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炫天……我……”禦凰雪明白他生氣了,皺著小臉搖晃他的手,想讓他消氣。


    “不要再多說了。”帝炫天寒著臉,把她往馬上抱。


    “那……把小金留給他吧。他傷得重……”禦凰雪趕緊說道。


    帝炫天額角的青筋鼓了鼓,怎麽不惦著他累不累,痛不痛?


    禦凰雪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見他沒有絲毫要鬆動的意思,索性自己作主,把韁繩遞給歸寒邪髹。


    “你自己下山吧,小金會帶你迴去。”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從今往後,無瓜無葛,不必再見了。”帝炫天從小金身上取下佩劍,拉著禦凰雪就走。


    歸寒邪寒著臉,站在原地不動蠹。


    禦凰雪扭頭看了一眼,欲言又止。帝炫天生什麽氣,她很明白。不生氣才怪,她居然和歸寒邪抱在一起去了。


    但歸寒邪這人,打小就沒有受過這些約束,他在殺手堆裏長大,學的就是唯利是從,冷血無情,能奪的一定會奪。沒有男女之分,沒有善惡之別,他的一切行為都出自最本


    能的選擇。而且,就算是在那種環境中,他也沒有長成那種無心無情的人,他的心髒是暖乎的,為了禦凰雪,什麽都可以舍掉。


    “小鳳凰,你喜不喜歡我?我帶你和小金一起去海島好不好?”他突然大聲問道。


    “別鬧了,下山吧。”禦凰雪朝他揮了揮手,擔憂地說道。他的樣子看上去不好,把他丟在這山裏不知道對不對。


    “還看!從此刻起,他與你沒關係。”帝炫天冷著臉,把她往前拽了點,步子越走越快。


    禦凰雪被他拖得跌跌撞撞的,手腕也有些發痛了。


    “帝炫天。”她惱火地甩了甩手。


    帝炫天略略平靜了點,鬆開了她。


    “走不去了吧,”他轉頭看看她,勉強擠出一絲笑,“要我背你嗎?”


    “不必了。”禦凰雪也勉強笑了笑。


    帝炫天的步子慢下來,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小禦兒,男女終有別……”


    “我知道你生什麽氣,但歸寒邪……”她抿了抿唇,放棄了後麵想說的話,攏著袖子,加快了腳步,“走吧,山下還有好多事,你已經為我耽擱了。”


    禦凰雪其實是有點難過的,把眼盲的歸寒邪丟在這裏,很不仗義,也很無情。


    但是,人生有時候沒得選擇,往左往右,你隻能選一條路。歸寒邪注定是要為她傷心的了,她就算留下勸他又能如何?如此循環往始,傷心的人還是會傷心,不會有任何改變。不如就讓他這迴死了心,天涯海角去逍遙吧。


    歸寒邪不死心的聲音又響起來了reads();。


    “小鳳凰,你非要跟著他嗎?江山天下,永遠都有鬥不完的權謀,爭不完的疆土,跟我走,我帶你走。”


    “小鳳凰,你聽到我說的話嗎?江山再大,你要躺的也就是方寸地方,你何苦要跟他去火海裏跳?”


    “小鳳凰,你要真走了,我們恩斷義絕!”


    他的聲音越來越絕望,越來越冰涼。


    禦凰雪垂著長睫,步子越來越快。


    “小鳳凰,你為何要來?讓我死了豈非痛快?”歸寒邪咆哮道。


    他一定是用了內力,聲音嗡嗡地在林子裏迴響,枝頭的雪往下撲嗖嗖地掉,驚得雀飛獸跑,一陣兵荒慌馬亂。


    小金的嘶鳴聲傳了過來,禦凰雪終於沒忍住,迴頭看了一眼。


    歸寒邪的身影早就看不到了,小金正疾奔而來。


    帝炫天看著她的神情,眉頭緊鎖。


    “那,我們下山吧。”禦凰雪撫了撫小金的脖子,小聲說道。


    帝炫天很想說句,你就如此舍不得……但他畢竟是沉穩的人,再不痛快,有些傷感情的話他是絕對不會說的。


    他沉默著把她抱上馬,牽著小金往前走。小金在林子裏有些不聽約束,橫衝直撞,他怕它跑得太瘋,把禦凰雪給傷到了。


    下了山,小金撒開四蹄狂奔,半路上撞上了珂離滄一行人,見隻有他們二人折返,不免很是失望。


    “光影在何處?”珂離滄寒著臉,不悅地質問:“難道隻顧歸寒邪,沒管光影。”


    二人語塞,昨晚太過驚險,早上又在別扭中,確實把光影給忘了。


    “你們夫妻二人,難道隻管自己的事嗎?”珂離滄大怒,上馬就走。


    好,又得罪一個!


    “喂,珂離滄。”禦凰雪追了幾步,眼睜睜看著他們一行人絕塵而去。


    “珂離滄手裏有藍繆,能找到藍繆做過記號的地方,想必能找到光影。”帝炫天眉頭緊鎖,沉聲說道。


    正說話時,一隻鴿子落到小金的尖角上。


    “北唐出兵攻打瑤城,瑤城快支撐不住了。”帝炫天匆匆看完密信,臉色一沉。


    “迴去。”禦凰雪一抖韁繩,扭頭看了看白雪包裹的大山,小聲說道。


    小金一躍飛起,騰起數丈高,帶著二人直奔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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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氏皇陵籠罩在一片陰森的暗光裏,墓穴大門早就打開了,墓前立著的青銅巨獸也已倒下。十幾個黑影從墓穴裏鑽出來,拍打著身上的塵土,拽下蒙麵的厚厚黑布,罵罵咧咧地坐下休息reads();。


    有人拿出酒囊,往嘴裏大口灌,以此暖暖快凍僵的身子。


    “亂成這樣,這裏都沒人管了。”靠在青銅獸邊的男人接過了酒囊,感歎道。


    “我們在這裏找了一天一


    夜了,機關都打開了六重,最後一重如果不是的,那怎麽辦?”


    “不知道,進去看看才知道。”先前那人跳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準備再進去。


    “你說,真會有寶藏嗎?我們來了四十多個人,現在就剩下我們五個了,都死在裏麵了……別到時候我們也迴不去了。”另幾人爬起來,小聲說道。


    “那能怎麽辦?你敢不找嗎?別忘了,我們的命都在主子的掌心裏攥著。主子讓我們來,那就得來。行了,現在毒霧應該散得差不多了,進去吧。”那人重新蒙上臉,往墓道裏鑽。


    另幾人隻好起來,跟在他身後,慢慢吞吞地鑽了進去。裏麵一股子陰涼的腥味兒,混雜著說不清楚的臭味,讓人想吐。


    他們打著了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往前。


    約摸走了半個時辰,他們跨過了同伴們七零八落,殘破不堪的屍體,終於在一道青石大門前停下。


    “你看,就是這個。”


    為首的人用地圖對比了一下,從懷裏拿出兩隻金鐲,摁動機關,把兩隻金鐲並在一起,赫然成了一把鑰匙。


    他握著鑰匙,有些不安地左右看了看,不敢上前去開門。


    “小心點。”身後的人催促他。


    “你去。”他轉身把鑰匙往那人手裏一塞,將那人往前推。


    “為什麽是我……”那人臉一黑,把鑰匙往迴塞。


    推了半天,先前那人還是拿過了鑰匙,深深吸氣,謹慎地找到了開啟大門的機關,把鑰匙地慢慢地往裏麵探。


    身後的幾人躲得遠遠的,一手持盾,一手持劍,緊張地看著這邊。


    哢。


    機關彈開了,但大門並未動。


    那人拔出鑰匙,抹了把汗,把金鐲重新拚接了一下,變成了另一種形狀的鑰匙。他拿出圖,仔細看了一眼,按著圖上的指示,找到了第二個鑰匙孔。


    兩隻金鐲拚成的鑰匙,一共可以組合成六把鑰匙,打開大門上六處暗鎖。當最後一處的響聲彈開之後,青石大門發出了沉悶的聲響,緩緩往兩邊打開。


    “皇帝沒當幾年,墓修這麽大,結果還沒埋進來。”他們躲開了,一直等到門完全打開了,才慢慢地走出來,好奇地往裏麵張望。


    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見裏麵有什麽。


    “點火。”為首的人嗓子發緊。


    裏麵太黑了,真害怕火光亮起時,會有妖怪從裏麵撲出來,把他們撕得粉碎reads();。


    最後一個火折子打著了,微弱的光根本不足以讓他們看清裏麵的東西。有人月兌下了染血浸汗的衣服,把酒倒上去,用火折子點著了,往門裏一拋。


    在火光亮起的時候,眾人看清了裏麵的陳設。


    除了幾隻大柱子,空空蕩蕩,什麽也沒有。


    “大哥,什麽都沒有啊!”他們衝進去,驚愕地說道:“我們白忙活了,現在迴去要怎麽交待?”


    “怎麽交待,就這樣交待。”為首的人抹了把汗,臉色鐵青地說道。


    “不是,那是什麽?”有人抬頭看了一眼,頓時驚唿出聲。


    幾人抬頭看,隻見上麵懸下來一隻隻黑鐵匣子,看上去沉甸甸的。


    “你上去看看。”為首的人揮了揮手。


    “又是我。”那人嘀咕了一聲,縱身躍起,落在了一個黑鐵匣子上麵,小心地揭開了匣子。


    “是金元寶!”他大唿了一聲,又跳到另一個黑匣子上麵,打開之後,朝下麵揮手,“全部都是。”


    上麵足有數千個黑匣子,每個裏麵都有上千斤的金元寶。


    “這些大柱子又是什麽?”有個人到了柱子前麵,手起手落,用刀背狠狠地往上砍了一下。


    嗡嗡的聲響,震得幾人耳朵都痛了。


    “你這個蠢貨!”為首的捂著耳朵,憤怒地抬腳狠踹了那人一腳。


    那人撲倒在地上,捂著耳朵坐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向柱子。


    “這裏麵全是美玉和珍珠。”有人過去,往他砍開的那個縫隙裏麵看,小聲說道。


    “看樣子,這就是他們當初掠奪來的財寶了。這個帝崇忱,自己死就算了,居然一個子兒也不給自己的親兒子留下,全帶來埋進土裏,也真夠冷心冷情的。”首領從裏麵拿了顆珠子出來,小聲說道:“出去發消息吧,讓主子派人來拖迴這些東西。”


    “我們也拿點吧,反正……主子也不知道這裏有多少……”那幾人過來,期待地看著他。


    “拿!”首領一咬牙,重重地點頭。


    幾人趕緊過來,敲開了一個缺口,把裏麵的珠寶往外掏,用衣服,用褲子使勁地包。


    “黃金一個箱子裏拿一點,不要讓人察覺了。就埋在山裏,日後來取。”首領小聲叮囑。


    五個人瘋了,拚命地裝,恨不能全部搬走。


    正當他們忙得滿身大汗時,突然間眼前燈火通明,他們扭頭看,隻見利箭如雨一樣射來,眨眼把他們變成了刺蝟。


    “都搬走。”幾名紫衣人走進來,環顧了一圈四周,大聲下令。


    身後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湧進來上百穿著絳紫色夜行衣的男子,他們利落地斬斷了懸著黑鐵匣子的繩索,把裏麵的金銀財寶搬運一空reads();。


    大批黑衣人上來的時候,隻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珍珠和一地屍體。


    “走,迴去告訴主子,東西被人劫了。”黑衣人取下蒙麵巾,撿起了地上的一顆金珠,冷著臉說道。


    黑衣人也匆匆離開了,青石大門緩緩合上,那些黑衣人成了葬身皇陵的第一批殉葬者,和散落在地上的珍珠黃金一起,永睡在了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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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瑤城已成地獄。


    北唐來的是最彪悍的戰士,騎的是金角馬與最強壯的戰馬結合後產下的鐵血戰馬。它們有一雙赤紅的眼睛,像浸過了血,毛色是淺紅的顏色,額上凸出一塊硬包,模樣怪異,脾性暴躁。騎士們穿著暗紅色的盔甲,頭盔上綴著紅纓。


    站在遠處看,像一片火海唿嘯淹沒過來。


    他們衝破了城門,直接踏平了百姓的屋子,殘忍地從百姓的身體上踩踏地過去,所到之處皆陷入烈焰之中,焦糊之氣掩蓋了天地間一切的氣味。


    最後進城的是北唐詔和薄慕傾。


    這是北唐詔打贏的第一仗,他很興奮,毫無要約束手下的意思,任憑他們在城中殺戮。


    “詔王,百姓手無縛雞之力……”他的謀士過來了,想勸說他。


    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不悅地說道:“他們又不是我們的臣民,用得著同情嗎?此正是漲我們士氣之時,為我們死去的將士報仇,洗淨之前的恥辱!”


    謀士看了看他,隻有退開。


    薄慕傾穿著深紫色的披風,戴著鬥笠,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的腳邊就是幾具孩子的屍骨,他邁過去,踩過了一個孩子的小手。


    那孩子還有一口氣,手指動了動,染血的小臉上全是驚恐,大眼睛無助地看著他。他看也不看,踢開了孩子的小手,緩步往前。


    身後一聲慘唿,有士兵的馬蹄踩過了孩子弱小的身體……


    北唐詔很興奮,揮著鞭子,不時抽打在那些奔逃的百姓的身上。


    “你看看這些賤


    民,他們哪裏有資格享受這裏的一切?他們就應該是我們的奴隸!”北唐詔的長鞭子卷住了一名逃過的婦人,用力往天上一拋。那婦人落下來的時候,已經嚇暈了過去。


    此時突然有一道身影從天掠起,一把抓住了長鞭子,用力一拽,差點把北唐詔從馬背上拽下來!


    “拿下他。”北唐詔怒聲罵道。


    那人接住了婦人,拔腿就跑。


    “還不追。”北唐詔抓緊了韁繩,坐穩了身子,咆哮道:“捉活的,賞黃金百兩。”


    戰士們策馬就追。


    北唐詔氣哼哼地卷起了鞭子,扭頭看薄慕傾,低聲說:“薄兄,你看那人會不會是帝炫天?”


    “若是他,你就活不成了reads();。”薄慕傾淡淡地說道,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


    北唐詔臉色陰了陰,跳下了馬,跟在他的身後。


    瑤城位置極為重要,掐住瑤城,就把帝瞳和帝琰隔開了,還打通了北唐進


    入蘭燁的最近的路。這裏原本非常繁華,是北方第一重鎮,城中住有上萬蘭燁百姓。


    “這就是瑤城最有名的尋仙樹?”他們在一棵大梨樹前停下腳步。


    這棵梨樹起碼有百年的曆史了,枝繁葉茂,梨花正好,上麵係了很多紅綢,紅白相間,熱烈荼蘼。


    薄慕傾走到樹邊,握住了一隻紅綢下懸著的小木牌,輕輕一拽。


    梨枝搖晃,木牌掉到了他的手中。


    “薄兄也想許個願?”北唐詔走上前來,笑著問他。


    “砍了這棵樹,晚上把百姓聚集在這裏,送信給帝琰,一名皇族換一百百姓姓命,不然每個時辰殺一百人。”薄慕傾淡淡地說道。


    北唐詔眯了眯眼睛,指著他說:“你真夠狠的。”


    “不狠,何以成大事?”薄慕傾看了他一眼,沉聲道。


    “傳聞傾郡王當年與禦凰雪在梨花樹下定情,一別數年,各自婚嫁,恩愛斷絕。傾郡王要砍這株梨樹,莫非是怨恨禦凰雪另嫁了他人?”北唐詔抬了抬下巴,大聲問道。


    薄慕傾麵無表情,掐了朵梨花,放到鼻下輕嗅,“沒有的事。”


    “傾郡王,是想把禦凰雪奪迴來嗎?總聽說她的美,世間無人可以匹敵。但我看過她的畫像,覺得,也不過爾爾。傾郡王是長情之人,才會戀戀不忘。”北唐詔轉頭看他,故意說道。


    “詔王還是去主持大事吧,我在這裏站會兒。記得把小葉汗王和小汗王關牢了,別讓他們跑了。”薄慕傾緩步往前走,冷漠地說道。


    “這個人,成天一張臭臉。”北唐詔的謀士上前來,小聲說道:“詔王殿下還是小心為妙,鄭將軍不過說了他幾句,一個時辰之後就暴斃了,這不是很蹊蹺嗎?我看八成和他有關係,這人心腸狠毒,能背叛任何人,利用任何人,不可太過信任。”


    “我知道。”北唐詔冷冷一笑,低低地說道:“他能利用我,我也能利用他。隻要擊退了帝炫天,我馬上殺了他。”


    “他到底有沒有本事殺了帝炫天?”謀士小聲問。


    “先看看。你看他攻瑤城,就很有辦法,不過半天就拿下來了,火攻水淹,雷曆風行,下手又狠又準。”北唐詔跨上馬,低聲說:“現在正是用人之機,我得多立幾個大功,在父皇麵前證明自己,開春之時拿下了蘭燁城,這儲君之位不就是我的了?”


    “殿下切記謹慎。”謀士又提醒道。


    “知道了。”北唐詔揮了揮手,不悅地說道:“你一天說數十遍,我的耳朵都要起繭了。你往前麵看看,這些鐵血騎士,都是我們的人reads();。他一個薄慕傾,無權無勢,身邊就百來人,能成什麽事?他現在就是依賴我,想憑借我之力除去帝炫天而已。你不要再羅嗦此事了,趕緊去前麵看看,有沒有抓到蘭燁的守將。我要親手割了他的耳朵,剁下他的手指,呈給父皇。”


    “是,殿下英明。”謀士見他聽不進去勸告,隻能無奈地退開。


    北唐詔往四周看看,被鮮血和哭喊聲刺激得雙眼發紅,一路慢吞吞地走,欣賞這一幕幕殘忍地殺戮。


    薄慕傾繞了一圈,迴到了梨樹下。一名紫衣人匆匆過來,附到他耳邊小聲說:“得手了,確實是財寶,很多。”


    薄慕傾垂了垂長睫,沉聲道:“告訴帝炫天的人,崔丹拿了他的東西。”


    “是。”紫衣人快步退開。


    薄慕傾抬頭看了會兒梨花,漠然說道:“當年情愛,不過一夢,一文不值。如今天下在我手,誰說不字,我就殺誰。”


    風吹過來,梨花被掀下梨枝,落了他滿肩。他撣掉了梨花,抬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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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琰把那女子放下,抬頭往窗外看了一眼。


    瑤城毀得差不多了,他們現在在一處燒得隻有半邊的小屋子裏。


    “這樣根本不是辦法,我們還是離開這裏吧。”侍衛催促他道。


    “走?我丟了一城又一城,現在又要棄這些百姓不顧?我還有什麽臉麵迴去見人?不殺了北唐詔,我絕不罷休。”帝琰鐵青著臉色,咬斷了衣袖,用帕子捂住了血淋淋的傷口。


    “您又受傷了。”侍衛上前來,托著他的手,給他拔出胳膊上的斷箭,用布帶捆緊傷口。


    傷藥已經用光了,現在隻能硬捱著。


    那婦人醒了,驚恐不安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們,嚇得瑟瑟發抖。


    “大嫂別怕,這是四王爺。”侍衛安慰了一句。


    “四王爺……四王爺……”婦人明顯嚇壞了,根本反應不過來,縮在一角,越抖越厲害。


    外麵的喧囂聲漸大,一群紅甲士兵近了。


    “四爺,他們的人過來了。”侍衛在斷牆邊看了一眼,緊張地說道。


    帝琰握緊了刀,眉頭緊鎖,貼著牆根站著,隨時準備迎戰。就在此時,他們緊靠著的土牆突然倒了,把措手不及的幾人埋在了裏麵,同時背上仿佛壓上了千斤巨石……


    是鐵蹄闖進來了,他們不放過任何一處還未倒下的房屋。


    馬蹄踩過了帝琰的右臂,他感覺右臂都要被踏碎了……從土坷拉縫隙裏往外看,隻見那些人直接撞倒了殘破的半邊小屋,幾箭射死了他剛剛救迴來的婦人。


    他眼睛赤紅,喉嚨像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發不出半點聲音,身子劇烈地顫抖著,繼爾大顆眼淚開始往下滾落。


    “是我誤了瑤城,葬送了百姓的性命……”他咬牙,熱淚盈眶reads();。


    那名侍衛沒給他迴應,等那些紅甲兵退去,他掀開了土,把侍衛翻了過來。


    馬蹄踩在了侍衛的腦袋上,他已經斷氣了。


    他仰起頭,把熱淚往肚子裏吞。他敗得多了,這一仗最慘烈。早上趕來支援瑤城的時候,瑤城已經快支撐不住了,他帶的人盡悉葬身大火。


    但沒人想到北唐詔會挺而走險攻打瑤城,還會來了這麽多人,來的還是從來沒有露過麵的紅甲軍。


    北唐詔是勢在必得,急得立功,所以手段狠辣,無所不用其及,反而比之前的北唐霆和北唐明更難對會。


    “四爺。”另幾名侍衛掙紮著從土裏爬了出來,圍到他的身邊,焦急地說道:“我們離開這裏吧,他們打下瑤城,隻怕下一步就是琳城,不能再丟一城了。還是先迴去,等皇上迴來。”


    “我不走。”帝琰拽下脖子上的玉佩,交給侍衛,紅著眼睛說:“我無顏迴去,你想辦法出去報信,我在這拖住北唐詔,不能讓天下人恥笑我們帝氏皇族無用,更不能讓天下人恥笑我帝琰窩囊無用,葬送了蘭燁江山。”


    “您不能一個人留在這裏。”侍衛苦苦勸說道。


    “我必須留在這裏,你看到他們是怎麽屠


    殺百姓的了?那些手無寸鐵的孩子,婦人,就這樣被他們一個個地活活踩死!”帝琰閉了閉眼睛,喉結一沉,“方才我聽到他們說了,一名皇族人,換千人百姓性命,我來當這第一人吧。”


    “四爺……”侍衛們哭了,跪在他麵前,不肯離開。


    “你們趕緊走,一定要出去,給帝瞳他們報信,薄慕傾和北唐詔在一起,小葉汗王和小汗王都在他們手中。”帝琰一推他們,咬牙說道:“這是命令,立刻走。”


    幾名侍衛站起來,互相看了看,轉身就跑。


    帝琰盤腿坐了會兒,慢慢往下躺去。


    天黑了。


    不再下雪了。


    月光清冷地照在他的臉上,眼睛裏兩汪熱淚,好久之後,他從齒縫裏迸出二字: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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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姓的屋子平了,富商和官


    員的大宅被占了,金銀財寶洗劫一空。平常穿金戴銀的富人和奴仆的屍體堆在一起,被丟進了柴火堆裏。


    紅甲軍占領了所有可以占領的地方,開始狂歡。


    烈酒,美食,搶來的美人!他們比胡疆鐵蹄更殘忍,更可怕。


    那些烈馬立於夜色裏,大口嚼著放著鮮花和草藥的草料,補充體力。它們的皮毛上染滿了血跡,鐵掌上還殘留著碎骨。在這裏,它們不是純良的天使,是幫著北唐軍釀造血海的惡魔reads();。


    北唐詔坐在高椅上,興奮地聽手下稟報戰果。薄慕傾坐在右側,正在慢吞吞地吃飯。


    那些被俘的將士被押上來,都隻剩半條命了,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殺了他們。”北唐詔挑了挑眉,輕描淡寫地說道:“把頭懸到城門上去。”


    刀起刀落,血光飛濺。


    “帝琰來了。”突然,外麵傳來了幾聲高唿。


    “誰?”北唐詔擰了擰眉,往外看去。


    隻見一身沐血的帝琰拎著一把劍,慢步走進了視線。


    “帝家的老四。”薄慕傾抬了抬眼皮子,淡漠地說道。


    “哦,帝琰……嗬嗬,這個人也是個廢物,每場仗都輸。”北唐詔笑了,坐直腰,傲然地看向大門處。


    帝琰走進來了,他一路廝殺進來,又兩天粒米未進,體力已經不支。


    “你們說了,一名皇族,換一千百姓性命,趕緊放人吧。”他在廳中站定,憤怒地看著北唐詔。


    “四王爺。”北唐詔不慌不忙地端起了酒杯,品了幾口酒,笑著說:“久仰大名,隻是一見,還是覺得你比傳聞中的更加窩囊無用。”


    帝琰來之前就做好了一切準備,迎接這些人的肆意淩


    辱,他抿緊唇,咬緊牙關,死死盯著薄慕傾。


    這個小人!


    “四王爺,既然來了,喝一杯吧。”北唐詔拿過一隻碗,滿滿地倒了一碗酒,親手端起來,走到了他的麵前。


    帝琰哼了一聲,正要接時,北唐詔突然又收了迴去,低頭,衝裏麵吐了一口痰,再遞給他。


    帝琰怒目圓瞪,怒斥道:“士可殺,不可辱,北唐詔,你自己說出的話,我來了,放人!”


    “你喝了這碗酒,我馬上放。你別忘了,這裏是我說了算。想不想讓他們走,就看你的表現了,你跪下去,喝掉這碗酒,我馬上放。”北唐詔哈哈大笑,朝侍衛使了個眼色。


    幾名侍衛圍過來,摁他跪下,把酒碗往他的嘴邊湊。


    “北唐詔!”帝琰怎麽肯喝這碗汙髒的酒?他掙紮著,用力仰著脖子,不肯低頭。


    “給我灌!”北唐詔興奮地大叫。


    侍衛們更加用力地摁他。


    “撲……”突然從暗處飛來一隻暗釘,打落了侍衛手裏的碗,嘩啦一聲,酒水灑了一地。


    北唐詔一怔,飛快地看向暗器擊來的方向。


    侍衛們湧過去,那裏卻一個人也沒有。


    “快搜,他肯定有幫手。”北唐詔大吼道。他其實非常緊張,害怕帝炫天會突然過來。帝炫天太可怕了,他一迴來,就力挽狂瀾,打得兩國鐵騎步步後退reads();。


    “來捉我啊。”清脆的笑聲傳了進來。


    是個女人!


    北唐詔楞了一下,居然是個女人!


    侍衛們互相看了看,順著聲音猛追。


    “把他捆起來,掛到城門上去。”北唐詔扭頭,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帝琰。


    侍衛們湧上前來,把帝琰捆了個結實,拖出大廳。


    “北唐詔,你這小人,放人!”帝琰怒罵道。


    “趕緊拖走,掃興。”北唐詔沒了折磨他的興致,越來越緊張,不時盯著外麵看,是否有帝炫天突然出現的身影。


    “王爺不必緊張,帝炫天此刻還未到。”薄慕傾一直在吃飯,此刻才放下了筷子,掏出錦帕擦了擦手,抬眸看向他。


    “你還吃得下。”北唐詔擰眉,不悅地說道。


    “嗬嗬。”薄慕傾站了起來,看了他一眼,慢步出去。


    “喂,你去哪裏?”北唐詔大聲問道。


    “去外麵走走。”薄慕傾淡然地說道。


    “真是……”北唐詔盯著他的背影罵了幾句,抓起了筷子,往嘴裏猛扒了幾口。


    撲……什麽東西!他吐出了碗裏的鐵刺,捂著被割破的嘴唇,怒聲大罵,“這是誰幹的?”


    侍衛們圍過來,往他麵前一看,隻見碗裏有好幾根尖銳的鐵刺,有一個紮破了他的嘴唇,鮮血直流。


    “混進了刺客,趕緊搜。”他拍案而起,怒聲罵道。


    侍衛們連忙散開,去四處搜找。


    童舸和童妙音躲在矮牆後,也是緊張得雙手發軟。他們陷進包


    圍圈裏了,帶的人也在城陷時走散了,也不知道他們的生死情況。


    他們是奉帝炫天之命去北唐活動,收買北唐重臣,以左右朝中局勢變化。本來北唐派來的北唐詔不是什麽狠角色,但他們沒有想到,就是這麽個最不起眼的角色,卻讓所有人看走了眼,他放出了骨子裏的惡魔,反而成了最難纏的角色,還和薄慕傾聯手了。


    “怎麽辦?隻有我們兩個人了。”童妙音握緊他的手,小聲說道。


    “那就我們兩個人吧。”童舸把她攬進懷裏,在她的頭發上親吻了一下,低低地說:“今生夫妻做得太晚,下輩子,我一定要早一點對你說,請你做我的夫人。不讓你去受那些傷,吞那些氣。”


    “傻瓜。”童妙音窩在他的懷裏,眼淚一滑而下。


    “妙音。”童舸的耳朵動了動,他聽到了紅甲軍靠近的聲音,眼裏有不舍的光輕輕閃動,“妙音,你躲好。”


    他手起手落,點了童妙音的穴道。


    童妙音眼睛瞪大,驚恐地看著他reads();。童舸把她塞進了一堆廢墟裏,小聲說:“躲好,我引開他們。一盞茶的功夫就能解開穴道,你一定要躲好。”


    童妙音不能動,眼淚一滑而下。


    童舸趴下來,在她的眉心吻了一下,把土往下扒,擋住了她的身體,做好一切之後,他飛身躍走,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在那邊。”紅甲軍看到了他,窮追不舍。


    “童舸……活著……”童妙音隻能用嘴型,無聲地、絕望地念道。


    土粒進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又痛又癢,眼淚洶湧不止。


    童舸沒跑出多遠,就被圍在了中間,利箭穿透了他的腿,他倒下去,又掙紮著爬了起來。


    又是一支箭,釘入了他的手臂。他又倒下去!這迴隻能用手肘了……


    一鞭子狠狠地打來,卷住了他的脖子,拖著他往前跑。


    地上一長溜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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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瑤城外麵。


    帝炫天臉色鐵青,繁華瑤城,成了一堆廢墟。城牆上掛著上百顆人頭,還有帝琰,被倒懸於上麵,風一吹,四下搖晃。


    “皇兄。”帝瞳趕到了,焦急地說道:“他們的紅甲軍很厲害,昨天半夜裏又突襲了香城,香城現在也岌岌可危了。胡疆那邊也開始發兵了,看樣子是想放手一搏。”


    “皇上……”幾名侍衛扶著渾身是血的男子過來了,“是四爺身邊的人。”


    “皇上,四爺被捉住了。”男子已經精疲力盡,掀了掀眼皮子,沙啞地說道:“薄慕傾在他們手裏,小汗王和小葉汗王也在他們手中。他們說,讓一名帝氏皇族人換一千百姓,四爺就去了……現在,他們已經燒死了三千多百姓了,還有更多的百姓就要被活埋了……”


    “皇上……”眾人圍到了帝炫天的身邊,等著他下令,群情激憤地想要攻城救人。


    “薄慕傾引我們來此,必有他的原因,稍安勿躁,等待天黑。”帝炫天沉著臉色,看著城牆上方的帝琰,緩聲說道。


    “胡疆那裏,我去。”禦凰雪轉頭看了他一眼,跨上了小金的背。


    “不可……”帝炫天擰眉,拉住了韁繩。


    “帝炫天,我一定會讓胡疆軍幫我們。”禦凰雪看著他,堅定地說道:“而你不能再離開這裏了,你必須坐鎮此處,半步不離。”


    “不能讓你去……”


    “隻有我去啊,帝炫天,隻有我的話有份量了。”禦凰雪俯下身,小聲說:“崢嶸會幫我的,大妃會幫我的。你在那邊不是也有人嗎?我要麵見大汗,隻要與大妃一起說服他,我們就勝了一半。”


    “禦凰雪!”帝炫天死死拽著韁繩不放,一手去抱她的身子,想把她抱下來reads();。


    “帝炫天,這也是我的江山,我的家園啊,我本就不應該讓你與我離去。看看這天下成了這般慘狀,我很懊悔。若能挽迴敗勢,今後我一定與你一起,守穩江山,不再讓外敵來犯。”禦凰雪看他一眼,拍著小金的脖子說:“我們走。”


    帝炫天疾步追了過來,一把挽緊了小金的韁繩,焦急地說道:“你是想急死我嗎?”


    “我跟她去。”歸寒邪平靜無波的聲音響了起來。


    帝炫天愕然轉頭看,歸寒邪從人群後走出來,默默地接過他手裏的韁繩,跨了上去。


    “放心,我不帶她走,她沒答應我之前,都是你的。”歸寒邪垂著長睫,手臂環過了禦凰雪的腰,拽緊了韁繩,淡淡地說道:“禦凰雪,你拒絕我一萬遍,我也不會退後一步。”


    “歸寒邪……”禦凰雪突然想哭。


    “走吧,你要守江山,我就幫你守江山。你的話有份量,我讓你的份量更足一點。”歸寒邪袖子一揮,打開了帝炫天的手,揮起馬鞭,往前疾奔。


    “皇上……”大家看向帝炫天,被突然出現的歸寒邪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胡疆就交給皇後吧。”帝炫天忍著不安,扭頭看向眾將,“來兩人,與我進城。”


    “但他一定是在設陷阱,等著您前去,你不能去。”眾人紛紛勸道。


    “等著我,我也要去。不知他們的真實情況,他們拿捏著數千百姓的姓命,讓他們擋在我們麵前,這仗沒辦法打。”帝炫天握了握拳頭,麵色鐵青地說道:“但我必會讓他們付出昂貴的代價。犯我河山者,殘害我百姓者,必會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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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不停蹄地趕向胡疆大營。


    此時大妃和崢嶸郡主也剛剛迴營,正與胡疆大汗激烈地爭執。


    “大汗,北唐人不可信,他們根本無心與我們聯手,隻是利用我們而已。得到了蘭燁,他們壯大了勢力,吃虧的隻是我們胡疆。”大妃握緊拳頭,據理力爭。


    “大妃多慮了,我們得到了蘭燁,不也是壯大了勢利嗎?”柳妃的聲音從大帳處傳了進來。


    大妃猛地轉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著柳妃說:“大汗怎麽把她帶到這裏來了?”


    “大汗要做天下的王,妹妹前來為大汗助威。大妃這是怎麽了,為什麽不願意大汗問鼎天下呢?我們胡疆兵強馬壯,完全有資格征服天下,我們大汗英明神武,完全有資格成為天下之主。大妃屢次阻撓,也不知道是因為何故。”柳妃嫵媚地一笑,走到了大汗的身後,向他行了個禮,挑釁地看向大妃。


    大汗聽了這些話,很是受用,捋著胡須點頭。


    崢嶸郡主惱火地瞪著柳妃說道:“柳妃怎麽能在父汗麵前煽風點火?外麵的局勢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吃了好幾場敗仗,我們的士兵長途跋涉而來,早就疲憊不堪了,為什麽要讓大家去送死?”


    “郡主此言差矣,為國捐軀是至高無尚的榮幸……”


    “那你怎麽不去捐軀,讓父汗賞你戰馬盔甲,你就去替父汗打江山吧reads();。”崢嶸郡主怒了,指著柳妃斥責。


    柳妃轉身,跪到大汗麵前,抱拳道:“請大汗賜妾戰馬盔甲,妾願大汗衝鋒陷陣,萬死不辭。”


    “好。”大汗扶起了她,不滿地看向大妃,“大妃,你跟我過了一輩子了,怎麽還不如柳妃了呢?這天下眼看唾手可得,你怎麽總是給我唱反調。”


    “大汗,大妃也是為了崢嶸郡主。郡主心係帝炫天,難免要為他說話。不過,郡主,我要勸你幾句,帝炫天靠不住,還是我們自己的勇士才靠得住,你應當找一個像大汗一樣的男人,這樣才會幸福。”柳妃笑笑,大聲說道。


    這人的嘴巴真厲害!崢嶸郡主和大妃互相看了看,都不出聲了。大汗的心裏未必不知道這戰局如何,帝炫天率軍反擊之後,胡疆折損嚴重,雖然嘴裏說得兵強馬壯,但是糧草也跟不上了,再拖上一兩月,必會大敗而歸。


    “大汗,大營外麵來了兩個人,自稱是禦凰雪和帝炫天。”


    “什麽?”大汗楞住了,疑惑地問:“是誰?”


    “禦凰雪和帝炫天。”侍從大聲說道。


    “怎麽可能,他不是正在瑤城?怎麽可能這時候到了我這裏?”大汗擰眉,大步走到了帳外。


    遠遠的,隻見一雙男女騎在一匹金色的獨角馬上,正朝這邊看著。


    “真是他們。”崢嶸郡主跑出去看了一眼,歡唿著往那邊奔去。


    “他們來這裏幹什麽?難道是求情?”柳妃眼珠子骨碌一轉,快步走到大汗身邊,小聲說:“大汗,機會來了,捉住他們兩個,蘭燁就是您的。”


    大汗眼睛一亮!


    “大汗,不可。”大妃眉頭緊鎖,大聲說道:“到時候北唐的目標就是我們了!千萬不能這樣做。”


    “大妃,你也太長別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了吧。”柳妃不屑地說道。


    “對,大妃,你還是下去吧。”大汗揮了揮手,不悅地掃了大妃一眼。


    大妃跟在他身邊這麽久,第一迴被他趕下去。她臉色一沉,刺了一眼柳妃,轉身就走。


    “大汗,姐姐老了……”柳妃偎在大汗身邊,手撫過他的肩,嬌聲說:“她已經不能理解,不懂體貼大汗的雄心壯誌,大汗正當壯年好時光,一定會創一番大事業,讓胡疆揚眉吐氣。”


    大汗連連點頭。


    他本來就是個耳根子軟的人物,那時候聽大妃的,現在聽柳妃的。誰哄得他高興,他就聽誰的。


    崢嶸郡主拉著韁繩,讓他們二人下了馬。


    “你們怎麽來了?不是去接歸寒邪了嗎?”她興奮地拉著禦凰雪的手,扭頭看了一眼,小聲說:“你們小心點,柳妃在這裏,她不是好人,想對付你們。”


    “知道了,帶我們過去見大汗吧。”禦凰雪嚴肅地點了點頭reads();。


    “皇帝哥哥,你沒看到我嗎?”崢嶸郡主嘟嘴,搖了搖歸寒邪的胳膊。


    歸寒邪麵無表情地抬了抬眼睛,拉住了禦凰雪的手。


    “怎麽板著臉,冷冰冰的呢。”崢嶸郡主瞪了歸寒邪一眼,拉住了禦凰雪另一隻手。


    禦凰雪轉頭看了一眼歸寒邪,他的傷還沒好,陪她千裏迢迢奔來這邊,不知此時身上的骨頭是不是還在痛。


    “父汗,這就是蘭燁的皇帝,皇後。”


    “大汗。”禦凰雪雙臂交叉,向他微微一笑,“我是禦凰雪,這是我的夫君帝炫天。”


    不待他們出聲,柳妃上前一步,挑釁道:“咦,在你們蘭燁,女人是可以代替男人說話的嗎?”


    禦凰雪看了看她,笑道:“正是,不過,我看胡疆也這樣,柳妃安好?”


    柳妃語塞,趕緊退了一步。


    大汗的眼珠子盯在禦凰雪的臉上,這臉太美了,風塵赴赴卻沒掩去她半點美貌。


    “大汗,我們可以進去嗎?這裏,有點冷呢。”禦凰雪笑吟吟地看著他。


    “請。”大汗向歸寒邪抱了抱拳,笑道:“蘭燁皇帝請。”


    “請。”歸寒邪唇角勾了勾,大步走了進去。


    禦凰雪一直沒有撒開他的手,怕他看不到,撞到絆到,這畢竟是陌生環境。


    “皇帝,請。”大汗落了坐,給二人指了指右側的方向。


    禦凰雪和歸寒邪手牽手過去,並肩坐下。


    “大汗,我們前來,是想與大汗並肩作戰,擊敗北唐。”禦凰雪開門見山地說道。


    大汗笑了起來,輕輕搖頭,“皇後很有趣。”


    “我知道,大汗覺得能與北唐一起擊退蘭燁。但是蘭燁若這麽好擊退,又怎麽會一直到現在,你們還寸步不進呢?我與夫君商量過了,崢嶸郡主是我結拜姐妹,我們應當化幹戈為玉帛,共創新局麵,奪下北唐國,一分為二,蘭燁與胡疆共看海景。”禦凰雪微笑著說道。


    柳妃擰眉,忍不住說道:“皇帝不何不出聲?”


    “因為我喜歡聽皇後說話,很動聽,不是嗎?”歸寒邪端起了茶碗,傲氣十足地一笑。


    “皇帝哥哥很愛皇後。”崢嶸郡主瞪了柳妃一眼,不悅地說道:“你少多嘴。”


    “郡主放客氣點。”柳妃頓時針鋒相對。


    禦凰雪側過臉,跟歸寒邪耳語了幾句。


    “你們說什麽?”大汗好奇地問道。


    “我們有幾件事要告訴大汗。”禦凰雪站了起來,脆聲說:“頭一件,小汗王和小葉汗王雖是被我們擊退,但是實際上捉住他們的人是薄慕傾,他已經與北唐詔在一起了,小汗王和小葉汗王都在他們手中,受盡了折磨,準備用他們來要挾大汗reads();。”


    “嗬嗬……我知道,北唐詔攻下了瑤城。”大汗不置可否地一笑,顯然不信。


    “薄慕傾是什麽人,想必大汗知道。北唐詔與他合作,大汗還能信任他們嗎?”禦凰雪又說道。


    “為何不能信?總比信你們這些傷害我們胡疆將士的蘭燁人強多了。若你們真的有誠意,為何又不願意立郡主為後呢?”柳妃又多嘴了,她紅唇一歪,挑釁地看著禦凰雪。


    禦凰雪冷眼看大汗和柳妃,明白了大妃為何要向外人求助,看來柳妃已經左右了大汗的思想,大妃的地位岌岌可危。


    必須除去柳妃!


    她笑了笑,輕聲說:“我們一路奔忙,很餓了,不知大汗能否現在請我們好好吃一頓?”


    “那是當然。”大汗連連點頭,大聲說:“來人,帶蘭燁皇帝和皇後下去歇息,準備晚宴。”“我帶你們下去。”崢嶸郡主跑過來,拉住了禦凰雪的手,扭頭瞪了一眼柳妃,把他們帶出了大帳,直奔大妃的帳中。


    大妃正在頭痛,撫額發愁。


    郡主過去,摟著她的肩小聲說:“母妃別理那個惡婦,她仗著年輕,父汗寵愛她,越來越過份了。”


    “殺了她就好了。”歸寒邪上前一步,淡淡地說道。


    “什麽?”大妃擰了擰眉。


    “她死了,就沒人攔著大妃的路了。”歸寒邪掀起長睫,唇角一勾,“不應該活的人,就應該當機立斷,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還要讓她死得有苦說不出。”


    “殺她……”大妃猶豫了,不是沒想過,但是她又怕大汗動怒。


    “我來辦。”歸寒邪笑容更盛。


    半個時辰後,宴會開始了。


    禦凰雪和歸寒邪並肩進了大帳,裏麵坐的都是胡疆的將領。帝炫天這人名揚天下,把他們打得灰頭土臉,現在看到他,他們難免有些激動。有憎惡的,有氣憤的,也有欽佩的。各色目光二人身上交織,不肯挪開。


    “來,我們共同敬蘭燁皇帝一杯。”大汗舉起了酒碗,樂嗬嗬地說道。


    柳妃偎在他的身邊,死死地盯著歸寒邪,唇角挑著一抹狠毒的笑意。


    這是鴻門宴。


    禦凰雪抿了一口酒,看向前方。柳妃的神情正在告訴她,這飯不好吃。


    好在酒裏沒毒,小王後沒有反應。


    ---題外話---大結局沒放下啊,明天繼續,繼續。這種事也隻有糊塗的我做得出來。但是實在沒辦法,要年底了,我爹娘要趕迴老家去,沒人幫我看娃了,她們幼兒園也快放假了,我得騰出空來招唿小胖妞,隻能早點結了文。有娃的人,恨不能生出三頭六臂啊。我還病了近半個月,現在還在咳嗽……傷不起啊,身體重要啊,大家都要保重峰體。


    另,今天冬至,大家都吃餃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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