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刀兒聞言,長歎了一口氣,道:“潘刺史看來是處心積慮啊!不過不管再怎麽不甘心,那武昌城卻終究是被他奪去了。武昌乃江漢要害,兵家必爭之地,更是我教在荊州的囤積糧草軍械之所。如今被潘刺史奪去,荊州軍頓時便陷入退路被斷,糧草斷絕的窘境。眼下該怎麽應對,才能挽迴局麵,是擺在我們麵前的急務。”


    蓮華真人輕歎了一下,道:“荊州那邊的具體形勢如何,我們不在現場,不好把握。還是等二長老、三長老他們進一步的消息傳來之後再做定奪吧。不過不管他們是決定複奪武昌,抑或是堅守江陵,甚或是直接退出荊州,返迴揚州,恐怕都需要我們再給與大力支援。”


    劉刀兒聞言,有些為難地道:“揚州這邊現在的情況,大護法你是知道的。我軍連逢大戰,雖然得勝,但也傷亡極多,將士疲憊,錢糧物資損耗極為嚴重。以目前的情況,實在很難抽出太多的人力物力去支援荊州。”


    蓮華真人聞言,沉默了片刻,道:“我也知道揚州這邊的情況,但荊州那邊在丟失了武昌之後,形勢的確變得危如累卵。揚州這邊若不給予有力的支援,隻怕我教的荊州攻略就見折戟沉沙了。這樣吧,可請聖女率領水師先一步往武昌進發,你再盡量調集兵馬錢糧到九江來。哪怕調來的僅隻是些新兵呢,那也總好過沒有吧!你也知道,教中目前有扶持王小波之意,你若在這個時候袖手旁觀,知道的理解你是因為實力不足,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故意見死不救,欲陷教友於死地呢!”


    劉刀兒聞言,悚然一驚,道:“大護法,我承認對王小波是有不服,可我真的沒有見死不救,不顧教中大局的意思啊!實在是目前揚州的形勢,抽調不出太多的人手來了。”


    蓮華真人悠悠地道:“姿態總是要擺出來的。”


    劉刀兒聞言,愣了片刻,這才道:“我明白了!我這就增調兵馬錢糧,大造聲勢,準備增援荊州。隻是目前軍中錢糧的確不足,這九江城中這些日子支持八字軍的富戶士紳們必定不少,待我徹查一番,逮著有錢糧的抄幾家,估摸著錢糧就差不多了。”


    蓮華真人聞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劉刀兒見蓮華真人沒有反對,當即傳令查抄城中富戶,同時向揚州各府縣發調令,征調兵員民夫,並要求各府縣兵馬自帶糧草。


    劉刀兒算了算,若是各府縣的役兵全都征調齊全的話,總共能有七八萬兵馬。


    雖然都是些沒有見過戰陣,甚至是剛剛放下鋤頭的民壯,但單看數量的話,倒也足夠唬人了。


    隨後劉刀兒連發兩封信,一封發到總壇,話裏話外表明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隻要總壇那邊下令,自己誓死也要出兵救迴陷在荊州的教眾。另一封則發到荊州,向青蓮長老和紅蓮長老表示自己已經在調集兵馬錢糧,隻要荊州這邊需要,便能親領大軍前來增援。


    麵子做足之後,劉刀兒便開始安心等待著總壇那邊的命令。


    此時的王豐已經將徐州那邊的軍政事務基本梳理妥當,留下於畏領兵坐鎮彭城,王豐自己則返迴了揚州府。


    如今的揚州府在收容了數十萬流民之後,已經是人煙稠密,田連阡陌,工坊林立之地了。天下雖亂,但揚州府卻獨善其身,民生蒸蒸日上,百姓安居樂業。王豐一路行來,看著此情此景,忍不住心下欣喜不已。


    進入府城,先去生祠之中看了看,隨後才上門去拜會於乘龍。於乘龍見了王豐,也自喜悅,交談了片刻之後,於乘龍這才說起了近來荊州、揚州的變故。


    王豐聽了之後,輕歎了口氣,道:“這件事我也聽說了。想不到潘刺史這一番行動,居然是石破天驚。明著是守九江,奪揚州,實際卻是劍指荊州。若他能守住武昌不失,恐怕這荊州的局勢還真能被他翻轉過來。此事若是成功,綠林軍奪取荊州就成了定局。白蓮教敗退迴揚州之後,便算是輸了與我的約定。我可就不得不出兵了。”


    於乘龍聞言,沉默了片刻,這才道:“王賢弟,我與你相識於微末之時,乃是至交好友。有些話,我覺得還是該說。”


    王豐聞言,正色道:“於兄有話,不妨直說就是。你我之間,無論什麽話都不必忌諱。”


    於乘龍點了點頭,道:“如今王賢弟已經據有徐州,這東海萬裏海疆也都控製在手,此外交州、幽州和這揚州府也都唯你馬首是瞻。其實真論起來,你麾下能夠調動的總兵力也差不多有三十萬人了,絕不在如今聲勢正盛的白敖之下。隻是因為地盤分散,因此才不顯得太強罷了。賢弟乃是得道仙人,日後是要飛身天界,長生逍遙的,自然對人間皇位看的不重。但麾下數十萬兄弟,賢弟總該為他們考慮一下吧!”


    王豐點頭道:“於兄說的是,我也一直在考慮,想著等日後明主出世,便率軍投效,也算是給眾兄弟謀一條封妻蔭子的出路。”


    於乘龍搖頭道:“賢弟說的差了。以賢弟現在的實力,便是自己扶持一個明主出來,又有何不可?日後舉軍投效他人,眾兄弟始終都不是新皇最親近的那一批人,待遇有限。但若自己擁立一個明主,眾兄弟便都是第一批從龍之臣,日後論功行賞,封妻蔭子,也都是排在前麵,豈不是更好?沒得坐擁如此強軍,卻屈居人下的道理。而且據我所知,曆朝曆代建立之初,氣運凝聚,磅礴厚重,紫氣東來,輔助建立新朝的修士們個個都能借助這新朝建立的氣運修為大進,甚至在那一股氣運的庇護下,紛紛渡劫飛升。王賢弟既然已經參與了這亂世之爭,難道不想拔得頭籌?自己扶持一個明主,日後新朝氣運便是賢弟頭一個得到庇護。但若等著日後投效別人扶持起來的明主,隻怕這份庇護便輪不到賢弟了。”


    王豐聞言,笑了一下,道:“這新朝氣運,我倒是並不太在乎。”


    於乘龍搖頭道:“賢弟天資卓絕,或許不在乎。但難道你身邊的其餘修士也不在乎嗎?一眾將士們也都不在乎嗎?這可都是關乎眾人的前途利益,甚至是子孫後代的富貴傳承的。賢弟統領這麽多兵馬,豈能不予以考慮?”


    王豐沉默了片刻,道:“於兄說的是!隻是我上次遊曆天下,的確沒有發現合適的人選。”


    於乘龍道:“不是聽說你還看中了兩個尚未發跡之人嗎?”


    王豐聞言,點頭道:“不錯!其中之一,便在如今荊州綠林軍中,那人是朝廷宗室子弟,也是鹿門山和潘刺史欲要輔佐之人。”


    於乘龍聞言,沉吟了片刻,道:“另一個呢?”


    王豐歎道:“另一個卻在淮北,放牛娃出身,前些年因生活所迫,加入了義軍。偏偏那義軍卻是九山王暗中扶持的。我發現他時,他已經是九山王亂軍之中統領五千人的一軍之主了。我試探了他幾次,發現此人應該是年少時期吃過許多苦的原因,心誌極為堅定。對我並不深信,且凡事都喜歡掌控在自己手裏,並不願意放棄他現有的一切,隨我到揚州這邊來。這種事情畢竟要看機緣,故此我也便不好強求,隻得聽之任之了。”


    於乘龍道:“聽你所說,荊州那位根正苗紅,乃是宗室,似乎更值得我們輔佐。但偏偏他身上牽涉的勢力又太多,有鹿門山先一步扶持了他,日後他必然也是第一個記鹿門山的情,這對王賢弟略有些不利。倒是淮北那位,如今雖在賊軍之中,但論地位卻還並不算很高,而且他目前尚無人輔佐,若是咱們能將他拉過來,他便隻能依靠我們了。”


    王豐聞言,搖頭道:“像這等能從微末之中拚殺出來的人,個個都非等閑之輩,想要掌控他們,反倒會激發他們的反抗之心,最終適得其反。日後說不定會反受其害,眾兄弟們拚死拚活為他打江山,反被他最後一個個清算,落得個狡兔死走狗烹,功臣盡誅的下場,豈不是不美?所以凡是還應順理成章才好,不可刻意強求,讓他感覺自己受了算計,受了擺布。”


    於乘龍聞言,悚然一驚,道:“莫非賢弟看出此人刻薄寡恩,日後會對功臣不利,因此才沒有貿然將之帶迴來?”


    王豐沉吟了片刻,這才微微點了點頭,歎道:“此人卻有狠辣刻薄之像。其實對於天下百姓來說,早日安定才是最好的,哪管他皇帝刻不刻薄?當皇帝的總歸不會隨意殺戮百姓。頂多是朝廷勳貴武將們遭些殃罷了。但眾兄弟們跟著我起兵,那是因為信任我。我雖然想要早日安定天下,但卻又怎能將眾兄弟們的未來交到這樣的狠辣之君手裏?故此我猶豫再三,還是沒有下定決心,要施展些手段將此人帶迴來。”


    於乘龍點了點頭,想了片刻,這才道:“但扶持此人,卻對賢弟你最為有利啊!”


    王豐笑了一下,道:“於兄,我沒有依靠王朝氣運庇護,不一樣修為進境飛快?我想要修成天仙,應該隻是時間早晚而已,天劫對我而言,並不如別人那麽懼怕。新朝氣運的庇護,我真的看得不重。事實上,若不是鹿門山欲要扶持之人太過年幼,恐怕難以服眾,我隻怕早就不糾結了。”


    於乘龍聞言,愣了一下,道:“鹿門山和潘刺史看重的宗室潛龍,如今年庚幾何?”


    王豐歎道:“便是按虛歲論,恐怕也還不到十六。”


    於乘龍頓時也沉默了下來,良久才道:“的確是太年幼了,他若再大個四五歲,那就好了。”


    正談論間,王豐忽然感覺心神一動,凝神傾聽了片刻,這才麵色古怪地對於乘龍道:“鹿門山的陸知淵真人到了,如今正在我的生祠之中。”


    於乘龍道:“這個時候,他不在荊州主持大局,跑揚州來做什麽?莫非又是求援?”


    王豐聞言,沉吟了片刻,笑道:“管他什麽目的呢!他千裏迢迢而來,我也不好不見他。隻是我也懶得動彈,便借於兄貴寶地一用,請他來此相見。”


    於乘龍笑道:“鹿門山的高人,那可是等閑請都請不到的貴客。賢弟願意請他來我府上相見,愚兄可是求之不得啊!”


    王豐笑了笑,當即凝神傳音迴了生祠。不片刻,生祠之中的嬌娜領著陸知淵來到了於乘龍的府邸。王豐和於乘龍起身相迎。眾人落座,就聽王豐笑道:“陸道友此次前來,不會又是來購雷音烈火箭吧?我前次可就說過,此物珍貴,我不會再賣了。”


    陸知淵聞言,躊躇了片刻,這才道:“實不相瞞,貧道此來為的不是雷音烈火箭,為的是小六!”


    王豐訝道:“小六怎麽了?有你們在暗中保護,他應該不會有什麽事吧?”


    陸知淵歎道:“欲為後世敬仰的開國之君,所需要渡過的劫難未必就比修士渡劫飛升少了。小六雖在我鹿門山上待了許多年,但有些劫難,卻非我們能代替他渡過的。如今小六雖然年幼,可他身負潛龍命格,其身上的優異特征是壓不住的。隨著他屢立功勳,數次挽救綠林軍於危難之中,他的聲望也越來越高。漸漸遭到了綠林軍首領薛周和二首領的排擠。以前倒還罷了,畢竟在綠林軍中,還有小六的叔父為他遮風擋雨。但不巧的是,他叔父在昨日追擊白蓮教退兵的戰鬥中不幸中了埋伏,箭矢正中腦門,當場斃命。而我門中前輩近來推算禍福,發現小六的叔父亡故之後,其留下的軍隊按理該歸小六所有,但綠林軍幾位首領卻都對這支軍隊虎視眈眈,意欲將之吞並。小六此時卻是成了他們的絆腳石了。他們想要吞並這支軍隊,就必然要先除掉小六。據貧道所知,他們已經在暗中謀劃中,意欲派些必死的任務給小六,直接陷他於死地。”


    王豐聞言,笑了一下,道:“有你們暗中保護他,何必怕什麽必死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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