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第一眼,吳柄就有種想要直接畫個大叉叉的衝動:字跡零亂,宛如初學者塗鴉!不過考慮到蔭生都有不俗的家庭背景,這入學考試若是單憑字跡這一點就黜落,不免有些得罪人。於是吳柄強忍著不適勉強去看答題。


    填空題對了七道,合格!默寫題對了三道,合格!再看判詞,第一道殺人償命,判詞正確。第二道父偷盜,子出首告父。王豐的判詞之中居然表揚了告發父親的兒子!這是寫的什麽東西?不知道親親相隱麽!身為兒子怎麽能告父親?這是大逆不道啊!不合格!第三道是說某婦與人通奸,被當場抓獲,婦人被鄉老沉江殺死,奸夫則被扭送到縣衙,請求治罪。王豐的判詞居然僅隻是略微譴責了一下行為,反而對鄉老將**沉江之事大肆批判,認為鄉老此舉無異於犯了殺人罪。這是寫的什麽啊!奸夫**難道不該死麽?鄉老行使宗法權力,處置鄉中**有什麽錯?


    不合格!


    吳柄在王豐的判詞上畫了兩個大大的叉叉,隨後就想抬頭當場宣布王豐落選。卻見王豐的眼睛根本沒有看向判詞上的叉叉,隻緊盯著考卷後麵。吳柄心下疑惑,隨手翻過試卷,這才發現王豐居然還答了加分題。


    當下吳柄輕“咦”了一聲,隻得按捺性子繼續看題。論馬政這一篇策論,王豐全是用白話文寫的,以條款的形式一條一條地將想到的東西寫上去,語句雖然通順,但卻全無文采,吳柄讀來自然是味同嚼蠟,直接畫了個叉叉。不過在看到詠春這首詩時,吳柄卻愣住了,抬頭看了王豐許久,這才輕歎了口氣,掩了考卷,將之放到右手邊,隨後冷冷地對王豐道:“詩以言誌。若是腹內空空,即便仗著權勢偷來幾首好詩,終究也難成大器!好了,考卷既然已經交了,你就迴去等著放榜吧!”


    王豐聞言心中惶惑地想到:他怎麽知道這詩是我偷來的?莫非這首詩已經在這個陌生的時代出現過了?


    王豐心下大為不安,急忙出了考場,匆匆迴到家中。王老夫人和小翠連忙詢問考的怎樣,王豐含糊應對過去,隨後一頭鑽進書房將書架上的詩詞文集取下來觀看。


    一直看到晚飯時分,瀏覽了數千首詩詞,雖然也發現了些與前世相似的詩歌,但卻並沒有發現自己抄的那首《詠春》,王豐這才稍稍放心。此時王太常下朝迴家,招王豐前去詢問考試情況。王豐說了一遍,就見王太常捋了捋胡須,點頭道:“吳柄此人有些迂腐,不過人品還是好的。他既然把你的考卷放在右邊,那就是通過了。不過豐兒,你那首詩倒是寫的極好,是從哪兒抄來的?”


    王豐支吾著說不出話來,就聽旁邊王老夫人道:“我家豐兒難道就不能自己作首好詩來麽?他一直都在家裏,又沒有與外人接觸過,到哪裏去抄詩?你也是飽讀詩書的,你說這詩是從書上抄的麽?”


    王太常沉吟不語。旁邊小翠忽然插嘴道:“爹,相公是會作詩的呢!前幾天他還做了一首詩給我,我念給你聽......”


    王太常聽了這詩,差點沒把自己的胡子給揪下來。小翠出身山野,見識不廣倒也罷了,王太常卻是多年為官,熟悉各地的口音,稍稍迴味一下便知道這是首作弄人的東西,當即沒好氣地瞪了王豐一眼,隨後溫言對小翠道:“這首詩格律不好,遣詞用字也是生搬硬套,難登大雅之堂,以後你就不要再念了。”


    說著,王太常又轉頭瞪了王豐一眼,喝道:“以後多用些心在經義上,不要再耍這種小聰明了!”


    王豐連忙點頭。


    吃過了晚飯,王豐和小翠迴到房中,打發走了金蓮、金藕兩個丫頭之後,王豐大咧咧地坐到床上,一雙眼睛骨碌碌地看著小翠。


    小翠被看得不自在,咬了咬嘴唇,瞪著王豐道:“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王豐道:“我看有的人是不是會說話不算數!”


    小翠俏臉一紅,跺腳道:“誰說話不算數了?你先起來!”


    王豐坐著不起來,口中冷笑道:“既然說話算數,那叫我起來幹什麽?我偏不起來!”說著就要往床上躺去。


    小翠看見,兩步走了上來,伸出芊芊玉手抓住王豐的衣領一拉,王豐頓時坐不住了,居然被小翠輕飄飄地拉了起來,隻得悻悻地站在一旁,紅著臉再不敢作聲。


    就見小翠彎下小腰,將床上原本的被子往裏麵移了移,又轉身從小榻上拿起王豐的被子整齊地鋪在床上,隨後自己先鑽進裏麵的被窩,蒙頭對王豐道:“你上來吧!”


    王豐看的目瞪口呆,呐呐地道:“你睡覺都不脫衣服的嗎?我聽說穿著衣服睡覺好像對身體不好啊!”


    小翠“唿”地一下從被子下麵扔出一個枕頭打在王豐頭上,嗔道:“這麽多廢話!你不想上床睡覺就算了。”


    王豐連忙爬上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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