大,整座院子數百丈幾乎都要被前來參宴的修士給坐滿。


    他們幾人說話未曾用了法術,是以坐的遠了的根本聽不到他們交談的內容,隻見幾人言笑晏晏,好似相談甚歡。


    君落生話不多,席間幾乎都是三位真人問一句他答一句,不亢不卑,也不顯得太過親昵。


    酒過三巡後,雙方之間的氣氛仍是客客氣氣,並未有絲毫進展,三位真人不由有些心急起來,不說八難塔背後勢力如何,光君落生這數千年難得一見的天資,日後他是最有機會成功飛升的,若是能和一位‘預備’真仙打好關係,有那麽幾分過臉的情分在,日後家族發展勢必會多上不少助力。


    可是看著君落生油鹽不進的樣子,三位真人也是無可奈何,他們具是元嬰修為,實在拉不下這個臉來討好一名金丹修士,哪怕這修士日後前途無量……修真界內的長幼尊卑,卻是比俗世還要嚴格許多。


    “雲方,還不趕緊敬你君師兄一杯酒!”赫連家主忽然朝座下的一名年輕弟子道,那弟子一身青衫,卻是那日在天一閣外打暈赫連雲的年輕修士。


    那弟子聞言會意,趕忙站起身,笑著對君落生道:“在下王雲方,敬君師兄一杯!”


    君落生點點頭,舉起酒杯,和那王雲方各自對飲了一杯。看到這年輕修士,他卻想起來了,目光在宴席間逡巡了一會,沒有發現赫連雲的身影。


    君落生心中冷笑,將酒杯放到了桌上。


    葉戈一直麵帶微笑地坐在君落生身旁,一見他的酒杯空了,便又殷勤地為他滿上。


    馮家和朱家兩位真人見又被赫連家主搶了先機,心中不由暗恨,各自示意了一下自家年輕輩的弟子也上前敬酒,然後那朱三姐忽然笑盈盈道:“聽說君小友初來我兀突城時,便和赫連少爺鬧了不快,而這次宴席也是為了向君小友賠罪所設……赫連家主,聽聞你要親自向君小友賠罪,可是真的?”


    一旁的馮真人也跟著附和:“沒錯,赫連天,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赫連世侄平日在我兀突城橫行慣了倒也沒什麽,我們畢竟相熟一場,能忍便都忍了。可是君小友初兀突城,你不盡地主之誼就算了,還做出如此失禮之事,真是不應該啊!”


    說得好像你們的子女就有多乖巧一樣!赫連天聞言額角一跳,怒目看向二人,二人這番話顯然是在故意拆他的台,可是他也無話可說,此事本就是他不對在前,還是該好好想想該如何蒙混過去才對。


    “是啊,好在君小友並無大礙,若不然真的出了事……也不知薛長老的怒氣赫連家能不能頂得住,唉,不過最怕的還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朱三姐秀眉一蹙,擔憂地道。


    那薛長老正是八難塔留駐在南方‘仙盟’中的那位分虛大修士,朱三姐這話卻是在明著指責赫連天家教無方,讓赫連雲衝動惹事,給其他兩大世家帶來一些既危險又不必要的隱患。


    “此事我自有斷決!” 赫連天冷聲道。


    …………


    ……


    此時廳上換了一批貌美的舞姬,正在堂中隨仙樂起舞,隻是杳杳仙音,翩翩舞姿也遮蓋不住廳上那僵持的氣氛。


    葉戈在一旁看得無趣得緊,看著三位真人說話夾槍帶棒,廳上的局麵一時劍拔弩張,不由眼珠一轉,暗想:就是現在。


    於是吃了幾口吃食,過了一會兒便借口說吃不慣那靈材,身體不適,想先到廳堂外休憩一下。


    君落生如今正是三大世家要巴結的對象,於是順帶著跟在君落生身邊的那個小挾孌侍’葉戈也有人過來噓寒問暖起來。見他說身體不適,當即就有赫連家的子弟招家仆上前,讓家仆帶葉戈下去,在偏院擇一間好的房間休息。


    他這舉動讓君落生略帶疑惑,無視掉那道問詢的目光,趁著君落生被三位真人纏住的時機,葉戈告罪了一句,便腳步虛浮地跟著家仆退出了廳堂。


    **


    知道身後這人是家中貴客,那家仆殷切得很,不敢得罪,一路就將葉戈帶到了偏院,然後選了一間最大的房間讓葉戈住下。


    “貴客便在此處休息吧,若是有什麽需要的,傳喚小的就是。”


    “多謝小哥了。”葉戈語氣溫和地笑道,那家仆見他客氣,態度也更好了起來,見他沒有什麽事了便不敢再多打擾,闔了門就退了出去。


    葉戈並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假意坐到床上休憩,待得神念察到那家仆已經走遠,才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張靈符撕開,待得多了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虛影,才戴上隱元佩,施展身法,悄無聲息地溜出了房門。


    **


    葉戈前一日出門已弄到了與赫連府布局相關的地圖,盡管不夠詳細,但也足夠葉戈大致分辨出哪個方向不該去,哪個方向可以溜走的這些基本的東西了。


    而也許是那赫連家主有意要炫耀給來參宴的修士,每一個進門的修士都會被刻意帶到放著‘雷音竹’的小院裏走一趟,葉戈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趁著讚賞這株天地靈物的機會,已是將小院的進出路線牢牢記下。


    夜中潛行,對修士的神念要求極高。葉戈一邊仔細地按著地圖前行,一邊用神念小心地避開赫連府中的守衛。


    好在赫連府中修為高深的修士大部分都聚集在後院宴席之中,葉戈憑著隱元佩上精妙的陣法和十二萬分的小心,總算是平安無虞的掠到了放著‘雷音竹’的小院上空。


    小院之中此時正有數道人影晃動,不時還有有人聲傳來。


    葉戈悄悄落在屋頂,身子一伏,然後放出神念探去,隻見‘雷音竹’前正站著幾人,其中有一位白衣公子正麵露怨憤之色,恨恨地像是在說著什麽,他的身邊則簇擁了幾名守衛,麵帶苦色,看起來像是在阻攔那白衣公子。


    葉戈將神念又往前小心地推了幾分,在看清那白衣公子的麵貌後,心中不由一笑:巧了,是赫連雲!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大星親、梅香親、小d親的地雷!╭(╯3╰)╮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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