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我從車上下來,外麵黑乎乎的,沒燈,沒屋,黑得僅僅能夠看見剛剛開走的那輛貨車。我站在原地,不敢亂動,隨便邁開一步,有可能一腳踩到水塘裏,也有可能掉下沒有井蓋的下水道,最嚴重的會卡在下水道的口子中間,進退不得。


    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站在原地,等天亮。


    等天亮這種梗是個很心酸故事,它也發生在未來,也是2006年,年中,找工作時無處落腳,在醫院的石凳上睡了一宿。


    那些個蚊子啊不停地跑來吸血。


    還有周圍走過來走過去的,醫院裏嘛,有個急診室,一天二十四小時不打烊,小綿羊半夜發高燒時,我不也帶著他在醫院打針,守著他到天亮。


    但我的靈魂是疲憊的,那些過往原本都在心靈上在臉上刻下了烙印,重來一次,烙印是會加重的吧,還是這種突如其來,不按正常時間發布的情況下。冬天的晚上,特別冷,我不敢睡,很怕睡下去之後第二天早上醒來會變成冰棍。我在地上摸索著,找了一根棍子,像個盲人似的敲擊路麵,周圍,慢慢地前行。每走一小段,又停下來休息一會,就這樣,慢慢地捱著。


    像是過了幾個世紀那樣長,冬天的早晨,天又亮得特別晚,我將未來會發生的那些事情一一梳理了一遍。終於,天亮了。


    我凍得嘴唇都發紫了。


    一輛車從我身邊經過,我很想將手抬起來,無奈凍得實在太厲害,竟然無法抬起來,那輛車突然停了下來,車上的人下來了。


    “我就說是她啊。”我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嚷嚷。


    “你這傻孩子,怎麽跑到西山來了。”是我媽,不是她眼尖,她視力非常差,可能是她的第六感,她感覺已經挪不開步子的這個傻子就是我,所以,她讓爸爸停了下來,爸爸還罵她神經病,說我怎麽可能跑到這個地方來,別是看著一個跟我長得很像的人吧。


    媽媽執意要爸爸停車。


    她的這種奇怪的第六感救了我一命。


    我爬上他的這輛貨車都顯得很吃力,那種麻木好似退了一些,我關心的是爸爸拉的那車貨。“爸,那車貨怎麽了?”


    我爸還沒開口,我媽搶著說:“你爸這個人粗心大意,非要多管閑事,我都說了讓他不要管,管著別人的事,自己攤上倒黴事。”說完又歎息:“這很辛苦多久才能將那筆錢給掙迴來啊,跟著你爸真是命苦。”


    “行了,別說了。”開車的爸爸阻止我媽繼續念叨。


    果然,又一個事件提前了。


    至於損失了多少,我沒問,一車貨用我這不竅的腦袋也能估算出來,可憐我媽,跟著爸爸拚死拚活的東拚西跑,家裏家外都擔著,也沒落著個好。


    “妙妙,你的手怎麽了?”


    我順著她看的方向望去,胳膊一片腓紅,可能是昨天晚上摔的。


    “你說你這孩子,有多不讓人省心,你是怎麽來西山的。”


    “鄰居伯伯說你們被扣住了。”


    我爸仍舊阻止我媽:“行了,別說了。”他讓我媽不說,他卻將車開得飛快,恨不得將貨車開成飛機的速度,我媽一直喊:“你慢點,我都快暈死了。”


    才怪,這是柴油車,一般暈車的人隻暈汽油,不會暈柴油。


    到家後,我隻覺得頭特別地重,狠狠地睡了好幾天,所謂睡了好幾天的意思是到吃飯的時間起來吃飯,吃過飯後又爬到床上繼續睡覺,差不多跟豬一個德性。


    直到第四天,我才像個正常人。


    趁我爸媽外出送貨時,我抓住劉敏問她:“你是不是拿了我的錢?”


    “我沒有。”


    “還說沒有,我盒子裏的錢少了,不是你拿的是誰拿的。”對於她這種有案底的,能夠首要的成為懷疑對象不足為奇,為什麽會懷疑她而不是劉陽呢,因為,其實奶奶會拿零花錢給劉陽和劉敏,但是,劉陽是個遊戲高手,通常情況下,給他一塊錢,他不買吃的也不買玩的,他拿著一塊錢直接去遊戲廳裏玩遊戲,別人玩遊戲是大把大把的砸銀子,他玩遊戲,遊戲廳的老板都得喊他喊祖宗,每次玩一個上午,他還能贏很多銅板迴來。


    讓我們看得嘖嘖稱奇。


    至於劉敏,她的欲望很強,別的小朋友有的東西她也一定要有,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擁有一模一樣的,而拿到手裏以後,也許她並不會真的有多想要玩,很有可能會扔在角落裏。我打掃衛生時,經常能幫她掃出一堆來。問她那些東西是怎麽迴事時,她僅僅是輕描淡寫地說一句:“不要了,扔掉。”


    可即使知道是她拿的又能如何,我沒有證據,沒有抓賊抓髒,所以,我奈何不了她,可恨的是她到底拿了我多少錢,我竟然都估算不出來。氣得我隻能每日練習格鬥來出氣。


    一轉眼,一個寒假很快就過完了,又該收拾行李迴學校了,我買好車票去車站,站在車站東張西望,望了一會兒並沒看到熟悉的人,有些沮喪地上了車。這個時候,竟然想到了晏子,他現在在幹什麽,迴學校了嗎?自從他生日過後,我們再也沒有聯係過,他再也沒來找過我,沒有找過電話,我在平哥那上班的時候也沒再見過他。我不好意思去問平哥,很怕平哥酸我。隻裝作什麽事情也沒有,該做什麽做什麽,但有時也難免有出神的時候。


    我想:他可能是故意避開我的吧!


    畢竟,我的話已經說得那樣直白了,任誰,也無法接受,說句不好聽的,是塊冰也捂熱了,而我呢,我不相信愛情,從25歲以後,我就不再相信愛情了。可能因為我的愛情死掉了,所以,我順手將它埋掉。我偶爾也還記得,我記得,我第一次交男朋友,是21歲。


    然後我等了四年。


    其實,沒有誰規定誰就該等誰。


    怪,隻怪我們相遇的不是時候,你的愛情來得太早。


    “哎,妙妙啊,好巧。”


    奇葩妹。


    但是,看到她挽著晏子的胳膊時,我愣住了,女追男,隔成紗,還真不是傳說,她的努力得到了迴報,晏子終於接受她了。


    這是距離他的生日以後,我第一次見到他,可是,他的神情顯得很淡漠,仿佛並不認識我。我將頭側向一邊,看著外邊已經出發的車輛。


    “晏子,喝水。”奇葩女將擰開的礦泉水遞給晏子。


    晏子拒絕了:“我不渴,謝謝!”


    “咱們迴學校以後,一起去火車站看畫廊好不好?我想去那個地方想了很久了。”奇葩女一臉期望地望著他。


    我不想聽的,可這車子就這麽一丁點大,隨便一個人說話聲音都能傳遍整輛車。聽著她討好的語氣,仿佛看見了自己的影子。處於戀愛中的情侶,想去的地方,希望對方陪自己一起去,想要吃的東西,希望對方也能夠喜歡,並且陪著自己一起吃,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希望對方能夠與自己一同分享。


    假如,從一開始對方就在遷就自己。


    那會越走越別扭,直到彼此厭惡,這是我討厭愛情的地方,以為一心一意,足夠忠誠,即使是厭惡的也不會走到分道揚鑣的那天。


    然而,不是。


    “哥,我想吃東西,幫我買。”她的煩躁隻能通過吃東西來排解,而能夠遷就她的現在隻有愛她的哥哥,她是不敢讓晏子去買東西的,除非晏子全心愛她。我突然想到一個故事,故事說的是一個男人愛上了一個脾氣古怪的女孩,男孩百般殷勤,可女孩看不上他,隻把他當空氣。男孩子從來沒有放棄,不管那個女孩如何對他,對他吼,對他罵,對他打,每一次,其它人都看不下去了,可是男孩子始終笑臉相迎,他說他可以接納女孩子所有的優點缺點,天氣冷的時候,她想去看雪,沒人陪她去,男孩子二話不說,帶著女孩去看雪。天氣熱的時候,隻要是她想吃的,隻要她開口,男孩子會想方設法的給她弄來。即使這樣,女孩依舊改不了她的暴脾氣,時常發怒。每一次,男孩都哄著她,逗她開心,逗她笑,他對她,從來沒有一句惡語,把世界上讚美的話都送給了女孩。


    時間久了,女孩習慣了。


    她習慣了男孩子對她的好,習慣了他的照顧,習慣了一有煩惱事就向他傾訴,甚至改變了原來的壞毛病,做事情變得積極了,也會關心別人了,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冰冷模樣。甚至,對男孩子溫柔備至。這一切看起來是多麽美好,可是,這個時候,男孩子變心了。


    他看上了別人。


    他將從前那套對女孩的好用到了他看上的那女孩身上,他內心很清楚,女孩子都吃這一套。他毫不猶豫地一腳將那個女孩給踢了。


    女孩茫然了。


    好像她的世界失去了重心,她甚至連死的心都有了。我不知道這個故事最終想要說的是什麽,但是,我不想像她那樣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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