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好一陣,王豐停下腳步,看著前麵的一艘畫舫沉默了下來。


    那是飛絮舫,此處則是金陵城的秦淮河。


    王豐的靈鏡之中很清楚了看到前不久一道白光飛入飛絮舫中,隨後光芒收斂,顯出了一個人的曼妙的身影,正是如今名滿江南的紅煙姑娘。


    隻是收斂了遁光的紅煙此時複又變得嬌柔普通,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出手之間連取數十人性命的女魔頭。


    王豐遲疑了一下,覺得以紅煙的修為,在白蓮教之中必定地位不低,如今卻隱身畫舫之上,一定有極大的圖謀。這樣的邪教高手且不說不能擊敗抓住,就算抓住了也未必能審問出什麽來。


    不如暫時留著,放長線、釣大魚,看能否牽出白蓮教一大堆人出來。


    於是王豐遠遠地看了飛絮舫一眼,便即又轉身離去了。


    不過王豐心中卻也有些許隱憂,畢竟杜飛絮和謝麗娘看樣子都和紅煙攪和在一起了,一白蓮教蠱惑人心的能力,也不知道杜飛絮和謝麗娘有沒有被拉下水。


    隻是王豐仔細迴想了一下,又覺得二女並未被紅煙蠱惑,畢竟紅煙借畫舫藏身,而二女都是普通人,若是被動了手腳,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綻。


    於是王豐稍稍放下了心,又去尋潘刺史說了金牛湖邊的情況,潘刺史聞言沉吟了片刻,道:“白蓮教勢力龐大,行事隱秘,這件事情終究還是查到了他們身上。王豐,你孤身一人,暫時不要再查下去了。否則,老夫擔心他們會對你下殺手。”


    王豐笑著打斷道:“查還是要查的,把聲勢造起來,在打掉白蓮教的幾處據點,白蓮教的人必定會收斂一些,就不敢再肆無忌憚地拐賣人口了。”


    潘刺史聞言,沉吟道:“你一個人,身邊沒有幫手,我終究還是不放心。這樣吧,從今之後,你暗中調查即可,不要再出手與白蓮教的妖人們放對了。查到了什麽就第一時間找當地官府,免得遭遇不測。而且你也不必這麽拚,除你之外,我還安排了其它人在查此事,總有一天,我們能把這顆禍國殃民的毒瘤一舉鏟除的。”


    王豐知道潘刺史關心自己,當下點了點頭,道:“刺史放心,我不是魯莽的人,若是見勢不妙,我會逃跑的。”


    辭別了潘刺史,王豐又飛身去附近轉了轉,沒有發現異常。隨後再次去了揚州生祠,一邊吸收香火願力,一邊從禱告聲中尋找端倪。


    因為王豐救出了一批新近被拐的人,家家戶戶都傳誦王豐靈驗,因此焚香禱告的人陡然增多,王豐的香火極為旺盛,將這兩天積累的願力吸收之後,王豐過了一遍禱告之言,沒有發現新的人口失蹤案,正在失望之時,忽然一個祈求引起了王豐的注意。


    那是一個老父親淒苦的訴說,讓王豐頗為感動。當下飛身而起,到了鬆江地界,隻見城外碼頭上有一酒店,酒店後麵的民居,占地不小,看得出來主人家境極為寬裕。


    王豐以靈鏡查看,就見後園之中有一花軒,前麵一個葡萄架,架下有一個丈許的小池子,其內有假山金魚,池左右種著兩顆檜樹,綠蔭婆娑,風景極美。小軒窗上掛著一雕花籠子,裏麵養著隻綠毛鸚鵡,窗下有一張桌案,設了筆墨紙硯,旁邊還放著一根碧玉簫。


    一名秀麗的女子躺在床上,眉頭緊鎖,口中不時說著夢話,形容消瘦。一名年餘五十餘歲的老翁在旁拉著女子的手,不斷安慰,臉上滿是心疼之色。


    過了許久,那女子情況微微好轉,似乎睡得安穩些了,老翁這才起身,叫丫鬟為女子清潔身體,老翁則獨自出門來到葡萄架下,歎了口氣,點了一支香開始望天祝禱,先將漫天神佛的名號都說了個遍,其中還帶出了王豐的名字,隨後開始念禱詞。


    王豐聽完了完整的祝禱,這才明白事情經過。


    原來女子名叫婉娘,半年前忽然染了怪病,整日昏睡在床,長眠獨語,如醉如癡,飲食起居不能自理,找了許多名醫診治都全無效果。


    再加上婉娘昏睡之中不斷喊著王郎,似乎有私情。老翁雖然愛女,但畢竟閨閣女子,清譽重要,老翁也不敢大肆張揚,幾番尋醫問藥無果之後,隻得開始求助於鬼神。然而從外地尋了幾個神婆道士來看後,都束手無策。最後一個遊方道士卻看出了虛實,說婉娘是得了夢魘之症。


    但婉娘卻是自願陷入夢中,不願迴歸,似乎夢中才是安樂鄉。那遊方道士法術不高,無法救治,隻得叫老翁另尋高人。


    老翁無奈之下,隻得開始四處求神拜佛。前幾天聽說揚州府的百姓供奉王公子神像,頗為靈驗,老翁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也將王豐的名號念了進去。


    其實按說如今道法顯聖,老翁若是長時間虔誠禱告,還是有很大幾率得到迴應的。隻是老翁祝禱的方式不對,拜神當然可以拜多個神,但在求神的時候,特別是手持香火的時候,一次隻應該念一個神的名號。拿著一支香去拜了好幾個神,你讓哪個神來接受這道香火?


    無所適從之下,眾神便隻好視而不見了。


    也隻有王豐這個愣頭青心腸軟,聽了老翁傷心的祝禱就巴巴的趕來了。


    想了想,王豐上前扣門,不一時門房出來,上下打量了王豐一眼,問道:“這位公子,夜晚叫門,有什麽事嗎?”


    王豐道:“我是一名出門遊曆的秀才,路過貴地,天色已晚,想要借宿一夜,還請行個方便。”


    門房聞言,迴去稟告了老翁。不一時,老翁親自出來,打量了王豐一下,這才道:“既然是秀才,自然不是壞人。我家客房的確還空著,你就進來住一晚吧。”


    王豐笑著隨老翁進去,當夜安頓下來休息。


    到了半夜,王豐忽然被一陣低婉纏綿的蕭聲吵醒,當即翻身而起,取出靈鏡看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


    隻見靈鏡之中顯出了婉娘的閨房。婉娘還好好的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但其手中卻不知怎麽拿著一支洞簫,正在輕輕地吹著。雖是睡夢之中,蕭聲依舊透露除了綿綿情意。


    王豐不由笑道:“這姑娘不會是在夢會情郎,因此不願意醒來吧!”


    當下王豐悄悄出門來到婉娘屋中,看了床上的玉人片刻,隨後施展《七十二小法》之中的魘夢之術,輕輕地朝著睡夢中的婉娘吹了口氣。


    就見景物變幻,王豐已然進入了婉娘的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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