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凰雪笑而不語,抱著小姝兒走到大帳邊reads();。外麵星辰浩瀚,夜風正涼。


    士兵們都埋伏好了,就等著敵人自投羅網。


    突然,兩點亮朵在空中炸響,緊接著便是能讓地動山搖的衝鋒聲。蘭燁鐵騎正像猛虎下山,撲得那些不遠千裏來送死的北唐和胡疆兵。


    姝兒扁了扁嘴,被突然而來的巨大動靜嚇哭了。


    “不怕,不怕。”禦凰雪搖晃著她,小聲哄道魍。


    “你看你看,就你不聽勸!”女乃娘心痛地把姝兒奪過去,又拍又搖,又哼小曲又咧嘴笑,折騰了大半天,終於把她給哄住了。


    禦凰雪拿過披風,帶著眾人去前麵的城樓垛子上,她想去看看帝炫天是否迴來了。


    歸寒邪正坐在城牆垛子上,嘴裏咬著一根草,眯著眼睛,雙腳在城牆外麵晃檎。


    “歸寒邪,你也不怕有流箭傷到你。”禦凰雪拍他的肩,笑著說道。


    “這世上能傷我的人,隻有你。”歸寒邪打了個哈欠,從城牆垛子上跳了下來,唇角壞壞一勾,笑著說:“我帶你去下麵玩玩?”


    “我才不去,斷胳膊斷腿地亂飛,嚇死人了。”禦凰雪連連搖頭,把燈籠舉高了,往遠處張望。


    他們設下了三道機關,巨石陣,萬箭陣,深淵陣,每一道都是鬼門關,讓他們有來無迴。


    “小主子,我們手癢。”誅風和暗霜搓手,躍躍欲試。


    “去吧。”禦凰雪笑著點頭。


    誅風和暗霜縱身一躍,跳下了城樓,直奔前方。


    “禦凰雪你這麽能這麽狡滑呢?”歸寒邪耳朵動了動,大聲問道。


    “這叫兵法,什麽狡滑!這些人好端端地活著不好,非要跑來我們蘭燁送死。他們殺害我們蘭燁的百姓,我們當然要痛擊迴去了。”


    禦凰雪把燈籠交給了藏心,找侍衛要了一把弓,用力拉開。


    “你這麽綠豆大點力氣,也想拉開這把弓?”歸寒邪繞到她身後,雙臂伸過來,抓住她冰涼的兩隻小手,用搭箭上弦,力往後一拉……


    長箭穿過火光,帶著尖銳的聲響,往夜的深處飛去。


    “我的天啦……”藏心拍額頭,長唿道:“歸寒邪你這個瞎子,你傷到自己人怎麽辦?”


    歸寒邪想了想,撇嘴,“那怪他自己倒黴。”


    “一邊去!”禦凰雪也嚇到了,趕緊推開了他。


    歸寒邪嘴巴咧著,滿不在乎地跳到城牆垛子上坐好。


    在廝殺的人群裏,帝炫天揮劍擊落了從背後射來的冷箭,扭頭一瞧,那箭來的方向是大營的城牆上!


    這水準,怎麽敢用箭的?


    他擰擰眉,長劍挽成遊龍,一劍刺進了一名朝他撲來的胡疆兵的喉嚨reads();。長劍收迴時,鮮血淋了他滿掌。


    “主子,您迴去保護娘娘和小公主吧,這裏交給我們了。”申晉衝到了帝炫天的身邊,大聲說道。


    帝炫天收了劍,大步過去撿起那支差點射中他的冷箭。這麽爛的箭法,迴去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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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林裏,一行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他們已經被打散了,隻有二十多人跟在小葉可汗的身後。


    “小葉可汗。”一名士兵捂著歪掉的帽子,氣喘籲籲地跟上了他,“小葉可汗,我們迷路了!”


    小葉可汗往前看了一眼,抹著熱汗說道:“這群兔崽子,居然設了伏!”


    “小葉可汗,這不是很奇怪嗎?明明是我們去偷襲,怎麽會被他們伏擊了?看來,是我們上當了啊。”


    “這個陸雲織,看我怎麽收拾她。”小葉可汗狠狠地一咬牙,一拳頭打在身邊的大樹上,落葉嘩啦啦地搖動。


    “不好,有追兵。”士兵們突然怪叫一聲,居然不顧小葉可汗,拔腿就跑。


    “喂……”小葉可汗氣得臉發青,但也顧不上發脾氣了,拖著刀就逃。


    在他們身後,樹影重重,腳步匆匆,像是來了好多人……


    他們跑了好久,直到再也跑不動了,一個個地往地上滑,湊在一起,靠在一株大鬆樹後麵休息。


    “你這個……膽小如鼠的……”小葉可汗用刀指著麵前那些幾乎癱倒在地上的士兵,破口大罵。


    士兵們不敢迴嘴,坐在地上,不停地用手扇風。跑了這麽久,嗓子都在冒煙,真想趕緊找到一泉水,痛痛快快地大喝一頓。


    但這裏沒水!想吞吞口水都辦不到!更讓他們難受的是,山裏的風奇冷,吹到他們被熱汗浸濕的衣裳裏麵,凍得他們直打哆嗦。


    正在眾人冷得打擺子的時候,追兵的腳步聲又到了!悉悉索索,鬼鬼崇崇!


    “又來了!快走快走。”他們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苦著臉,掙紮著往前麵走。


    小葉汗王卻不肯再逃了,一咬牙,恨恨地說道:“我倒要會會這些龜


    兒們,是不是長了狗鼻子,追了這麽久!”


    他揮著刀劍,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衝過去。


    被砍得卷了刃的彎刀從茂密的灌木叢裏揮過去,砍下了好一片枯枝。在枯枝後麵卻並沒有他們想像中舉著長箭利刃的蘭燁士兵,隻見一群黃不溜湫的小獸一哄而散!


    “到底是什麽東西?出來啊,你們出來啊!本汗在這裏,本汗才不會害怕,不會向你們低頭!”他大喊大叫,用盡最後的力氣,使勁地砍那些灌木,直到精疲力盡了,高大的身子重重地往前栽去……


    砸得落葉亂飛,灰塵亂舞。


    不知道躺了多久,從林子裏走出了三四個人,彎下腰,用刀背拔了拔他的腦袋,探了探他的鼻息,用繩子把他一捆,丟上了一匹老馬的背上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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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另一個方向的小路上。


    北唐明王拖著腳踝上的一個捕獸夾子,一瘸一拐地往前逃。幾名死忠的侍衛扶著他,停在了一個分岔路邊。


    “明王,不知道應該走哪條路。”侍衛急喘著,焦急地往四周打量。


    “隨便。”明王的腳踝處已經見到白骨了,痛得大汗淋漓。


    “可是,若前麵又有陷阱怎麽辦?”侍衛擔憂地問道。


    明王再也支撐不下去,扶著膝蓋,重重地往地上一坐,長歎道:“隻能聽天由命了,你們不用管我,趕緊迴去報信,我們掉進陷阱了……”


    “現在迴去隻怕遲了!而且明王受了重傷,不如跟我們迴去,治好了傷,我們送您迴北唐去。”從路邊的林子裏慢悠悠地走出了數十蘭燁士兵,笑吟吟地看著明王。


    明王猛地瞪大了眸子,用劍撐著地,想站起來。


    但他太累了,又受了傷,腿一直在發顫,根本站不起來!那些士兵也都累得握不穩手裏的刀劍,沒幾下就全部被製服了,像捆粽子一樣捆了起來。


    “快把明王扶起來。”侍衛拍了拍手,滿臉的笑容。


    士兵們抬出了一把用椅子和竹竿做成的小轎,七手八腳地把他抬起來,和椅子一起捆得嚴嚴實實。


    “你們放開我!”明王臉脹得像豬肝,放聲大聲。


    “明王留著點力氣吧。”幾人大聲笑,抬著他往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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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的隻有數百人,沒用多長時間就結束了這場伏擊。


    城門大開,得勝歸來的將士們迴來了。


    禦凰雪從城樓上往下奔,撲向了帝炫天。帝炫天一手握著那支箭,一手接住了她,順勢一吻。


    “皇叔打贏了。”禦凰雪抱著他的腰,眸子亮亮的。


    “對啊,贏了。”帝炫天眉眼染著笑意,拉著她往大營裏走,把那支箭一舉,質問道:“這是誰的箭?”


    每個人的箭都刻上了自己的記號,那小士卒很快就認出了自己的箭,反應過來,那就是被歸寒邪和禦凰雪射出去的那一枝……


    但他不敢說,雙手接過了箭,等著帝炫天發話。


    “罰你射三百箭,若有一箭不中目標,那就加罰三百,你們給我盯著他。”帝炫天瞪他一眼,大步往前走。


    “委屈你了。”禦凰雪掩住唇,匆匆說道。


    小士卒一臉愁容,連稱不敢,扛著弓箭去領罰reads();。


    禦凰雪跟著帝炫天進了大營,急吼吼地讓人端來熱水,親自侍奉他梳洗更衣。


    他的衣袍都被血染透了,一股子血腥味兒,衝得她難受。好在他沒受什麽傷,隻是被流箭擦出了幾道傷口,擦擦血跡,上了點藥就行了。她把髒衣服丟出去,拿來幹爽衣裳給他穿上,再把他摁在椅子上,用桃木梳給他梳頭。


    “一梳,梳掉怨鬼氣,二梳梳得浩氣來……”女乃娘抱著姝兒在旁邊大聲念叨。


    帝炫天胳膊一伸,把姝兒接了過來。


    姝兒眨眨大眼睛,衝他咧開了小嘴巴,咿咿地叫了幾聲。


    “小姝兒,爹快把太平天下給你打迴來了。”他逗了逗她的小耳朵,溫和地笑道。


    此時一身平和的味道,根本想像不到這雙正抱著小女兒的雙手剛剛斬下了不少敵人的頭顱。


    “皇上,您手上還有煞氣呢,快把小公主給我。”女乃娘把姝兒奪迴去,催著香娘拿來柚子皮往帝炫天的掌心擦。


    在姝兒麵前,帝炫天的脾氣好得很,女乃娘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由著香娘捧著他的手掌,用柚子皮給他前前後後地擦了好幾遍,才得到了許可,重新把女兒抱了過來。


    “姝兒想爹了嗎?”他用下巴上的胡子去紮她的小臉,笑吟吟地問道。


    姝兒哈哈笑出了聲。


    “姝兒笑了呢。”禦凰雪偎在他身邊,感歎道:“皇叔,你沒迴來之前,她都沒對我笑。”


    “小主子還是把稱唿改了吧。”女乃娘在一邊忍不住說:“你叫皇上為皇叔,她不得叫皇上爺爺?雖然比你是大了十歲吧,但當爺爺還早了點……”


    帝炫天臉上的表情僵住,慢慢轉頭看向了女乃娘。


    女乃娘捂嘴,勾著頭跑開。


    正快步進來的珂離滄把這番對話聽了個正著,笑得直不起腰。


    “珂離滄,你快別笑了,他要生氣了。”禦凰雪也掩著嘴笑,眉眼彎彎地看著帝炫天。


    “嗯,以後不許叫皇叔,你我成親這麽久了,早就應該改了。”帝炫天沉著臉色說道。


    “偏不!”禦凰雪調皮地衝他擠了擠眼睛,“這樣顯得我年輕。”


    “對啊,還顯得你老。”珂離滄把給帝炫天的藥碗放到桌上,大聲笑道。


    “你有多年輕?”帝炫天冷笑,端起了碗,擰著眉說:“我還得喝多久這鬼玩藝兒?”


    “到你手腳不麻痹的時候。”珂離滄揚了揚眉,一臉壞笑,“在這之前,我讓你喝什麽,你就得喝什麽!”


    “這裏麵到底有些什麽東西?”帝炫天忍不住問道。


    “好東西。”珂離滄手指往桌上敲了敲,神秘莫測地笑道。


    帝炫天越發地好奇地了reads();。


    禦凰雪趕緊瞪了一眼珂離滄,把他往外推,“門主慈悲,趕緊去看看我們剛剛受傷的士兵。”


    “到底是什麽?”帝炫天追問道。


    “不就是蜈蚣腳,蛤蟆肝之類的東西,別問了,我聽著都惡心。”禦凰雪匆匆敷衍道。


    帝炫天信了!


    禦凰雪鬆了口氣,若帝炫天知道他的藥裏有歸寒邪頭發燒成的灰,一定會吐三天。


    也不知道珂離滄說的是真是假,他說頭發是精華所在,帝炫天骨頭裏淌的是歸寒邪的血,就得喝點頭發水,讓血認認主子……


    怎麽聽著有點玄乎呢?


    但為了帝炫天快點好,就算被歸寒邪給耍了,她也認了。反正她也偷拔了帝炫天的頭發,拿去燒灰給歸寒邪喝掉了!


    這兩個男人以後知道了真相,會不會對著吐一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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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麵突然一陣喧囂。


    “皇上,小葉汗王和明王都被捉住了。”外麵響起了快奔騰的聲音,有士兵大聲歡唿道。


    其實大營裏隻留了兩百人,所有人都跟著帝瞳和帝琰經山道趕迴去偷襲明王的駐地去了。這兩百人中,還有幾十人是傷兵,裏麵情況好的人,也頂多隻能幫著收拾一下戰場。


    明王和小葉汗王各帶了五百人,帶著兇猛的狼和雕,準備從兩邊悄然包抄過來,用狼和雕把炸藥丟進大營中,偷襲大營。但才靠近大營,他們就掉進了第一道陷阱裏,折損了一半的兵馬。


    小葉汗王想讓狼和雕進攻,卻又被捕獸夾子和網給網下了大半。帝炫天讓士兵們在刀劍上塗上了特殊的香料,敵人沾上了這氣味,不管往哪個方向逃,他們都找得到。更重要的是這種氣味是山裏的黃鼠狼最喜歡的,所以小葉汗王才會一直被“追兵”追著走……


    此刻,兩個平常威風凜凜的大男人被捆在椅子上,對帝炫天


    怒目而視。


    “哈,這就是他們的先鋒軍主帥啊。”大家圍過來,對著二人指指點點。


    “唔……”小葉汗王用力抵掉了嘴裏塞的破布,啞聲大罵,“放開我!你敢不敢與我打一場。”


    帝炫天踱到他麵前的椅子上坐下,慢悠悠地說道:“敢,但是不想,我從來不和太弱的人打,以免被人笑話我欺負了別人。”


    “呸,你別狂傲!”小葉汗王怒了,在椅子上用力掙紮,雙腳亂踢。


    “好吵,把姝兒吵到了。”禦凰雪抱著姝兒也來看熱鬧。


    北唐明和北唐霆有點像,小葉汗王和小汗王卻完全是兩個模樣。


    “這就是對方的先鋒主帥?”禦凰雪好奇地打量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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