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麟王妃?”禦凰雪驚訝地問道:“她怎麽會在宮裏?”


    芳姑抬眸看了一眼,冷漠地說:“她父親被罰閉門思過,她被罰去廟中打掃,今日宮中辦事,特許她進宮。800”


    “哦。”禦凰雪眯了眯眼睛,緊盯著那一群人。


    衛嫣謀害帝阮一事,因為衛嫣離奇暴斃,帝麟出逃而塵埃落定。帝崇忱下旨三天查出衛嫣之事,也因為皇後娘娘的令牌失竊、阿寶的承擔而結束。


    但禦凰雪知道,一切絕不可能那樣簡單。


    “你以為你還是王妃?竭”


    前麵傳來尖酸刻薄的罵聲,把聶淩波圍在中間,指指點點,毫不客氣。聶淩波是一介大儒之女,當然不可能和一群潑婦樣的女子對罵。隻伸著雙手,擋著身後的幾名年輕女子,不讓她們上前爭論。


    看她們裝扮,都著素衣,但衣料都是華貴難得的蠶絲,應當都是官家女眷。雖然此處已然是宮中偏僻之地,公然在宮中如此喧嘩,也算她們大膽。


    “今日後宮怎麽有這麽多女眷?她們聚在這裏幹什麽?”禦凰雪擰了擰眉,小聲問道。


    “你還不知道嗎?”芳姑扭頭看了她一眼,眉頭輕皺,“皇上要給阿阮納妃,她們身份不夠,應當是走西角門進來的。”


    “啊?”禦凰雪一楞,阿阮呆呆傻傻,那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京中四品以上家裏的小姐,無論謫庶,一律要進宮參選。前麵那些女子都是宮裏有人的,所以先進來打點。”芳姑抿抿唇角,淡漠地說道。


    “我昨日在宮中也沒聽說……”


    “昨晚才下的旨,你與王爺沉浸在溫柔\鄉中,當然不知道。”


    二人漸漸走近,那些女子還沒發現她們,繼續推搡怒罵。


    “是你衝撞了我家主子,應該你讓路。”


    “看看你穿的是什麽東西,罪臣之家,怎敢占用正道。”


    不知是誰在後麵推了一把,最前麵的女子往前一撲,正撞到聶淩波身上,手揮起時,指甲從聶淩眉的眉心一直往下,劃到她的嘴唇上,一道長長血印。( )


    場麵靜了靜,但也隻眨眼的工夫,她們繼續吵了起來。


    帝阮不過九歲少兒心智,但為了成為皇親國戚,這些人也都不在乎了。說不定還覺得嫁個傻子好當家,能把持整個王府呢。


    “不要吵了,這是宮裏,別鬧動了各位主子,你們擔待不起。”她大步過去,攔住了那些叫嚷不停的女人。


    眾人扭頭,隻見芳姑嬤嬤站在十步開外的地方,正一臉不悅,於是紛紛散開。聶淩波雙手慢慢垂下,看了一眼禦凰雪,收迴了視線。


    “嬤嬤,這是去哪裏?”領頭的女子過來,擺著腰,笑吟吟地和芳姑說話。


    麵孔很陌生,但看她衣飾和腰帶上的腰牌,是舒芙苓的人。


    “我們去辦事。”芳姑瞟了她一眼,看著眾人說:“皇宮之中,如此喧鬧,成何體統,趕緊散了吧。”


    “嬤嬤好威風,”女子掩唇,笑了笑,向身後的人揮了揮手,看著芳姑的脖子尖聲問道:“這脖子上麵是怎麽了?莫非鳳宮也養貓了嗎?嬤嬤可得保重呢,被貓兒抓了可不是小事,脖子重要,頂著腦袋呢。”


    狗仗人勢,說的就是白華這種人。


    皇後雖貴居鳳宮,但長年獨守空房,連在後宮掃地的人都知道她並不受寵,何況隻有一個傻子兒子。


    而舒芙苓常伴駕在君王身邊,所居所用,不比鳳宮差。兒子還深受寵愛,英俊瀟灑,眾人大都認為。所以,舒芙苓的人不把芳姑放在眼裏,一點都不稀奇。


    她一麵說,一麵前來揭身後小婢女手裏的提籃蓋布,“唷,香燭,這是去祭拜誰呀?嫣貴妃嗎?嗬,你們猜猜嫣貴妃會不會變成貓呀?白骨架子搭成的貓……你們看,這樣這樣……”


    她一麵尖聲笑,一麵曲著十指扮死貓,挑釁地看著芳姑。


    芳姑氣得臉發青,聲音尖銳地問道:“白華,你這是存心要與我過不去了?你在這裏欺負麟王妃,聚眾喧鬧,還真以為自己能無法無天,不顧宮規了?”


    “哪敢哪,嬤嬤可是皇後身邊的紅人。”白華抱著雙臂,絲毫沒有要退開的意思。


    禦凰雪笑了笑,慢步過來,小聲說:“嬤嬤,我們走吧,若耽誤了時辰,皇上會怪罪。”


    “皇上?”白華又掩唇笑,“皇上這時候和我們娘娘在一起呢,怎麽會讓你們去辦事。這位又是誰呀?敢假傳皇上的旨意,可是腦袋長得發癢了,要我替你撓撓?”


    “這位嬤嬤,你連我都不知道呀?”禦凰雪輕笑著問道。


    白華怔了怔,上下打量她,小聲問:“我應該知道你嗎?”


    “應該的。”禦凰雪點頭,一本正經地說:“若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在貴妃那裏的地位,可想而知,一定是很輕很輕……”


    “哼,她不過是個看門狗罷了,勸你收斂一點,別到時候怎麽死的


    tang都不知道。”芳姑立刻打起了精神,昂首挺胸往前走。


    “喂,你到底是誰啊。”白華厲聲問道。


    禦凰雪走了幾步,揮了揮手,“小人物,不足一提。”


    “喂,站住。”白華拎著裙擺往前追,急匆匆地問道:“你到底是誰啊。”


    那群女子都站在原地看熱鬧,白華麵子上過不去,索性撲上去抓禦凰雪的衣袖。


    禦凰雪眼角餘光看到了,往旁邊一閃,白華沒能收住手,一把抓住了芳姑長長的發辮。


    “你太放肆了。”芳姑頭皮被扯得生痛,扭過頭就是一巴掌,甩到了白華的臉上。


    白華往後摔的時候也沒鬆開手,拉著芳姑一起摔到了地上。


    “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扯我的頭發。”芳姑白著臉,手忙腳亂地爬了起來,抓著白華的頭發一陣亂撕亂搖。


    白華也不甘示弱,揮起手就往她臉上亂摳亂抓。


    兩宮的嬤嬤打起來了,各自帶的丫頭們也衝了上去,戰成一團。


    那些家眷不知道該幫誰,傻站在一邊,不知如何是好。


    禦凰雪本不想多事,但眼看芳姑就要被揍倒了,她若不上前,皇後那裏說不過去。於是上前大喊,“你們這些糊塗東西,阮皇子可是皇後的獨子,你們是不是踏錯門了。我可都記住你們的臉了,別想踏入鳳宮的門。”


    眾人恍然大悟,一窩蜂拉開了白華,去芳姑麵前巴結奉承。芳姑渾身發抖,惡狠狠地瞪著白華。


    “王妃暈過去了。”此時有人大喊了一聲。


    禦凰雪轉頭看,聶淩波已經倒在了地上,麵如金紙,從眉心一直貫穿到唇上的血痕,觸目驚心。


    “暈就暈吧,不過是個敗家之犬。”白華跳著腳,氣急敗壞的大喊,“給我過來把芳姑和那女人摁住,宮中不許燒香燭紙錢,我要去稟報尚德總管,看你們兩個怎麽死。”


    “我看你是暈了頭吧,這規矩,唯獨對皇後法外開恩,你忘了嗎?”芳姑幾乎是在咆哮了,她轉身過來,怒氣衝衝地瞪著白華,指著她的鼻尖嚷,“你再攔我試試!”


    白華瑟縮了一下,冷笑道:“我攔了又如何?”


    “王妃不好了。”一個小丫頭哭喊了起來。


    禦凰雪快步過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匆匆說道:“把她抬到樹蔭底下去。”


    婢女們趕緊把聶淩波抬到假山邊的石桌上。禦凰雪將她的領扣打開,從香袋裏拿出了小瓷瓶,把醒神消暑露倒在掌心,從她的額頭開始,慢慢揉至太陽穴和耳根下。


    “都散開一點,現在不要挪動她,喂她喝點溫水。”她用帕子給聶淩波扇風,眉頭輕蹙。


    嫁給帝麟那樣的人,真是倒黴,這輩子不可能另嫁,得背負重擔過一輩子。最慘的是,連個兒女都沒有。


    “王妃……”小婢女拖著軟軟的哭腔叫她。


    “我們去辦事。”芳姑已經冷靜了下來,惡狠狠地剮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白華,“我就在那裏等著尚德總管過來,也等你過來。”


    白華抿抿唇,扭腰就走。


    “真是威風啊。”禦凰雪擰了擰眉,小聲說:“嬤嬤沒傷著吧,我來給你瞧瞧。”


    芳姑發髻散亂,衣裙也撒壞了,臉上,手上全是抓傷和淤青。


    “舒貴妃手下的人原來這麽驕縱。”禦凰雪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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