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火葫真人的話,王豐急忙追問道:“師父,不知道是什麽好東西?”


    就聽火葫真人笑道:“你手中並無合用的儲物之寶吧?巧得很,數十年前,我在並州遊曆的時候,曾在一家巨富之家見到了一件奇物,乃是一口開了靈智的大缸。你道那大缸為何開了靈智?”


    王豐道:“想來是年深月久,成了氣候?”


    火葫真人笑道:“年深月久倒也是有的!但其之所以能開了靈智,乃是因為那家巨富之家用這口缸儲存金子。其代代儲存,存金之人又日日對之念念不忘,天長日久之下,精金之氣和存金之人的意念侵染大缸,居然使之頗有了些神異之處。當年我本欲要將之取走,祭煉成一件法寶。但因為這口缸乃是那家人的存金之寶,他家豪富,又深知財不露白的道理,堅決否認有這麽一口缸,根本就不賣給我。我又不好搶取,再加上這口缸當時才有了一點微弱的靈識,即便煉製成寶,效用也不強。故此我偷偷傳了那口缸一些粗淺的吸收日精月華的法門,並與之約定日後機緣到時,再上門收之,隨後我便離去了。如今數十年過去,時過境遷,那家巨富之家盛極而衰,眼看就要劫數臨身了。你可速速趕去,救他家脫劫,便順勢將那口大缸給拿迴來。”


    王豐道:“師父如此鄭重其事地說起這口大缸,想來其必定不凡?”


    火葫真人道:“當年為師見到這口缸時,它到也並無太多神異之處,不過內有乾坤,能裝載許多東西,算是一件不錯的儲物之寶罷了。這數十年過去,它若是按照為師傳授的法門,日日吸收天地靈氣,日月精華的話,應該能有更多神異之處才對。不過具體如何,這還需要你親自去看看。”


    王豐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我下山之後,便即先去並州,取了此寶,然後再迴揚州。”


    當下王豐辭別了火葫真人,這才與葉雪薇、冰雪天女一道駕遁術而起,一路來到並州,按照火葫真人所說的地點,找到了那李姓富戶的家。


    那李家的房屋極為華麗寬大,其圍牆直接占據了一條街去,內裏縱身極廣,裏麵亭台樓閣,雖不如江南那邊的精致,卻也極為講究。王豐上前敲門,不多時,便有門房開門,上下打量了王豐一眼,見王豐身穿道袍,當即問道:“這位道長,不知來此何幹?”


    王豐笑道:“正為拜訪貴主人而來,有事相商!”


    門房聞言,麵有難色地道:“實不相瞞,我家主人現在有要事在身,隻怕沒有心思接待道長。道長還是到別家去吧!”


    王豐笑了一下,道:“你莫不是以為貧道是來化緣的?那可就錯了,貧道正是為解你家主人的煩惱來的。”


    門房聞言,將信將疑地看了王豐一眼,道:“真的?不知道長在何處名山修行?道號如何稱唿?”


    王豐稽首道:“貧道乃嶗山門下弟子,道號明鏡!”


    門房道:“還請道長稍候,容我迴去稟告我家主人。”說著,門房轉身進去了。片刻之後,就見其複又迴轉,對王豐道:“道長請隨我來,家主人有請。”


    王豐當即隨之走了進去,一路之間山石屏風,木欄樓閣,盡皆修建的獨具匠心。那門房引著王豐來到前堂,對著堂上端坐的一名六十許的老者道:“老爺,嶗山來的道長帶來了。”


    那老者聞言,看了王豐一眼,道:“道長是嶗山弟子?你說能解我之煩憂,可是真的?”


    王豐笑道:“李老爺可將你的煩心之事說出來,能解的我自然會幫你解了!”


    老者聞言,皺眉道:“這麽說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煩心事是什麽?你連情況都不知道,就敢上門來,這是欺我老了,或者是看我李家就要落敗了,因此來消遣我嗎?”


    王豐搖頭道:“李老爺說笑了!我一個人仙真人,哪有空閑來消遣你!”


    老者聞言,臉上的怒容頓時一收,驚訝地道:“道長乃是得道人仙?”


    王豐笑道:“如假包換!”


    老者頓時起身,對著王豐施了一禮,道:“若真是人仙真人當麵,老朽剛剛就真是失禮了!道長請坐,看茶。”


    王豐當即坐下,就聽那老者道:“道長既然是人仙真人,想必神通不凡。你可能看出,老朽在為何事而煩憂?”


    王豐聞言,笑了一下,暗暗取出靈鏡對著宅院中掃了一遍,隨即便心中有數了。當下道:“李老爺可是在為那驚擾了後宅的妖孽而煩心?”


    老者麵色驚異地道:“道長果然不凡!你既然看出有妖孽,可有手段將之收了?”


    王豐道:“此事不難!區區妖孽,隨手可滅。然而我看李老爺似乎還另有憂愁?而且這份憂愁還不是妖孽引起的,似乎是人禍?”


    老者沉默了片刻,道:“不錯!實不相瞞,家中除了出了妖孽,還另有厄運發生。不過要解決這人禍,卻一樣要除了妖孽方可。”


    王豐道:“李老爺可否詳細說說?”


    老者點頭道:“也好,既然道長想聽,那老朽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老朽姓李,名月生,也曾進學,年輕時在太學讀過書。那時候年少輕狂,做了許多錯事,先父故去之時,生怕我敗光家業,因此隻傳了些許產業給我。後來我窮困潦倒,難以為繼之時,才得先父托夢,指點我取出了家中窖藏的黃金,家業這才得以複振。這些年來,我李家雖沒有蒸蒸日上,但也足以保持家業不墜。然而令我難過的是,家中後輩,人丁不旺。我兄長早早去世,並未留下後人,我膝下也隻有一子,不幸早夭,隻留下一個孫兒,倒是十分聰明健康。他實是寄托了我李家的全部希望!然而不幸的是,十日之前,我那孫兒出城遊玩,卻不幸落入歹人之手。那夥歹人正是流竄各處的馮開泰叛軍,他知道抓的是我的孫兒,當即派人進城來見我,要求十萬兩黃金,方才肯放了我的孫兒。”


    王豐聞言,道:“想來是叛軍知道李老爺豪富,因此才獅子大開口。以我看來,十萬兩黃金雖多,但李老爺不應該拿不出來吧!”


    李月生歎道:“我得先父托夢,知道了家中曆代傳承下來的藏金地點,原本也認為十萬兩黃金不算什麽。當時我便準備取出窖藏的黃金,將我孫兒給贖出來。誰知道等我到了藏金之處,卻發現曆代相傳的八口藏金的大缸已經隻剩下一口了。這且不算,我打開那大缸一看,原本缸中的的確確有滿滿的一缸黃金,誰知等我伸手去拿的時候,那缸中的黃金卻紋絲不動。再要去拿,黃金卻竟然直接消失不見了。我急了,欲要將大缸砸碎來看看。卻不料更為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大缸居然直接飛了起來,眨眼就憑空消失了。可憐我李家十數代人,幾百年辛苦傳下來的黃金啊,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消失了。叫我拿什麽去救我的孫兒?日後我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麵目去見列祖列宗?”


    說著,李月生歎息著留下淚來。


    王豐沉默了片刻,道:“想來是那儲藏黃金的大缸成了精,將你家的黃金給私吞了。老爺,貧道可以幫你將黃金找迴來,也可以幫你救迴孫兒,還能幫你除了擾亂後宅的妖孽。不過貧道有個不情之請,還請李老爺應允!”


    李月生聞言,道:“別說一個請求,隻要道長能救迴我的孫兒,便是十個請求,百個請求,我也都願意統統答應你。”


    王豐點了點頭,道:“貧道其實貪心的人?待事情完結之後,我隻要你們家那口成精了的大缸。”


    李月生聞言,一口答應道:“就算道長不說,那口大缸我家也是不敢再要了。道長盡管拿去無妨!”


    說著,就聽李月生遲疑了一下,看著王豐,欲言又止地道:“說起來,大概在三四十年以前,我記得也有一位道長來到我家,向先父請求,想要取走那一口大缸,卻被先父斷然拒絕。如今道長又來,目標應該也是這口大缸。卻不知道長與三四十年前的那位道長之間,有何關係?”


    王豐笑道:“那是我師父火葫真人!我此次前來,正是師父算到李老爺家有劫難,故而叫我來為李老爺排憂解難,並且取走那口大缸的。”


    李月生聞言,點頭道:“老朽平素也喜愛看些道書,這人老了,就愛打聽些神仙之事。嶗山的華蓋真人名滿天下,火葫真人的名聲,雖然在普通人中間不夠響亮,但老朽卻也偶爾聽說過。想不到我李家在數十年前便與真人有過交集!可惜先父眼拙,不識真人,錯過了仙緣。當年真人想要那口大缸,想必是看出那大缸已經成精了吧!唉,當年先父要是讓真人直接取走了大缸,那該多好。”


    王豐聞言,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道:“一飲一啄,皆有定數。否則今日李老爺有難,貧道又豈能來此?閑話且稍候再說,容我先去收拾了擾亂後宅的妖孽,再去收了那成了精的大缸,然後便去救李老爺的孫兒。”


    李月生聞言,驚訝地道:“聽道長的意思,攪亂我後宅的妖孽,並非那口大缸?”


    王豐笑道:“那口大缸雖然開了靈識,但本是器具死物,想要修成人形,那是難上加難。它豈能攪亂後宅?李老爺後宅之中作祟的,實是其他妖物。”


    李月生這才點了點頭,道:“道長法眼如炬,有你在,當能除掉妖孽,還我家安寧。”


    當下李月生領著王豐來到後宅,繞著宅院兒看了看,行到一處老宅時,王豐終於停下了腳步,對著那牆壁喝道:“妖孽,還不現身,莫非要我親自出手抓你出來嗎?”


    就見那牆壁之上並無絲毫動靜。王豐見狀,不由笑了一下,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也罷,貧道便抓你出來。”


    說著,王豐抬手一招,黑白雙劍電射而出,目標直指牆壁。劍氣勃發之下,那牆壁中的妖怪頓時嚇得心驚膽戰,再不敢躲藏,急忙顯出身來。隻見牆壁之上突兀地鼓起了好大一個包,那鼓囊囊的包順著牆麵遊動了一下,這才從縫隙處鑽了出來,滾在地上,化作一條土黃色的蟒蛇,對著王豐吐信子。


    王豐喝道:“你這妖孽,怎敢擾亂人家後宅?”


    就聽那蟒蛇口吐人言,道:“我豈敢擾亂後宅?是這宅院中的婦人,原本是我妻子。”


    王豐聞言一愣,看了李月生一眼,這才迴頭對蟒蛇道:“你且仔細說來聽聽。”


    就聽那蟒蛇道:“我原本是城外放羊的,有一年家中遭了災,一家人衣食無著,為了活命,我隻好典賣了妻子。當時這李月生也正死了前妻,家中陷入困頓,便買了我的妻子去。”


    王豐聞言,輕歎了一下,道:“雖然我也對人口買賣之事深惡痛絕,但認真說起來,你也是白紙黑字將妻子賣了的,李月生是真金白銀將你妻子買迴來的。雖然我也認為此事於理不合,但畢竟都是你們兩家心甘情願達成的交易。你如今又為何……。你又是怎麽變成蟒蛇的?”


    就聽那蟒蛇道:“我因為賣妻典子,有違人倫。後來越發窮困,不過兩三年便潦倒而亡。地府將我貶入畜生道,保留前世記憶,受十世畜生之苦。我先後做了豬、狗、羊、馬、雞等畜生,都不過數月或者年餘便被宰殺。這一世轉生為蟒蛇,機緣巧合,在野外吞吃了一株靈草,居然憑空生出了許多異能。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發現了賣給李家的妻子過得並不幸福,我心中牽掛,於是才跟著過來看看。這才有了後來的事情。我本來並沒有想要擾亂這家的,隻是我身為蛇類,本性陰寒,後來情不自禁去與妻子親近的時候,她應該是染上了寒氣,身體才變得日漸虛弱。我雖然知道是我害了她,卻又始終舍不得離開,以至於如今……。”


    王豐聞言,歎道:“我既然來了,就不能對此事坐視不理!你如今尚在地府責罰的十世畜生道輪迴之中,雖機緣巧合,修成了些神通,但仍舊改變不了受刑的事實。你卻濫用神通,擾亂人倫,罪上加罪。我也不殺你,隻將你送迴地府,聽憑地府發落吧!”


    說著,王豐施展請神之術,招來本地的鬼差,將情況說明。鬼差當即將那蟒蛇捉住,帶迴地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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