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黑雲一出,金老臉色就是一變。


    “小友三思!這赫連少爺家中尚有兩位化神老祖……若是驚動兩位老祖,隻怕小友你也少不得麻煩!”


    赫連雲雖膽大妄為,但修為也不過才剛剛築基。雖自恃家中有一位元嬰境的父親和兩位化神境的老祖而對君落生不敬,但到底隻是個皮脆肉薄的低階修士,君落生金丹期的修為一出手,他連看都沒看清,瞬間就被掀翻在地,連手中牽著的那隻狐妖也被君落生給一並帶走。


    看著君落生雲淡風輕地抱著自己的妖獸,赫連雲隻覺腦中一炸,一股難以言喻的羞恥感頓時湧上心頭,隻是兩人之間的修為著實差得太多,赫連雲隻得怨毒地看著君落生,卻又無可奈何。


    此時聽得金老發言,赫連雲才迴過神來,想起家中的兩位化神老祖,心中底氣便也足了,站在家仆之中,指著君落生喝道:“沒錯!待我迴家中稟報,我家老祖必定不會饒了你!”


    紈絝誤事!金老聽到這裏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廝就不能少說兩句嗎!?豈不知你家裏的那兩位化神老祖在人家那大門派前根本就算不得什麽!


    那團烏雲起先還頓了頓,聽得赫連雲那一番話後,便不再猶豫,轟隆一聲朝赫連家一行人當頭罩去!


    金老暗暗叫苦,他心中早就不想趟這趟渾水,但卻也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見君落生已然出手,掙紮了下,最終還是一臉肉痛地從儲物袋中拿出了把白玉傘,撐開傘幡,朝那烏雲擋去。


    君落生見此,輕移道步,袖擺一揮,烏雲內就落下一道黑光,黑光一卷如龍擺尾朝金老掃去,金老趕忙一個兜轉黃斑,卷著傘簾勉強躲過了這一擊,兩人還未鬥得四五個迴合,就聽白玉傘發出‘啪’的一聲輕響,傘上的瓔珞紛紛掉下,被黑光擊了個粉碎。


    金老臉色一白,恰在此時一隻白色的大狗忽然竄出,尾巴一擺,打落又一道黑光,然後擋在金老麵前,呲著牙兇惡地看著君落生。


    君落生絲毫不懼,他身後驀地撐起一片黑光,一隻大蛇形狀的異獸糊影盤旋在他身後,黑光中露出兩隻燈籠般大小的眼睛,陰沉沉地盯著那隻大狗,大蛇虛影一出,白色大狗便嚇得瑟瑟發抖,嗚咽一聲往後退去。


    法相與修士心意相通,大狗現了怯意,金老也忍不住露了退戰之意,這隻黑蛇法相的靈威顯然要高於自己的天狗法相,隻不過一個眼神,便露出無窮殺意,讓人望而生畏。


    兩人就此對峙,眼見著金老就要在黑蛇法相的靈威下撐不下去之時,空中卻忽然落下一名形如彌勒的胖道人。


    這胖道人一現身,君落生的神色不由微微一變,而金老則鬆了口氣。


    “哎呀,大家有話好說,何必動刀動槍,傷了和氣!”胖道人搖著一把蒲扇,笑眯眯地站到二人中間,他這一現身,原本壓在周圍修士身上的無窮壓力頓時消散了不少,卻是君落生看了那胖道人一眼,不動聲色地將那尊可怕的黑蛇法相收迴了丹田之中。


    胖道人一現身,就露出了元嬰初期修為的威壓,君落生一察覺,就知這架打不下去了。


    金老顯然是和胖道人認識的,二人互打了個稽首,金老便從空中退下,落到了地上,然後胖道人轉過頭,笑眯眯地朝君落生道:“這位小友,我家這侄子平日驕橫慣了,不懂得分寸,本想讓他來請小友去府上一聚,卻想不到和小友鬧了個誤會……不知小友能否看在貧道的麵子上,不與他計較了?”


    連賠罪都沒有,就想讓人不追究了?葉戈站在地上,他神念高於常人,是以能聽清二人的對話,聞言心中不由嗤笑一聲,搖了搖頭。


    不管是從自身立場還是從宗門立場,光憑胖道人這話就想讓‘君厲箴’就此既往不咎,你讓修真界巨擘之一的‘八難塔’威麵何在?


    果不其然,君落生聞言冷笑了一聲,淡淡地道:“既往不咎?我八難塔弟子在外行走,從不曾讓人憑白羞辱了去。”


    胖道人聞言,臉上的笑容不由一幹,就在這時,還倒在地上的赫連雲臉色仍是發白,但抬頭見著自己的叔父到場,心中不由大定,也不管金老在一旁使的眼色,連起身都忘了起,就指著空中放聲喊道:“二叔!小侄就是被此人所傷,他還奪了小侄的靈狐,你一定要替小侄做主啊!萬不可輕饒了這廝!”


    赫連雲是家中獨子,所以受盡萬千寵愛,父母叔伯都不曾忤逆過他的意思,便寵成了這麽個囂張跋扈的性子,從小橫行霸道,鮮少如今次一般被人重重落了麵子,見著有人來撐腰,便不管不顧,當先使了那驕橫的性子,非要來人先為他出一口氣不可。


    說完這番話後,赫連雲看向君落生的眼神頓時充滿了報複後的快感。


    看著君落生嘴角勾起的那一抹嘲笑,胖道人耳根不由一紅,他惱怒地一哼,赫連雲便覺臉上忽然被甩了個重重的耳光,整個人便如柳絮一般飛離了原地,從天一閣的台階上滾了下來,白皙的臉上頓時多了一個紅色的巴掌印,嘴角也溢出了一絲血絲。


    “二叔……你這是幹什麽!?”赫連雲捂著臉,甚至都不顧臉上那火辣辣的痛感,先抬起頭委屈地看著天上的胖道人,胖道人神色冷漠,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赫連雲還想再說什麽,忽然覺得身子一輕,卻是被人從一旁扶了起來。


    扶他起來的也是一名形容俊秀的青年,也不知他是何時出現,在將赫連雲扶起後,他無奈地勸道:“表哥,現下這情景,你還是少說幾句吧。”


    然後那青年轉過身,朝金老打了稽首:“金老。”


    “表少爺。”金老見他態度恭敬,心中那被赫連雲惹來的不快總算是消散了不少,點點頭,也迴了個稽首。


    “什麽少說幾句?難不成我赫連家還要怕這小子不成!?”赫連雲恨聲道,一臉的不解,“我們赫連家的事輪不到你說話!哼!我要迴去稟告我爹,好好懲治一下這小子,還有你們這群吃裏扒外的……真是氣死我了,居然連二叔也幫著外人!”


    邊說著就邊甩開青年的手往後走去,還沒走幾步,就又被那青年攔下,赫連雲不由大怒,剛想質問,就被青年伸手壓住了肩頭,動彈不得。


    看到赫連雲驚怒交加的眼神,青年的表情頃刻變得漠然,低聲道:“表哥,對不住了,隻是這是家主的意思,勞煩你是先休息一下吧。”


    他話音剛落,赫連雲就覺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倒了下來,青年伸手扶住赫連雲,然後扭頭對金老道了一聲‘勞煩’,金老點頭會意,揮手將衛隊修士招來,眾人帶上赫連雲,朝赫連府的方向而去。


    上方的胖道人見此,暗中鬆了口氣,然後抬頭朝君落生苦笑道:“讓小友見笑了,這不肖子弟待我迴去之後必定嚴加管教一番!”


    頓了頓,那胖道人又換上了一副笑容,道:“小友遠道而來,應是旅途勞頓,貧道就先不打擾小友休息了……家主本欲親自來迎接小友,奈何剛好有要事纏身,便委托我代之來一趟,親手將這請柬交給小友。兩日之後,府上將會設大宴一場,除了意在為小友接風洗塵外,家主也會在宴席上親自向小友賠罪,雖隻有鬥酒三五,草具之陳,卻望小友能不計前嫌,前來赴宴。”


    說著,胖道人手掌一翻,一道金光閃過,手心中卻是多了一枚玉牒,胖道人一指,那玉牒便飛到了君落生麵前。


    然後也不知君落生說了什麽,二人便從空中落下,涇渭分明地各分站在一旁。


    胖道人雖斂了威壓,但畢竟是元嬰真人,甫一落地,修為低的修士仍是會感到一陣不適,葉戈也不例外,他不過築基後期修為,仍然是受不住元嬰修士的靈壓,他想了下,正想悄然地抱著小狐狸退到後方,卻忽然被君落生拉住,那人不耐煩地將他往後一扯,然後高大的身軀往前一站,卻是不動聲色地擋在了他的麵前。


    有君落生在前麵這麽一擋,葉戈感覺不由好受了些。


    那胖道人一直關注著君落生這邊的情況,這一擋的動作雖不怎麽明顯,但仍沒有逃過他的目光。


    “這位道友可是小友的熟人?”胖道人自來熟地就開了口。


    君落生實在是懶得再理這赫連家的人,但胖道人好歹是個元嬰真人,就算他身後有八難塔撐腰,但到底也不能失了禮數,想了想,淡淡道了一聲:“是。”


    胖道人聞言樂嗬嗬地一笑:“既然是小友的熟人,那也是我赫連家的貴客,屆時還望能一同前來赴宴。”


    說罷,朝葉戈友善地點頭示意。


    葉戈也迴了一禮,那胖道人說完就告了聲辭,帶著那青年還有幾位修士,離開了天一閣,周圍圍觀的修士也被赫連家仆紛紛遣散離開,原本擁擠的街道一下就恢複了原貌。


    看著胖道人離去的方向,葉戈問君落生道:“你真的要去赴宴?”


    君落生剛想迴答,扭頭卻見葉戈一副沉思的模樣,出口的話便改了口:“……你的想法呢?”


    葉戈確實在想著什麽,聽他問來,沉吟了下,道:“我聽說這兀突城有三大家族。”


    “然後呢?”


    “以你背後的勢力,沒道理單這赫連家來請你,而其他兩家卻沒有動靜……”葉戈朝君落生笑道,見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又道:“我們先去找間客棧住下,想來等不了多久,就能收到另外兩張請柬了。”


    君落生‘哦’了一聲,來了興趣,示意葉戈繼續說下去, “你的意思是……”


    葉戈給了他一個‘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的眼神,但還是繼續說道:“你如今雖獨自外出,背後卻仍然代表著八難塔,八難塔在修真界的地位不用多說,不知有多少人想攀附上你們這株巨樹。他們也是如此,隻不過這兀突城的三家勢力對於你們這樣的巨擘來說,根本無足輕重,我想你隻是擔心有人借著你赴宴之事拿與八難塔的關係來做文章,可是不去嘛,這赫連家主又說要賠罪,若是被人說八大門派弟子連給人賠罪的機會都不給……同樣也有損八難塔的聲名……既然如此,索性姿態做大點,一次見三個,一了百了,免得再被人不勝其擾地試探。”


    作者有話要說:akokia親、大星親、梅香親的地雷,╭(╯3╰)╮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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