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餘笙憐憫的看著秋夜,繼續道,“你想想看,你父母臨死前是不是最擔心你?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可是,你因為仇恨而深陷泥濘,如今還能好好的活下去嗎?你對得起他們對你的期望嗎?”


    “還有,你爺爺傾力培養你,希望你當一名正義的警-察,自然是想讓你用正確的方式為父母報仇。


    而你呢?你用你爺爺培養你的知識,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你覺得他們在九泉之下能夠安心嗎?”餘笙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道。


    餘笙的話,如同一道驚雷打在秋夜的腦海裏,掀起一陣陣驚濤駭浪。


    秋夜呆呆的看著餘笙,半天迴不過神來。


    父母和奶奶相繼死後,他每到午夜夢迴時,都會重新經曆一遍當初的絕望。


    在那樣的絕望裏,他堅強又艱難的過完了一個又一個春夏秋冬……


    他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壓抑下去,直到死亡。


    卻不曾想,唯一的爺爺也隨他們而去……


    他心中的那根弦徹底的斷了。


    爺爺去世後,他滿心滿腦都是報仇兩個字。


    唯有報仇,才能讓他的人生變得有意義。


    可是現在,這個女人諷刺他,憐憫他,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


    這對於他來說,簡直如遭雷劈。


    不,他沒有錯。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不管他用什麽樣的方式,都應該讓那些人血債血償!


    “餘笙,你在故意避重就輕,幹擾我的判斷。你,該死!”


    說完,秋夜大長腿一邁,一腳將餘笙踹飛出去。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餘笙有一瞬間的懵逼。


    電視機也應聲而碎,餘笙倒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不,我沒有,我說的都是事實。”餘笙咬牙道。


    這家夥,剛剛明明已經動搖了。


    到底是想到了什麽,讓他的心境再次這麽堅定?


    “你沒有?你憑什麽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評判我的過錯?


    你可曾經曆過二十年如一日,每天晚上一閉上眼睛,就會夢到父母眼睜睜在自己麵前死去時的絕望?


    你可曾體會過,每當夜深人靜時,卻不敢入睡的無助?


    你又可曾明白,當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又一個因為那些該死的人而永遠閉上雙眼時,心中難以言喻的仇恨?


    不,你什麽都不明白,因為你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你爸爸雖然是個畜生,但他對你們兄妹卻極好,更是讓你完成了自己的大學夢。


    而我呢?


    七歲,那時候我還隻是個懵懂無知的孩子,可我卻失去了雙親和疼愛自己的奶奶。


    十八歲,很多人都還在花著父母的錢,各種叛逆的時候,我已經接手了公司,並親手將爺爺下葬。


    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旁觀者,怎麽會明白我當時的絕望?


    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的錯誤?”


    秋夜一聲聲都帶著聲嘶力竭的不甘和仇恨。


    餘笙此時此刻幡然明白,每個人都不能代替任何人做出自己所認為的正確的選擇。


    因為在這之前,作為旁觀者的我們無法真正的做到感同身受。


    或許,原主是無辜的。


    那些死去的人也是無辜的。


    可是在秋夜看來,父債子償,子債父償、妻償等等。


    甚至是,一人做錯全家遭殃也是應該的。


    這個時候,餘笙甚至有些理解古代那些滿門抄斬的原因了。


    如果今日沒有斬草除根,他日……


    一切都將重蹈覆轍。


    這種你死我亡的仇恨中,沒有人能夠說清楚對錯。


    但是。


    她的任務還要繼續,為了暮暮,她不能袖手旁觀。


    於是,餘笙突然伸出手,對著無名指道,“同心結,麻煩你帶我去找我的暮暮。”


    話落,印記中竄出一絲紅色的光芒,朝著秋夜而去。


    與此同時,正處在暴怒中的秋夜忽覺手指一痛,隨即一陣灼燒感來襲,燙的他忍不住一顫。


    他雖憤怒,但是心知餘笙的邪門,所以他一隻都謹慎的盯著她。


    所以,自然也看清楚從她身上竄出來的‘紅外線’。


    “你,又想耍什麽花招?”


    秋夜捂著手,眯著眼睛看著餘笙,全神戒備。


    “暮暮,不管什麽時候,我都不會傷害你的。”餘笙輕聲道。


    “嗤,你不覺得自己說這句話十分可笑嗎?”秋夜冷笑道。


    “……”餘笙一噎,隨即有些尷尬的開口,“之前,不是因為不知道是你嗎?後來看到你手上的印記,我都幫你掩護了呢。”


    秋夜挑眉,意味不明的看著餘笙說:“這個印記,應該不是你跟他說的那樣簡單吧?夢境?老爺爺?這種故事,隻有那個傻子才會相信。”


    “暮暮果然聰明,這個印記是你上輩子親手用自己的白發給我親手印上去的,兩個印記合起來就是一個完整的同心結。同心結你應該明白吧?代表永結同心,至死不渝的愛情。所以,我才會曆經千辛萬苦,帶著記憶投胎轉世,隻為找到你。”餘笙半真半假道。


    “……”秋夜一頭黑線,看著餘笙的眼神已經不是看傻子那麽簡單了。


    更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這就是事實。”餘笙接著道,“經過觀察,你應該能夠擁有秋碩的所有記憶吧?所以你知道他做了什麽,但是他卻不知道你在做什麽,是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的命,我照樣會收。”秋夜大步走向餘笙,居高臨下的站在她的麵前。


    “暮暮,給我一年,一年後如果你還想要我的命,我一定雙手奉上。”餘笙心中忐忑,臉上卻是一副倔強的表情。


    此時此刻,她除了爭取時間之外,根本就毫無辦法。


    她既不能勸他收手,也不能放任他繼續。


    所以,她隻能為自己爭取時間,慢慢的轉移他的仇恨,讓他選擇用法律的方式解決仇恨。


    雖然如此一來,他也避免不了鋃鐺入獄。


    但是,她願意陪他。


    陪他一起麵對。


    “憑什麽?”秋夜似笑非笑道。


    “就憑我上輩子是你最愛的妻子,就憑你無法解釋這兩個印記的奇特之處,就憑我願意與你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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