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近暮,通常來講,除了特別的夜襲之外,正常的戰鬥很少發生在晚上,因為指揮調度極為不便,偶有意外,便有可能造成重大損失。


    毛家老祖也是仗著這個原因,因此雖處弱勢,卻仍舊勉力堅持,意欲等到天色全黑,再趁夜退兵,全身而走。


    然而王豐卻根本不以為意,眼見大軍漸漸得勝,天色卻漸漸暗了下來,當下飛身而起,立在雲層之上,施展起了《七十二小法》中的取月之術。隻見王豐從懷中取出一個紙畫的月亮,抬手一指,空中念念有詞,祝禱完畢,隨後一拋,那紙月亮飛上空中,化作一輪圓月,灼灼清輝頓時灑遍海麵。


    雖不如白晝,但卻也十分明亮,數百步之內,人影清晰可辨。


    眼見王豐施展出了這等匪夷所思的法術,官軍這邊頓時士氣大振,人人奮勇。叛軍那邊卻越發慌亂。就聽叛軍陣中傳出一聲冷哼:“雕蟲小技,裝神弄鬼!”


    就見叛軍之中飛出一人,正是金家老祖,渾身泛著黑幽幽的光芒,宛如一根箭矢,直射天空中的明月。


    王豐見狀,抬手一指,黑白雙劍頓時飛出,直往金家老祖殺去。金家老祖被黑白雙劍纏住,頓時無法打到半空中的明月。


    就見叛軍之中再次傳來一聲輕喝,飛出一人,直往明月打去。王豐定睛一看,來人正是交趾道赤神洞的赤屍神君。官軍這邊見狀,也飛出一人,正是巫明月,將赤屍神君擋住。


    叛軍之中隨即再次飛出一人,乃是血蟒王,搖頭擺尾,直往半空中的明月撞去,就見一道絢爛的光芒灑下,顯出了冰雪天女的身影,擋在血蟒王之前,手中冰魄神光劍一揮,直往血蟒王殺去。


    血蟒王的法力本就比冰雪天女低了許多,此時更不敢分神去想別的,隻全身心地應付冰雪天女。


    就聽一聲蛙鳴,響徹天地,一道烏光衝天而起,半空中顯出一個碩大的毒蛙虛影,張開巨嘴,往明月吞去。眼見那輪明月就要被血蟒王吞掉,就聽一聲牛哞,震得人心神空明,一道紅光從王豐肩頭射出,化一頭碩大的牛形虛影,直往那毒蛙撞去。


    隻聽一聲巨響,毒蛙虛影被瞬間撞得粉碎,一道身影吐血飛出,掉落下去。正是蛙神。


    而那牛形虛影也顯出了身形,正是石牛。


    蛙神被一下打成重傷,叛軍這邊頓時士氣大沮。毛家老祖也不淡定了,急忙救治了蛙神之後,隨即施法,海麵上頓時升起了一陣濃霧,將眾軍的視線遮蔽。


    隨後毛家老祖抬手一揮,數千陰兵飛出,每一艘船進駐了一名陰兵,指引著眾船在迷霧中撤軍。


    王豐在半空看見,當即揮動令旗,將大軍分成幾股,往叛軍分割包圍而去。同時抬手一揮,撒豆成兵之術施展開來,招出了八名神兵,道:“速入迷霧之中,將叛軍中的陰兵盡數誅殺。”


    豆神兵聽令,當即去了,很快叛軍戰船之上便響起了一連串的慘叫,毛家陰兵被一個個誅殺,很快死傷慘重。


    毛家老祖知道敗局已定,顧不得收手,當即在軍陣之中奮力施法,一連將三艘官軍戰船給擊沉,死傷了不少軍士。


    王豐在半空看見,當即調運全身法力,混元絕滅靈光指施展開來,全身法力凝練為一指之力,化一道絢爛的白光射出,迅如閃電一般射向毛家老祖。


    毛家老祖正在揮軍突圍,突然感覺一陣心悸,逃遁的念頭剛剛升起,便已經被混元絕滅靈光指射中,後背頓時被射出一個巨大的窟窿,漫天陰森鬼氣從那窟窿之中迅猛地散逸出來,任憑毛家老祖如何慘叫掙紮,也止不住。


    不過片刻,毛家老祖渾身鬼氣便散逸殆盡,整個人宛如被戳破的氣球,瞬間癟了下來,最後化為一堆灰燼,掉落在地。


    這一幕極為震撼,毛家老祖縱橫嶺南上千年,近數百年來,更是隱隱執嶺南旁門左道之牛耳,又依附了地府中的大人物,背景深厚,加上毛家這個傳承千年的大家族,勢力盤根錯節,毛家老祖毫無疑問是嶺南的無冕之王。


    不,實則上已經不能叫無冕之王了,毛家已經被登基稱帝的杭王冊封了王爵,毛家老祖也受了追封,雖說杭王並非正統的皇帝,但好歹名號無誤,瓊州的百姓也大多都認可毛家,所以這個王爵至少在嶺南之地還是頗受認可的。


    如若不然,毛家也不可能在建立社稷之後,就真的在冥土之中投影出自己的一片領地了。


    所謂人心即天心,毛家雖是禍亂一方的亂賊,但一直紮根瓊州,瓊州百姓已經習慣了他們的統治,視之為正統,這就是得了民心。這一地之民心,已經足以支撐起毛家的這一個王爵了。


    然而如今,縱橫一時,一向兇威赫赫的毛家老祖卻被站在半空中的王豐一指誅殺,這種衝擊力是極為震撼的,以至於叛軍全軍上下集體失聲,過了片刻,迴過神來的金家老祖、赤屍神君、血蟒王等人才驚恐地看了王豐一眼,隨後驚慌失措地丟下大軍,掉頭逃跑。生怕跑的慢了,自己也被王豐一指給點死。


    然而王豐此時已經耗盡了法力,其實是外強中幹,根本無力再攻擊了。眼見叛軍中的修士轉身逃跑,當下王豐心念一動,收迴了黑白雙劍,在雙劍的護持下緩緩降落迴了戰船之上,不動聲色地坐下休息。


    毛家老祖被擊滅,他先前施法招出來的迷霧頓時散去,再加上叛軍中的高層逃遁,所有叛軍頓時失去了主心骨,亂做一團,被士氣如虹的官軍趁著皎潔的月光分割包圍在了海麵之上,再無迴天之力。


    激戰片刻之後,叛軍終於被徹底擊潰,眾將率軍追擊,最終三萬叛軍戰死失蹤七千餘人,還有一萬六千餘人投降,僅有六七千人逃散之後,僥幸逃迴了番禺。


    此戰勝的酣暢淋漓,叛軍的海上力量幾乎被一掃而光,再加上當場戰死的毛家老祖,叛軍高層必定會又一次大的洗牌。


    可以說,王豐此次南下,已經算是一戰占據了絕對的主動,基本立於想打就打,想走就走的不敗之地了。


    當夜收兵,王豐讓眾軍休息了三天,期間救治傷兵,勸降俘虜,最終有萬餘戰俘都表示願意投效王豐。這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原本的揚州海防營水師,被杭王帶到嶺南這邊來的,早就想要迴家了。


    其餘五六千兵馬多是嶺南豪族的私兵,對各家頗為忠心,這才一時沒有投降。


    王豐暫時並不發給新降的兵馬兵器,解除了武裝之後,便分出三千軍士,帶著新降之兵和其餘戰俘返迴夷洲。戰俘充實當地的勞力,新降兵馬則交給常豐林和麻西池進行整訓,以便使之盡快真正轉化為自己的兵馬


    分出的三千軍士迴夷洲之後,也將押運一批糧草南下,補充大軍的消耗。


    簡單地處理完畢戰後諸事,經過三天休養,服用了許多丹藥、靈酒、金鼎玉液的王豐已經將法力恢複了五六成,渾身的虛弱感盡去,當下一邊仍舊抓緊空閑時間調息恢複,一邊揮軍繼續南下,往番禺逼近。


    同時,叫葉雪薇傳信給堅守在老龍津的徐豹,命他率軍順流而下,複奪潮州、惠州,合攻番禺。


    軍令送到老龍津,早就等的極為不耐煩了的徐豹當即點起兵馬,合共九千大軍,離了老龍津關口,如猛虎下山一般,往潮州、惠州攻擊而來。


    駐守的潮州,防備徐豹的叛軍見狀,急忙一邊抵禦,一邊寫了表文送到番禺,請求援兵。


    此時的番禺哪還有什麽援兵調往潮州?水師大敗,近乎全軍覆沒,主將毛家老祖戰死,番禺海麵上再無足夠的守衛力量,慌了神的杭王急忙整備番禺城中的兵馬,即便加上逃散迴來的六七千敗軍,也僅有萬人,且大多已是驚弓之鳥,根本不堪一戰。


    多半是打不過王豐麾下精銳的。


    杭王深知事態嚴峻,當下一邊安排番禺城的防務,一邊傳令,叫各地分封的王公貴爵們起兵來救。


    眾封國也知道番禺城若是被王豐奪去,那麽王豐在交州便算徹底站穩腳跟了,到時候秣馬厲兵,不斷進攻,自己這些人遲早都將被王豐逐一剪滅。故而眾人權衡之後,也不再推辭,當即各抽調精銳前來增援番禺。


    很快番禺城中便匯聚了二萬援兵,加上城內原有的一萬兵馬,合共三萬精銳。若是再發動百姓協助守城,那麽王豐的三萬水師恐怕將會很難打的下來。


    王豐對此也心知肚明,督率大軍徐徐抵達番禺城外之後,隻試探著攻打了一下,隨即便收迴了兵馬,叫眾軍在岸邊建立了營寨,與番禺城遙遙相對,隨後王豐便親自督率兩萬精銳水師,大張旗鼓出營往西南而去,揚言要先攻打瓊州府,掃滅叛軍中的主力——毛家。


    消息傳到番禺,主掌朝政的太師毛剛頓時坐不住了,原本毛家老祖出師未捷,身死道消,家族私兵損失慘重,這就已經讓毛剛沉痛萬分了,若是再被王豐攻破的瓊州,殺戮族人,毀壞自家的宗廟社稷,甚至是祖宗墳塋,那毛剛可就成了家族的罪人了。


    當下毛剛在朝上力排眾議,決定揮軍去救瓊州。


    然而此舉卻引來了杭王和除了嶺南豪族之外的所有朝臣的激烈反對,眾人都認為瓊州的重要性不如番禺,寧丟瓊州,不丟番禺。朝臣紛紛開口,引經據典,闡述大道理,這讓實際掌控大權的毛剛大為不爽。


    對毛剛來說,番禺固然重要,但瓊州才是家族立足的根本。眼見朝臣在杭王的默許下,紛紛指責自己,毛剛頓時勃然大怒,直接指斥眾臣包藏禍心,不遵號令,當場喝令刀斧手進來,將兩個跳得最歡的大臣推出去斬了,這才暴力壓服了朝堂上的反對之聲。


    這一下肆意妄為,將本以為毛家老祖死後,自己能重新把控局勢,真正當家做主的杭王給打懵了,一時氣的臉色鐵青,半晌說不出話來。


    當下毛剛集結了兩萬精銳,請徐鴻儒、赤屍神君率領,往救瓊州。


    眾軍出了番禺,乘船趕到外海時,就見原本空無一物的海麵上陡然波濤洶湧,情報中早先已經率軍趕往瓊州的王豐主力突然乘風破浪而來,出現在了叛軍船隊的身側。


    徐鴻儒等人知道中了計,當即欲要領兵撤退,就見身後也突然金鼓齊鳴,一支數十艘戰船組成的精銳船隊雄赳赳地出現在後麵,將叛軍的退路切斷。


    徐鴻儒欺負身後的船隊兵少,揮舞令旗,催動大軍直往身後的船隊殺去。


    那新式戰船組成的船隊正是由介秋衡親自率領,眼見叛軍大舉殺來,已經在上次大戰之中打出了信心的介秋衡夷然不懼,率軍悍然迎了上來。雙方很快對戰在一起,戰場形勢很快呈現出了一邊倒的局勢,新式戰船雖少,但戰力卻十分強悍,不但高大堅固,更靈活機動,接戰不久,便接連撞沉叛軍五艘戰船,還有幾艘雖未沉沒,船上的叛軍卻也死傷慘重,基本失去了戰鬥力。


    那徐鴻儒和赤屍神君正要施法對戰,卻又被巫明月和冰雪天女擋住,王豐又適時出現在了半空,冷冷地盯著徐鴻儒和赤屍神君看。


    早先見過王豐一指秒殺毛家老祖的赤屍神君此時被嚇破了膽子,見了王豐,頓時一抖,不敢接戰,當即轉身逃遁,連大軍也顧不得了。


    徐鴻儒終究卻沒有見過王豐的混元絕滅靈光指,認為王豐的實力其實還與年前相差不大,不過是年餘時間,即便有所提升,又能提高到哪裏去?總不能一舉修成地仙,更能越級戰鬥,逆斬天仙吧!


    自己雖然不敵,但有兩萬大軍護翼在旁,隻需排兵布陣,廝殺對戰,並不主動冒頭去與王豐單挑,料想他也奈何不了自己。


    思及此,徐鴻儒心下稍稍安定,當下退迴了自家坐船,準備指揮大軍突圍。


    王豐見狀,點了點頭,一來是自己法力雖已經恢複的七七八八了,但混元絕滅靈光指終究消耗太大,能不使用還是盡量不使用。二來則是,那徐鴻儒既然不使用法術,自己也不好施法去欺負他。


    反正如今戰場形勢,是自己占優,便是正常對戰,他也隻有敗逃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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