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星台眸光淺淺地動了動,卻並不出聲。


    隻得見外頭吵鬧聲依舊不絕,屋中便沒了聲音,倒是有小丫鬟報說:“花槿姑娘來了。”


    花槿是陸複臨送百裏星台的兩個瘦馬其中之一。


    隻見一個小巧玲瓏的女子扶著小丫鬟嫋嫋婷婷地走進來,走路的姿勢與常人不同,仿佛會走疼似地,是那種真正弱柳扶風地,步步生憐地走近。


    那女子不過十五歲左右年紀,如霧的眉毛,朝雲般的眼睛,肌膚嬌嫩,舉止柔膩如水。


    她手持紈扇弱質盈盈地向百裏星台行禮,輕啟朱唇:“花槿請大人安。”


    聲音軟儂仿佛能令人疲倦盡消。


    百裏星台隻是點了點頭:“不必多禮。”


    花槿羞答答地起身,又道:“奴聽聞柳姨娘偶感風寒,雖是小恙,想必也不無辛苦。想來柳姨娘乍然離了故鄉,來到這千裏之外的江南,又逢這梅雨季節,氣溫多變,不免冷熱失調。奴這裏恰巧有張方子,是咱們南邊常用的金銀花露,這夏日裏飲用最是清熱解毒,柳姨娘若是有興趣,或可一試。”


    嬌聲細語說了一番話,美目之中泛著水色,神情倒也懇切,又接過小丫鬟手中的一張紙片,親手遞給了侍玲。


    這樣的小美人無論如何教人討厭不起來。


    柳德音知道這院中住進來了兩個小美人,是這江南陸家的老爺送與百裏星台的揚州瘦馬,卻不想這兩個小美人平時窩在房中不輕易露麵,今日百裏星台一過來,這個花槿就像是嗅到花粉的蝴蝶,借著她的病來顯身段了。


    有人來探病,借著向她示好來向百裏星台獻媚,柳德音的心中一來不無得意,二來也不無膩煩。


    然而看著花槿滑嫩得能掐出水來的臉蛋,還有鼓鼓的胸部襯托出柔軟的腰肢,她臉色變了一變,卻很快地堆出淡淡的笑意來:“花槿姑娘有心了。”


    花槿方要再開口,正在此時,卻忽聞門外腳步聲由遠及近,小丫鬟在外頭驚唿一聲攔也攔不住,隻見語兒已經進了屋,撲通一聲跪到百裏星台腳下,順兒緊隨其後,見狀想了想也跪了下來。


    隻聽語兒哭哭啼啼地道:“爺,奴婢打小侍候大姑娘,雖說不過是個下人,身份微賤,可大姑娘從來體恤憐下,不曾有過分毫作踐。可如今竟無端地受一個婢子的羞辱,奴婢又沒有做過什麽錯事,偏偏被一口一個賤婢地指著鼻子罵,還要打爛奴婢的臉,實在教奴婢害怕,奴婢想迴大都侍候大姑娘去。網”


    百裏星台隻得問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順兒便道:“迴爺的話,前兒奴婢去洗衣房領如姨娘的衣裳,不想正巧見到洗衣房的長新嫂子在蒸燕窩,奴婢便多嘴問了一聲,卻是給白鷗補身子用的。”


    “白鷗是誰?”百裏星台對這個名字陌生得很。


    順兒便道:“就是從運河裏頭撈上來的那個女子,因為不會說話問不出出身與名字,夏花給取了名叫白鷗,就這麽叫開來的。”


    百裏星台點點頭。


    順兒便繼續道:“奴婢當時也在並未在意這些。可是這兩日時氣不好,語兒受了風寒身子禁不住,奴婢心裏頭著急,貪圖便利,便自作主張去尋長新嫂子,想問問這燕窩是從哪兒來的,可否勻些與奴婢,長新嫂子卻說這燕窩是夏花給的,卻是沒有多的不能勻給語兒吃,教奴婢到外頭買去。


    “奴婢當時什麽也沒多說,左不過隻是問了那麽一句,誰想到方才夏花帶著一幫丫鬟媳婦過來,指著語兒和奴婢就罵開了,說我們兩個不要臉,眼饞她的燕窩,還說我們容不下白鷗,說我們竟敢管她的事,氣勢洶洶地揚言要打折我們兩個的腿,奴婢們聽了心中怕得緊。


    “隻是奴婢哪裏是眼饞,去尋長新嫂子的時候,奴婢手中可是拿著銀子的,可夏花這樣罵開了,倒像是我們做事情摳摳索索,貪圖小便宜似地,語兒和奴婢怎麽分說都不聽,就連如姨娘在旁邊苦勸也勸不開,反遭殃及被說了兩句,落得無半點麵子。


    “如今不止語兒心中冤屈,奴婢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就連如姨娘也不無委屈,一切還請爺作主。”


    百裏星台見隻她們兩個,便曉得夏花是不屑來向他告狀的。


    當下便溫和地道:“你們且先起來吧,如姨娘身邊也離不了人,此事我迴頭自會查問明白,自然不會讓你們憑白受了委屈。且柳姨娘正病著呢,莫要叨擾了她病中安靜。”


    說著,又溫柔地對柳德音道:“你好生養著,我先迴去了。”


    臨走又吩咐侍玲:“德音夜間有什麽不舒服千萬不可瞞著,隻管來通報。”


    侍玲忙應下了。


    待走出香雪院之後,行至小橋上,百裏星台這才問水寒:“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水寒滿臉古怪地道:“此事小的也是方才知道,這兩日忽然有傳言說夏花救了那白鷗,扣著人家遲遲不肯送迴,是打算養著日後送給爺做侍妾的。”


    百裏星台聽得這荒唐的說法,不由得怔了:“誰說的?”


    水寒欲言又止,百裏星台的眼神便有些冷了,水寒隻得道:“尚未查實,小的也不敢胡亂揣測,隻是依小的判斷,仿佛是從郡主的侍衛口中流傳出來的。”


    李小仟?!


    然而百裏星台很快否定了,若是李小仟鬧的幺蛾子,夏花再罵去香雪院就說不通了。


    是刑蓮湖?


    “這些日子刑大人在忙什麽?”


    水寒忙道:“刑大人近來整日不在青園,每天早出晚歸地,正與蘇州衛的掌印大人巡察蘇州府的布防。”


    百裏星台也隻是想了想便又否定了,刑蓮湖人品貴重,還不至於玩如此無賴的手段。


    待迴到正屋內室之中,卻見李小仟正展開雙臂歇在床上,毫無形象地將腿兒擱在床沿上,另一條腿彎曲著架在那條腿的膝蓋上,嘴裏優哉遊哉地哼哼著不知名的歌曲,一副毫不知情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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