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戈將那冰係飛劍取名為冰蟾劍。


    冰蟾劍所用的靈材是幽寒玄晶和冰蟾的獨角。


    冰蟾本是稀有的異獸,體內的真靈血脈精純,自身有著自己的本命神通,而它額上的獨角更是吸納了它的毒性和血脈,但身有劇毒,與幽寒玄晶相一融合,便領悟了‘毒瀧冰雲’的小神通法術。這道法術攻擊力並不高,但勝在冰蟾劍體型輕小,頃刻間便能卷來一望無垠的毒雨冰雲,將對手困住。


    如此,‘混元三才劍陣’終於有了第一把飛劍。


    **


    西部群山中的礦脈。


    太微門的駐地裏,一座座碉樓拔地而起,碉樓層身後則是一處巨大的礦洞,不時有弟子從裏麵搬運出一車車瑩白的靈石,將之放入駐地的納物法寶中。


    “葉師兄。”碉樓外忽然有人推門而入,卻是一名腰纏金線的巡邏弟子。


    門中大廳點著一盞夜明燈,燈火瑩璨,將整個大廳照得如白晝一般。


    大廳堂上坐著一名膚色白皙的年輕男子,圓臉杏眼,眼角微挑,氣質如玉,隻是五官明明也算是清秀,但合在一起卻總是覺得有些平凡無奇。


    他本垂著頭專注地看著手中的書,見有人推門進來,便將視線從書上移開,朝來人笑道:“怎麽了?”


    “葉師兄,又有六極宗的弟子來滋事了。劉長老讓我們小隊出去看看。”那巡邏弟子道。


    年輕男子聞言,放下手中的書,點點頭:“可好,又有生意上門了。”


    他這一說,那巡邏弟子臉上也露出了笑意:“那群六極宗的雜碎想覬覦我們的靈礦,也得看我們好不好欺負。”


    “那是。”那年輕男子笑眯眯地站起身,伸手將掛在桌邊的金線拿起,熟練地纏到腰間,他的金線和其他人略有不同,上麵還掛著個鏤空的金球,將腰線係好,他意氣風發風走下堂:“我們走。”


    **


    這年輕男修便是葉戈。


    葉戈來到礦脈駐守已然快滿一年,憑著一身幹淨利落的對敵手段和犀利的法寶靈獸輔助,沒用多久便當上了一支巡邏小隊的隊長。


    太微門的巡邏小隊五人為一隊,平常的差事就是輪流鎮守礦脈和出去巡邏迎敵,他們這處礦眼算是頗為重要,是以還有一名金丹上人駐守在此。


    和新迴來的一支小隊完成交接後,葉戈便帶上自己的隊員走出了駐地大門。


    駐守礦脈因為遠離靈氣充沛的櫪山,在此駐守的弟子修為常常並不怎麽高,但是俸祿比起門內是要高過許多的,再加上靠近靈礦,時不時也能賺些外快,倒也不擔心靈石會缺少,若非時不時會有六極宗的弟子來騷擾,倒也算是份悠閑的差事了。


    “修為不高,實力來補。”這是葉戈在此廝殺一年後得出的重要心得。


    在實戰對敵中,並非是靠修為高來壓製一切,若是碰上個犀利的對手,就是境界相差一境也得吃不完兜著走,光每年在外巡邏不幸隕落的弟子數量就能說明這個問題。


    不過危險之中也藏著機遇,守礦弟子身上的儲物袋裏別的沒有,就是靈石多,若是斬殺幾個,又是一筆頗為豐厚的收入。


    “姓乾的,又是你。”葉戈帶著自己的五人小隊往外走了不遠,就遇到了一隊六極宗的修士,在這裏廝混多了,兩方存活下的弟子漸漸的也能混個臉熟,有幾位隊長更是因為在巡邏時經常照麵,平日若是局勢不緊張,見了麵還會打個招唿。


    “姓葉的,怎麽又是你。”那邊的修士也發現了葉戈的身影,當頭一名年輕男修看到葉戈,頓時長歎一聲,拍了一下大腿,一副痛恨的表情。


    “緣分啊,乾兄今天吃飯了嗎?”葉戈見此,心中雖然遺憾到嘴的肥肉飛了,但仍是笑嘻嘻地問候了一聲。


    “吃個毛,唉,今天出門定是忘了看黃曆,才會那麽倒黴。”那乾姓男修一臉苦相,仍是碎碎念地罵著。他身後的六極宗弟子也是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


    葉戈哈哈一笑,也不說什麽,朝那乾姓男修隔空做了稽首,便各自領著自己的小隊弟子往其他方向而去。


    “真是倒黴,竟是那乾子俊!”葉戈身後的小隊弟子也是一副無奈的樣子,見六極宗弟子走遠,其中一名年紀較長的老者不由埋怨道。


    “算了,倒也不算倒黴,若是其他小隊怕是現在就給那姓乾的滅了。”一名黑臉的中年漢子拍了拍那弟子的肩膀安慰道。


    “就是,若非我們隊長陰險狡詐,老奸巨猾,那姓乾的哪會怕他怕得……有如耗子見了貓,兩股戰戰……”另一名體型瘦小的弟子趕忙在旁邊連聲應道。


    “得了,小路,你這馬屁拍得還有待加強,先別說了,聽著難受……”葉戈本是走在前麵,聽此忍不住迴頭,一臉無奈地道。


    “老大!我苦練這麽多年……居然還沒拍到您的屁股上嗎?”那瘦小弟子聞言一臉絕望,隻差沒抱著葉戈的腿失聲痛哭。


    “修者當專心修行,整日隻想著拍馬,實為下乘。”走在最後的是一名形容古板的年輕弟子,聽得那瘦小弟子阿諛之話,他不由眉頭一皺,似是極為不喜這種論調。


    “此言差矣!當年的上古大能也曾說,道有萬千,什麽道都能成道……等你路哥哥我修到了入道境,也許可以憑著阿諛奉承,虛溜拍馬入道也不一定!”那瘦小弟子似乎是習慣了這古板弟子的語氣,也不在意,而是搖著頭拍著自己的胸口一臉興奮地道。


    “哈哈,路哥兒這話倒也有點道理。”那黑臉漢子聽了哈哈一笑。


    “道法正統才是道法,旁門左道,總虧是上不得台麵的。”那老者則不讚同,拈了拈唇角的胡須慢悠悠地道。


    “但從古至今,也有不少大能的道境並非正統,還不是照樣飛升了?所以老驢子你這完全是以偏概全……”


    “嘿,就算是飛升又如何,這修真界裏正統道統飛升的可比這些旁門要來得多了。再說,就你那些半桶水的歪歪心思,我看難……”


    “你這是瞧不起我!”


    “是又怎樣?”


    四人你一言我一語,在後麵吵得嘰嘰喳喳,葉戈忍無可忍,轉身給了每人一記眼刀。


    “行了,集中精神巡邏。”葉戈對外素來是一副溫醇和善的模樣,見他們乖乖噤聲了,忍不住語氣又軟了下來:“你說你們幾個大男人怎麽像女人家似的,整天唧唧歪歪地沒個閑停……”


    “老大!此言差矣!我們這是在論道!論道你懂嗎!”那瘦小弟子瞪大了眼睛反駁道。


    “沒錯,沒錯。”其他兩人連連出聲應和,就連那古板弟子也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們對自己的道途有疑慮,就該說出來,大家一起論證是非,豈不妙哉?”


    “正是!葉師兄,這道統可大可小……與眾同門一起論道,當真受益匪淺啊!不過路哥兒那道統隻能說是歪門邪道,嘿嘿,不足以上台麵……”


    “老驢子你懂個屁!心中有道自然成道!萬千之物既存即為合理!你懂還是不懂!”


    “哼,物存雖為合理,但情理不容。”那古板青年冷哼一聲道。


    “嘿嘿,這個……實話說,我倒覺得路哥兒說的挺在理的……不過小古的話也對……”


    “大力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路哥兒老夫勸你還是早點死心吧……”


    四個人轉眼又吵成一團,葉戈已然是被無視的存在,他左看右看,抬手摸了摸鼻子,然後放出神念,四個人頓時臉色一白,馬上停住了爭吵,怯怯地朝著葉戈看來。


    葉戈的神念比常人要強,所以也可以使出類似神念攻擊的手段,見著四人都乖覺了,他才溫和一笑:“最近局勢緊張,今日若非是碰到乾梅,怕是又要惡戰一場。切記巡邏時莫要分心,若是想聊天,等迴營地了你們想怎麽聊就怎麽聊。”


    四人當下不敢再說話,乖覺地跟在葉戈身後繼續巡邏。


    **


    太微門山門外。


    一輛兩隻巨鷹拉扯真一座輦車,飛快地往西邊而去。


    車內坐著十數名太微弟子,皆是煉氣四境的弟子,唯有一人,與他們格格不入,獨自一人霸占了輦車中最舒適的地方,閉眼休憩著。


    “那不是岑玉師兄嗎?以他的背景竟然也會被發去西邊鎮守礦脈?”


    鎮守礦脈雖是油水頗多的差事,但同樣的也極為危險,特別是最近,隨著兩派弟子傷亡增加,兩派間的關係也是愈來愈緊張,就連門中高層幾次聚會,也都是不歡而散,這讓被征召而去的弟子不由都擔憂非常。


    因著太微門連築基弟子都派出去了大半,最新一批甚至連煉氣四境的弟子也在征召之列,便是他們這一批。


    隻是沒想到真傳弟子中的岑玉居然也會在輦車上,這讓眾人都感到十分地不自在。


    “聽聞他是自請而來的。”其中有消息靈通的煉氣弟子悄悄道。


    “這是為何?”


    “不知道,興許是金河上人授意吧,不管怎麽說,知道連精英弟子也被發派去西邊……我的心中卻是舒服過多了。”


    “也是。”其他人也跟著點點頭,“如果每次都是我們這些垃圾弟子去送死,想想還真是讓人心寒。”


    “不說這個了,對了,說來你可知最近門中有弟子失蹤一事……”


    “啊,聽說了一些,究竟是怎麽迴事?”


    “聽說……”


    與遠處低聲交談的弟子們不同,岑寄凡和魚選則如異類一般地坐在一旁。


    他們二人如今也是煉氣四境的巔峰,是以也在此次征召之列。


    “魚選,說來我們已有年餘未見到葉慈了,也不知他現在怎麽樣。”岑寄凡有些興奮地道。


    “大約無礙吧,他這幾年的書信來得規律,看起來倒也不像是受苦的樣子。”魚選伸了個懶腰,看著那群聚作一團的弟子,目光中是一片淡漠。


    “對了,之前那金河上人不是找過葉慈的麻煩嗎?那這岑玉……”岑寄凡想起了什麽,看了輦中的一個小房子一眼,轉頭朝魚選擔憂地問道。


    “不知道,葉慈自有辦法應付的,我們還是見機行事。”魚選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個方向沉聲道,然後搖了搖頭,卻是止住了岑寄凡想要繼續問下去的話頭。


    **


    岑玉住的正是輦車中的一個小間,是以他聽不到門外那群煉氣弟子的竊竊私語,他也不想聽到。


    他的麵容愈發的消瘦了起來,坐在那裏就連原本挺直的身軀也微微有些佝僂的感覺,本來的一頭黑發此時也多了幾縷白發,若不是他拿靈丹撐著,直了身軀,活了精血,黑了白頭,怕是早就被門中弟子發現了端倪。


    岑玉咳了一聲,摸了一下腰間的香囊:“合歡,我聽你的話,我去找那葉慈了。”


    “都過了那麽久,你還是那麽掛念他,是不是真的放不下那個弟子葉慈?是的話,不怕,我去幫你把他放下……”


    房內的異香濃鬱非常,岑玉也不管腦中的混沌,隻垂著頭,機械而麻木地重複著‘殺了他’、‘殺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3╰)╮謝謝大星親和梅香無音親的地雷,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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