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著耳朵,再伶俐的口齒也說不清楚了:“老師是,老師是,是因為,”因為什麽呀,難道告訴她是因為我喜歡那個人。


    所以,才厚顏無恥的待在他家?


    師德呢?


    那她是不是也用同樣的理由來說服我,她是因為喜歡那位叔叔的畫,所以才待在那位叔叔身邊。她的一雙眼睛就這麽盯著我,等待我的解釋。


    我心一慌,告訴她:“那個叔叔,她是老師的一個親戚,不是陌生的男人。”


    不知道這種說詞對於一個小學生來說,有沒有說服力。


    “哦!”


    她哦了一聲,頭一歪,睡著了。


    暈死,睡得這樣快,也沒誰了。


    我將她抱上自己的床,她睡在我這兒,我哪兒也不敢去,隻待在旁邊悶著,是悶出來的宅女,等她醒來,太陽已經下山了。


    她揉著眼睛跟我告別:“老師,我明天再來看您。”


    我給她捎了一些剛剛出鍋的菜,讓她帶給奶奶吃,她滿心歡喜的圍在我身邊,在廚房裏她說了好多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一直喳喳喳個沒完。


    我將飯菜做好之後,掐著時間點又給晏子送了過來,中午吃過的飯,碗還泡著,並沒洗,我看著時間還來得及,把碗洗好了,這才趴床底下。其實,我也可以早點來,早點下樓溜出去,這樣,既做了海螺做的事情,又神不知鬼不覺,不必擔心會撞個正著,更不必整日窩在空氣差的床底。


    我可以那樣做,可我沒有。


    我想聽到他吃飯的聲音,那表示他沒有辜負食物。


    也許,慢慢的就能養胖了。


    晚餐,我做了一小碟涼菜,一小碟筍片肉絲,還有一小碟清水魚。他上樓來了,這一次沒有到處亂找,他匆匆下樓找阿婆,“阿婆,阿婆?”


    阿婆說話的聲音我聽不見,隻聽見晏子一個人說話:“阿婆,您年紀這麽大了,不要再操勞了。以後,不要給我做飯了。我也吃不了那麽多,白糟蹋了你的一番心意。”


    聽不見的好處便是,她可能用微笑拒絕晏子了。


    從他後來迴到餐廳後,大快朵頤的聲響來判斷,他沒有辜負‘阿婆’的心意,吃得幹淨。我鬆了一口氣,做飯的人都是這種心境,希望自己做的菜被吃光,那樣才有成就感。


    “阿婆,這個給你。”


    咦,怎麽這個阿婆還在,難不成又跟上來了?


    阿婆可真是神助攻啊。


    他吃完晚餐,我等著他出門散步,晚上吃完飯的人們都很喜歡外出散步,喜歡青城海的人更不用說,從青城海邊走過,心情都能舒展許多。


    晏子沒有離開。


    這一老一少的兩個人,雞同鴨講又開始了。


    老的仍舊感歎,人老了,不中用了。


    小的仍舊安慰,還年輕著呢,不要想那些消極的東西。


    我又犯困了。


    不知道這樣趴下去,會不會將我打磨成一個超級有耐心的人?


    我一直等著他們聊天,希望這樓鎖門之前晏子體諒老人家睡眠淺,早點送她下樓休息,他聊了一會兒,將阿婆送下樓去。


    我一瞧,好機會。


    剛一伸腳,這家夥又迴來了,聽到浴室裏的水聲,我的耳朵紅了,想象著他裹著浴巾的樣子,一本正經而又邪魅,我捧著臉製止自己,不能再想了。走火入魔可就麻煩了,這個年齡的我,正是傳說中的如狼似虎的年紀,多想一分,荷爾蒙分泌過頭,必定整夜難眠。


    那水聲響了好了陣子。


    我仔細聽著,聽到水聲一停,這才貓著腰摸出去。


    下了樓的我,心裏仍是撲通撲通亂跳。


    我不停地告誡自己:明天就要給學生上課了,不能再亂想了。對了,運動,運動可以讓自己疲勞,隻要身體疲勞,入睡相對來說容易些。


    我隨便吃了些東西算是晚餐。


    一個人到樓頂,我站的位置可以看到晏子的房間,正如我的想象,他果然裹著浴巾,姣好的身段展現在我的眼前,我捂著自己的鼻子蹲了下來。


    身上火熱的發燙。


    再站起來時,他的房間熄燈了。


    可能睡覺了吧。


    我在樓頂做著剛學會的瑜伽動作,瑜伽對於美體修身特別有效。做了好幾組動作之後,覺得有些困意了,這才匆匆下樓,洗澡,睡覺。


    接下來又是忙碌的教學。


    我是一個一心不用二用的人,教學的時候腦子裏隻想著教書這檔子事,而放假之後,想著怎麽像海螺那樣來照顧晏子,便隻能一心一意的隻想著照顧他中餐晚餐這兩件事。


    因為隻想著一件,便把子蒙給忽略了。


    直到子蒙再次找上門來。


    可憐巴巴的問我:“老師,你能陪我去找畫家叔叔嗎?”


    呃,我看了一眼時間,如果花的時間不多,也還是可以的。為了不辜負她,我點頭了:“老師可以陪你去找畫家叔叔,但是也請你幫老師一個忙,幫老師把這個飯盒拿到那個叔叔家裏,如果碰上叔叔在家,你告訴他是樓下阿婆送的,知道嗎?”


    子蒙點頭。


    我送她到那幢樓的入口之後,找了個隱蔽位置躲了起來。


    子蒙很快就出來了。


    我問她:“叔叔在家嗎?”


    子蒙眨著眼睛搖頭:“沒人在家。”


    “哦!”


    沒有關係,反正他已經相信了那是阿婆給他做好的。


    我想到一件事,於是又問她:“你把保溫盒放在廚櫃底下的吧?”這是細節,不得不提醒她。


    “我把飯菜,還有湯都倒在碗裏了,保溫盒放在廚櫃底下的。”她還算機靈,懂得照吩咐辦事。


    我拉著她的手帶她去找她說的那個畫家叔叔,準確說是她帶我去找,我們雖然樓上樓下,可從來不打交道。


    子蒙帶著我繞了好幾條巷子才找到他說的那個畫家。


    他身上滿是顏料的氣味,左手拿著調色盤,右手拿著畫筆,畫著一幅水彩,子蒙一臉的崇拜。小女生都這樣,我小時候見到人拿著筆這樣畫畫我也崇拜。他運筆很認真,旁若無人的,其實藝術家都這樣,當他們處於創作狀態時,是不希望有人打擾的。


    我們隻能在旁邊站著。


    等著他畫完。


    等他終於停下來歇息的時候,子蒙這才開口:“叔叔,你好,今天能教我畫畫嗎?”


    他迴過頭看了子蒙一眼,冷漠的點頭。


    這是藝術家的第二怪僻,麵對可愛的孩子也不笑,他們眼裏隻有他們的作品,我,此刻在這裏成了空氣,他至少還看孩子一眼,我,他是連看也不願意花時間看的。


    好沒存在感啊,我內心感歎道。


    不過,很快我又安慰自己,我陪著子蒙過來是為了保護她,不是來這裏找存在感的。我頗有耐心的看著他手把手教子蒙構圖。


    構圖是最關鍵的部分。


    好的構圖是有靈魂的,它能拉高一部作品的檔次。不得不說,這個畫家師傅造詣頗深,以我曾經學過一小段美術的底子來觀察他,名師出高徒裏說的名師大約就是他這個樣子的。一般的美術老師,他教學生畫畫,可能會拿著一個樣圖讓孩子照著那圖的樣子臨模,可是仿著仿著,就成了克隆,生不成自己本來的靈魂了。


    所以,畫家多,靈魂畫家少。


    這畫家,他讓孩子看的是實物,那眼前的花,讓孩子用簡筆畫架子。


    隻是架子。


    所以,這一個下午,就看著子蒙畫了一個架子,又畫了一個架子。莫明讓我想起了一個偉大的畫家達芬奇。從小老師隻讓他畫雞蛋,畫了一個又一個,他都畫厭了,跑去問老師:“老師,我都畫了上萬個雞蛋了,什麽時候讓我畫別的啊。”


    別的?


    老師開始說教了。


    不要小看一個小小的雞蛋,不同的角度去看雞蛋都是不一樣的。


    老師很鄭重的告訴他,他畫的不是同一個雞蛋,是成千上萬個不同的雞蛋。


    這老師厲害啊,所以才成就了達芬奇,畫出了迷一般的蒙娜麗莎。我沉浸在自己無盡的想象當中,除了這些感歎和想象,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子蒙和她的師傅兩個人完全沉浸在他們畫畫當中,我是多餘的。


    直到,她的師傅說:今天到此為直,才放我們離開。


    直到離開,他也沒問一直跟在一旁的我是誰。


    我們走後,他還托著盤子在看他的畫作,這是大神才有的姿態。我突然那肅然起敬,我問子蒙:“今天高興嗎?”


    她像個躍起來的小鳥:“老師,我很高興。”


    “那下次還帶你過來。”


    我將她送迴家之後,又開始為晏子忙碌晚餐,中午準備的食材不夠,我將平時存的雞蛋拿了兩個出來,本來想煎個愛心荷包蛋,又覺得煎成那個樣子太奇怪,他一直以為是阿婆給做的飯菜,以他的性子搞不好還得塞些錢財,幫著做些家務來報答阿婆。


    猛然之間收到阿婆的愛心煎蛋,那肯定再也不敢接受阿婆的好意了吧。


    那就,蛋花湯。


    這種蛋最家常,小時候待在家裏,沒什麽可以燒的菜,經常拿著雞蛋鴨蛋做蛋花湯,有薑蔥就可以做湯。如今條件好,還會加些白豆腐、絲瓜湊個三鮮湯。


    我這裏食材不夠,隻能整一碗最簡單的蛋花湯,隻有薑蔥作配料。


    做好之後,我拿著保溫盒裝好,給帶去了晏子家,依舊像往常那樣,倒在他的廚櫃中的餐具裏,擺在餐桌上。那個保溫盒為他專用,保溫盒我沒敢放床底,而是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藏在他擺放餐具的廚櫃裏。


    因為他的廚櫃裏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保溫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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