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凰雪睡了一個多時辰才醒。


    帝炫天用玉石給她刮痧,背上一片片的青紫色,紅點兒遍布全背。


    “痛。”她悶哼了一聲。


    “毒氣散出來就好。”帝炫天看看她,沙啞地說。


    不知道是不是這樣肆無忌憚地哭鬧一場,禦凰雪的心裏好受多了。要知道在過去的五年,開始是不敢哭,怕被有心人聽到。後來是不想哭,怕讓奶娘她們傷心。再後來,她也就不願意哭了,哭也沒有用…躪…


    心裏憋久了,那些悲傷突然一下子像漲起的潮水猛地潑出來,整個人輕鬆了許多。除了這讓她痛得厲害的背……


    “王爺一直在這裏親手伺候夫人呢,王爺和夫人恩愛和睦才是好事啊,夫人別傷心了。”小歌趕緊說好話崾。


    禦凰雪閉上眼睛,小聲說:“讓大夫來看看就好了,不必勞煩王爺。”


    “我怎麽可能讓別人看你的身子?就算小元和小歌,我也不願意。”他放下玉石,用紗巾蓋到她的背上,端起一邊的山楂湯遞給她。


    “起來喝掉。”


    禦凰雪跪坐起來,紗巾從背上滑落,她輕唿一聲,飛快抱住雙臂,擋住脖下的那片雪色。


    帝炫天側過身,單手遞給她。


    禦凰雪接過湯碗,一飲而盡。酸酸甜甜的山楂湯進了肚子,一陣舒爽。


    “哭夠了,就住我院裏去,東西都搬過去了,轎子在外麵,我今日背痛,不想抱你。”他接過碗,從地上撿起滑落的紗巾,給她披上。


    禦凰雪扭頭看房間裏,東西果然全拿走了!


    “晚些他們都會來向我道賀,你不坐我身邊那怎麽行。”帝炫天把紗巾從她頭上披下來,把她整個包裹住,低聲說:“小十九這樣最看,雪嫩雪嫩的,那年夏天你就是這樣披著紗巾來找我……”


    五歲的小東西哪知害羞,穿著粉粉的小肚


    兜,粉粉的小褲


    頭,頂著一條長長的紗巾就跑去找他了。那條紗巾長到能在她身後拖到兩米遠,一路上勾到了好些草葉,落花,尖刺。她一把撞開了他的宮殿門,衝到他的眼前,銀鈴般地笑。


    “你看你看,父皇給我的新紗巾,是從你們那裏進貢來的,好漂亮啊,你以後迴去,給我多找點兒過來。”


    這樣的紗巾,一寸紗一兩血。全都是他們的族人嘔心瀝血織成的,要選養在懸崖邊的火蠶的的繭,用深海鯊魚的骨頭製成的梭精心織成。


    他當時很憤怒,奪了紗巾,轟她出去。


    她站在門口哭,罵他大惡人。


    他聽不下去,隻好出去哄她。她坐在他的膝上,用紗把他的臉蒙住,隔著紗親他的臉。


    他真是好看,好看到讓小小的她無比的喜歡。那是一種純粹的喜歡,就是因為喜歡他漂亮,喜歡他安靜,喜歡他舞劍時的瀟灑身姿。她覺得天下再沒有比他好看的人了,就像神仙一樣,別處再不可遇得著這樣的神仙人物……


    母後聽說過她找他玩的事,但並不管她,在他們心裏,可能他就是讓他們取樂玩的吧。隻是那些皇子們事後會找他麻煩,欺負他,太監和宮婢們偶爾也會因為必須在他這裏做事而心生怨恨,為難他,克扣他的飯菜。


    但是,隻要她可以過來看他,他有什麽不能忍耐的呢?


    “你說過,不迴憶……”禦凰雪閉上眼睛,小聲說道。


    他俯下身,隔著紗巾吻住她冰涼的唇,唇上還有山楂湯的味道,酸甜酸甜。


    “我的小禦兒,我們會好的,一定會好的。”他喃喃地喚道。


    禦凰雪心有些發軟。


    帝炫天還是那個炫天皇叔嗎?他還會在月下抱著她送她迴家嗎?


    她的眼淚又開始往下落,輕輕央求道:“你陪我迴去一趟吧。”


    “今日不行。”帝炫天的額頭抵在她的額上,小聲說:“再忍耐一段時期好嗎?”


    “帝炫天我算什麽啊?”她閉上眼睛,顫抖著問。


    “我的小禦兒。”他的唇又往下滑,貼在她的唇上,久久不動。


    小歌和小元見二人不鬧了,長舒一口氣,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已是正午,午膳已經做好了,童舸過來催二人迴去用膳。


    禦凰雪穿上衣裳,把紗巾頂在頭上,擋住哭得紅腫變形的臉,坐上轎子,跟他迴他的小院。


    一路梨樹蔥翠,芍藥花的香在風裏飄,梨花湖水蕩漾著,鱗波皺皺。


    她抬頭看看碧空,彷徨且恐懼。帝崇忱的手,會不會伸過來,掐住她和藏心他們的喉嚨?


    若帝崇忱死了就好了……


    ————————————分界線————————————————


    正在吃飯呢,帝琰和帝玥來了。


    “三哥,恭喜了。”二人抱拳,笑哈哈地道賀。


    “坐吧。”帝炫天放下筷子,微笑著看向


    二人。


    那二人看看禦凰雪,對視一眼,一左一右地走到他身邊,小聲問:“真是他?”


    “老四你不是早認出了嗎。”帝炫天平靜地反問。


    帝琰打哈哈,扭頭看禦凰雪,低聲說:“一別數年,長大了還真認不出,小妖


    精越發美豔了。”


    “好了。”帝炫天微微擰擰眉,低聲說:“說吧,什麽事。”


    二人坐下來,對視一眼,帝琰先開口,“今天我們去看阿阮皇兄了。”


    “想不到,阿阮皇兄活著,還變成了個傻子。”帝玥歎息道。


    “嫣貴妃心狠手辣,做的事簡直令發指。這迴老二是翻不了身了。”帝琰幸災樂禍地笑,精明的眼睛盯著帝炫天,小聲問:“這太子一事又耽擱下來了,不過,我看一定是老九的了。”


    “怎麽輪得到我,還有三哥四哥在前麵呢。”帝玥擺手,謙遜地微笑。


    “說這些無用作甚,既然來了,就得說清楚一件事,十九的事,也隻有我們幾人知道。父皇既然不追究,你們二人也就別糾纏了。為兄就這麽點心願,想把她帶在身邊。”帝炫天捧起茶碗,吹開茶沫,鎮定地說道。


    “三哥,你還是情種。你當年離開的時候,她才七歲吧,怎麽,那時候就盯上了?”帝琰嘲笑道。


    禦凰雪站起來,想離開這裏。


    “沒事,自家人說說話。老四你也不是不認識,當初他在這裏的時候,也抱過你。”帝炫天拉住了她的手腕,小聲說:“之前有什麽事,大家都忘了吧。知情不報這件事,大家都是一樣的。”


    “三哥真是不地道。”帝琰臉色微變。


    帝炫天主動承認了禦凰雪的身份,把他和老九一起扯了進去。帝崇忱對他們二人的信任一起減了一半,誰也沒能在這件事裏占到便宜。


    “嗬……”帝炫天低笑,把禦凰雪拉迴身邊坐下,慢吞吞地說:“反正,父皇讓你們二人誰當太子都好,不許拿我的小十九為難。”


    禦凰雪後背一陣扯痛,是渾身緊張繃的。他還真能演戲,戲班子的頭角兒可能都比不了他。


    那二人喝茶,眼珠子在帝炫天和禦凰雪中間轉來轉去。帝玥先笑了,朗聲說:“那就恭喜三哥抱得美人歸。”


    帝琰嘴角抽抽,瞪了禦凰雪一眼,讓他出醜之恨,他還記在心裏呢。


    “老二的事,得做死了才行,不能讓他翻身。父皇現在還沒有定下由誰審案,怎麽審。嫣貴妃的幾個哥哥正在上下活動,若讓他出來了,我們三個可就麻煩了。”帝琰岔開話題,嚴肅地說道。


    “對,這事我也犯愁。我帶人去小樹林子裏找過,找到了管家說的那些人下


    藥的地方,尋到了一個麟王府的腰牌。但隻一麵腰牌,隻怕定不了他的罪。”帝玥也說。


    “罪證都是沒用的,關鍵是看父皇怎麽想。”帝炫天小聲說。


    禦凰雪在一邊聽,這些事他們居然都不避諱她,要不要這麽信任她?


    “父皇也憎惡嫣貴妃和她那幾個兄弟,但最近城中青衫刺客鬧事,父皇覺得是禦家餘孽,所以又怕她幾個兄弟拿著兵符與禦家餘孽糾纏在一起,起兵造


    反。”帝琰的視線瞟向禦凰雪,陰陽怪氣地說道。


    禦凰雪抬起紅腫的眸子,靜靜地迎著他的視線。突然,衝他一笑。


    帝琰怔了一下,分明有些茫然。


    禦凰雪慢悠悠轉開頭,繼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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