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刺史率眾來到叛軍營前看了片刻,果見許多士卒在壘造土山,開挖溝渠。潘刺史沉吟著對身旁的王豐道:“看這情形,叛軍似乎在布置烈火陣?”


    王豐道:“我對陣法之道了解不多,看不出這是何陣。刺史怎麽會認得此陣?”


    潘刺史苦笑了一下,道:“你以為我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請你出山。實在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其實這一年多來,我已經求遍了所有能求到的山門,許出了無數好處。倒也有幾位道友卻不過情麵,出山相助。配合著大軍反擊,這才能在金陵城下反敗為勝,將戰線反推迴湖州,眼看就要打到杭州城下。然而那鞏道士和徐鴻儒卻忽然出手,出動六陰六陽白骨,並布下了烈火陣,我請來的道友盡數不幸隕落於此二人之手,形勢瞬間變得極為惡劣。我雖勉力支撐,卻仍舊不斷敗退,如今已經退到了湖州邊境,又四處求援無門,這才寫了書信,請封老先生出麵,邀你出山。”


    王豐聞言,微微點了點頭,迴頭對葉雪薇和紅煙道:“你們可知此陣虛實?”


    葉雪薇搖了搖頭,就聽紅煙道:“徐鴻儒是我教南方分壇,也就是烈火旗的旗主。他手中的烈火旗乃是主旗,此外還有七十一麵副旗,能布成烈火陣,威力無窮。這還罷了,據說此陣還有一重變化,號稱金光烈火陣,不過我也知道的不詳細,不知其威力究竟如何。”


    王豐道:“金光烈火陣?聽起來倒是極為響亮。”


    潘刺史道:“單隻烈火陣便已經十分厲害,若真的有金光烈火陣,如何能破?”


    王豐笑了一下,道:“迴去再說。”


    眾人迴到軍營,潘刺史屏退左右,這才對王豐道:“前幾年揚州府之戰,你從揚子江水君手中借來了禦水龍圖,威力無窮,正是火焰的克星。如今那徐鴻儒擺下烈火陣,你可否再入水府,去將那禦水龍圖借來破陣?”


    王豐訝道:“原來刺史打的是這個主意?此事恐怕不容易。鱷君乃是神祗,當年之事,起因是鱷君與東海相爭,波及兩岸百姓,鱷君一來是為了贖罪,二來是為了壓製摩尼佛,這才借寶。如今朝廷氣運已經……,恐怕鱷君絕不會再貿然插手人間之事了。”


    潘刺史聞言,頗有些失望地道:“若是如此,如何才能破陣?”


    王豐道:“刺史大人此言差矣!此陣威力再強,我們不進陣去,他又能奈我何?如今是平叛,而非鬥法。隻要能擒殺杭王,叛軍便會煙消雲散,未必一定要攻破這烈火陣。”


    潘刺史訝道:“烈火陣就在叛軍陣前,正當要道,不破此陣,如何能擒殺杭王?”


    王豐起身指著潘刺史桌案上的地圖道:“刺史請看,杭王的老巢在杭州,如今其奪占之地,雖然不少,但鬆江、嘉興、杭州、紹興、寧波、台州、溫州乃至更南邊的福州、泉州、漳州等地,都在沿海。如今杭王的主力大軍盡皆被吸引在湖州,後方極為空虛,隻要有一支精銳兵馬從海上奇襲杭州灣,隔絕錢塘江,不難杭州拿下。杭州若下,則錢塘江以南可傳檄而定。杭王在湖州這裏的主力大軍便瞬間成了無根浮萍,多半會不戰自潰。若能如此,那麽破不破這烈火陣,此次平叛之戰便都是贏了。”


    潘刺史聞言,歎了口氣,道:“你說的這個方略我早就考慮過了,但行不通啊!如今海防水師盡皆聽命了杭王,長江水師的內河戰船到了海上根本不是海防水師的對手,扼守住沙洲已經很吃力了,實在是無力出海。我也考慮過上奏朝廷,調青徐水師南下助戰,但半年前一陣大風,將青徐水師的援軍盡數吹的沉入大海。如今海麵之上,的確是再無一支力量能與杭王的水師對抗了。”


    王豐搖頭道:“不,刺史少算了一路兵馬,那就是長期盤踞在揚州外海的海盜。”


    潘刺史訝道:“海盜?據本官所知,揚州外海的海盜足有數萬人,若能招安,倒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但這些海盜一向兇殘,桀驁不馴,似乎其背後還有海怪做後盾,恐怕難以招安吧!”


    王豐笑道:“不難,隻要刺史向朝廷討要一份招安的詔書給我,頃刻之間,海上數萬海盜便能為刺史所用。十數日內便能集結起三萬海盜,奇襲杭州灣。”


    潘刺史聞言,驚訝地看著王豐,道:“莫非你與那些海盜之間還有關聯?”


    王豐笑道:“不滿刺史,前年我隨同出使海外,機緣巧合之下,將海公子收入門下。那海公子出身海蛇一族,這東海之上的海盜,大多都奉其為主。這兩年海盜們不再如前些年那樣興風作浪,也是我命人約束之功。”


    潘刺史大喜,道:“既如此,我這就上奏陛下,請求招安。既然這些海盜都聽你的,我便上奏陛下,讓你統領這支兵馬,如何?”


    王豐道:“不妥!我並未直接接觸過這些海盜,一向都是海公子和紅煙二人出麵管理他們的。刺史可請封海公子為東海水師總兵,幾股大的海盜首領為兵馬都監,此外在安排一個監軍,便可確保無虞了。”


    潘刺史聞言,點了點頭,當即寫了奏折,命人八百裏加急送往洛陽。


    王豐則叫紅煙立即趕往外海,將一眾海盜盡皆招聚起來,往舟山群島集結,隻等招安詔書一到,便出兵襲擊杭州。


    同時,王豐請俠女迴嶗山一趟,叫蟹仙介秋衡、蛇仙常豐林、蛤蟆仙麻西池前去相助紅煙,掌管海盜大軍。


    六日之後,朝廷的聖旨送到了揚州。那新君和張老相公聞聽王豐出山助戰,十分高興,以王豐斬殺侯靜山之功,直接升了王豐的爵位,為勇毅侯,食邑一千八百戶,賜太中大夫的文散官官階,正式從武官轉為文官,並任命王豐為東海水師總兵,使持節,水師上下,可先斬後奏。賜三品空白武將告身三份,四品空白武將告身十份,五品空白武將告身三十份,五品以下,可酌情自行任命。凡各級將吏,任命之後上報朝廷備案即可。


    這份權力,可以說是極大的了,以至於潘刺史看到詔書,都愣了一愣,隨後才取出自己的節杖,代表朝廷向王豐宣讀了聖旨,隨後歎道:“陛下和張老相公為王將軍的信任真是古今罕見啊!”


    王豐卻知道張老相公或許是信任自己,但新君卻是單純的想要自己為他賣命。畢竟自己已經證得人仙道果,不可能覬覦皇位,天然的便能讓新君放心。加上此時天下烽煙四起,正是用人之際,又恰逢招安海盜的特殊時期,除了自己,無人能執掌這支海盜水師,因此朝廷才會如此放權給自己。


    換了其他時候,自己絕不可能獲得這麽大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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