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郡主問起,就說我才迴大船,眼下有些事兒正在忙,等晚間再過去迴話。網”


    刑蓮湖心想,這昨兒到現在他還沒和李小仟說上話,也不知那丫頭想他不曾?


    顧佶聽了這話甚是不解,又覺得古怪,可又琢磨不出什麽不對來,於是隻得點點頭。


    刑蓮湖又拿出傷藥來,解開衣裳讓顧佶幫著換藥,顧佶皺著眉毛越發地不明白了:“大人,這藥得應該早間就換的,您怎麽直到現在才弄?”


    “囉嗦,趕緊的,換了藥我歇一會兒,養養傷。”


    顧佶無法,隻得熟練地換起藥來。


    刑蓮湖與張安籬早有聯係,請他配合布局撒網。


    揚州府因為要迎接清河郡主,抽調揚州衛在各處的精銳,集中戍守在曼園、知府衙門、瘦西湖並碼頭、城門附近的要緊之處。


    以至揚州府其餘各處的安防能力無形中被削減了不少。


    這樣的布防無疑對漕運與鹽運相當不利,因而早在前兩日,張安籬在刑蓮湖的授意下,早已安排了五船官鹽,昨夜趁著月色假模假樣地駛入了邗溝。


    就在揚州城中瘦西湖上的畫舫接近曲終人散之時,邗溝寬闊而幽暗生波的水麵上正毫無商量地進入了一番不為人知的生死劫殺。


    有鹽梟前來劫奪,就是先前在洛郡橙花閣遇到,與刑蓮湖有交易的江把頭慫恿而來的,他們的頭領樂清正是此局的目標人物。


    一場裏應外合的較量,很快以預計內的損失宣告結束,官鹽保住了,樂清被活捉,江把頭帶著殘存的勢力敗北遁撤。


    可就在官鹽的大船想要返迴的那一刻,居然又橫空冒出了另一夥鹽梟。


    規模比江把頭那批還大,除了四五艘大沙船,還有不少小船,百餘劫匪手中人人持有刀槍,甚至還有弓箭和火器。


    此外竟還有水匪鳧泅於水下,悄沒聲息地攀爬上官鹽大船出其不意地近距離格殺。


    如此狹路相逢,遭遇強敵,自然又是一場風雷翻滾的血戰。


    好在刑蓮湖熟諳鹽梟的習性,事先就有萬全的準備。


    由張安籬臨時出動調令,被安排埋伏在兩岸蘆葦蕩中的揚州衛的水軍派上了大用場。


    弄翻了鹽梟們的短駁船,在水中短兵相接,血瞬間染紅寬廣的河麵。


    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刑蓮湖這邊以險勝擊退了那夥鹽梟,窮追不舍正要拿下那夥鹽梟的頭子之時,卻居然有人冒充揚州府衙的捕快前來緝兇,從中作梗地加以阻撓遮掩,讓那鹽梟頭子趁隙逃脫。


    而那些捕快在被識破之後,對方暗中又有救援趕至,一陣箭雨飛來斷後,刑蓮湖躲避不及,肩膀處被射中,而同行的一名錦衣衛百戶則受了重傷,被護送迴到曼園之後,直折騰到淩晨方才救了迴來。


    刑蓮湖當時隻簡單處理了下傷口,便安排錦衣衛將鹽梟頭子樂清立刻秘密押解送往大都詔獄,又按約定的時間出去與江把頭會了麵,拿到了想要的東西,翻閱過之後又著人兵分兩路送往東宮。


    張安籬掃尾之後又來與他碰麵,兩人在室內密議良久才散。


    以至於刑蓮湖直到清晨時方才得空眯了一會兒,卻又忙著郡主起駕迴鑾的戍防事宜,事必親自過問,因而幾乎是一夜未歇。


    此時此刻,顧佶看著刑蓮湖若無其事地穿上裏衣往床上一躺,對他那種赴湯蹈火的無畏剛強與無微不至的盡職盡責甚是欽佩。


    可同時也頗覺無奈。


    顧佶也出自太子左衛營,是刑蓮湖的親信,知道刑蓮湖以郡主衛率的名義隨之南下,但是他身上其實另有一重十分要緊的使命,便是了結淮南道鹽案。


    可清河郡主是太子表妹,殿下對她毫無底線的縱容導致那小祖宗甚是霸道,想一出是一出,要侍候她還真是件吃力也未必能討好的事。


    但偏偏這一件也是頂頂馬虎不得,且不容推辭的差事。


    瞧瞧,這都為國為民地負傷流血了,還想著萬一郡主盤問,說晚間要去向郡主迴話。


    好在這刑大人除了能力出眾,生得也十分俊秀,眼下瞧著郡主對刑大人甚是倚重。


    假如這差事落到旁人身上,比方說換了他,隻怕早就不死也蛻層皮了。


    顧佶想了想還是讓刑蓮湖好生休憩,還是別廢話了,當下便告退出去不提。


    屋裏轉眼便透徹地靜謐,隻是彌漫的傷藥氣味倘未散去,刑蓮湖挨著枕頭隻一會兒便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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