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天下第一樓。


    深夜。


    蕭軍一個人坐在大廳之中,手中抓著一隻茶杯,但裏麵的茶水早已經冰涼,而他卻忘記了喝。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至今還沒有迴來,他的心裏在擔憂,不知道到底該去支援哪個分堂。不過他推斷,既然對方對所有分堂同時發動襲擊,那就一定不會輕易罷手,那受到打擊越小的分堂,也許被第二次襲擊的可能性就越大。


    隻要查出來,那他就知道自己該去哪裏支援了。


    京都分堂這一次之所以能夠躲過,也許一是因為之前的天下第一樓已經變成廢墟,二是因為蕭軍還在京都,對方不敢冒險,所以才沒有派人前來。


    正在蕭軍皺眉分析之時,王語嫣緩緩地走到了蕭軍的身邊,看了一眼蕭軍手中的茶杯,緩緩地走了過去,伸手將茶杯拿了過來。


    看到有人想要拿走自己的茶杯,蕭軍皺起了眉頭,茫然轉身看向了身邊,才發現是王語嫣來了。


    “你怎麽下來了?”


    蕭軍愣了一下,緩緩地問道。也許是想得太入神了,居然連王語嫣走到身邊都沒有發覺。


    “茶涼了,我幫你重新換一壺。”


    王語嫣沒有迴答蕭軍的問題,自顧自的將杯中的茶倒掉,然後拎著茶壺向廚房走去。


    蕭軍看了一眼王語嫣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事已至此,再著急也沒用,隻能等待前去打探的人盡快將消息送迴來。


    沒過多久,王語嫣便提著茶壺重新走了迴來,並且為蕭軍重新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


    “謝謝。”


    蕭軍接過了茶杯,看著王語嫣緩緩地說道。


    “謝我什麽?不就是倒了一杯茶嗎?”


    王語嫣笑了笑,輕聲說道。


    “不隻是一杯茶的事,有你在,我的心平靜許多了。”


    蕭軍看著王語嫣,一臉認真的說道。


    聽了蕭軍的話,王語嫣忍不住樂開了花,沒有說話,靜靜地坐在了蕭軍的身邊,選擇了默默地陪伴。


    但這對於蕭軍來說,就已經足夠。


    ...


    第二天一大早,前去打探消息的人終於返迴。


    蕭軍從睡夢中就被薛慕華叫醒,於是立刻穿好了衣服衝了出去。


    根據打探到的消息,各地分堂之中,隻有雲州分堂隻是受到了少量殺手的襲擊,損失在所有分堂之中是最小的。


    可是聽到這個消息的蕭軍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按理說,雲州分堂的堂主李傀儡之前一直在京都,分堂修繕完畢之後聽聞各地分堂都受到襲擊在離開了京都,那雲州分堂因為群龍無首,應該是損失最重的一個分堂,可是為什麽反而成了損失最小的?


    蕭軍不解。


    不過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一點,蕭軍就沒有再耽擱,當下帶著王語嫣等人便向雲州城出發了。


    薛慕華選擇留守,而且包風二人和鍾萬山蕭軍也留在了京都。現在隻有京都分堂安然無恙,不能再出事了。


    於是,蕭軍隻帶著王語嫣、梅劍和天刑衛隊離開了京都,向著雲州城快馬加鞭而去。


    可是敵人就好像是早就計劃好了一樣,還沒等蕭軍帶人趕到雲州城,雲州城就傳來了消息,長生門大舉進攻雲州分堂,由於李傀儡一直在京都,所以靈鷲宮宮主餘婆擔心雲州分堂出事,及時趕到了雲州城。


    可是就在她趕到的當天夜裏,長生門就突然發動了襲擊,人數多達數百,直接將雲州分堂蕩平。等李傀儡返迴分堂的時候,發現長生門的人早已經離開,而分堂所有手下無一生還,包括前去支援的餘婆。


    收到這個消息,蕭軍心頭一震,滿腔的怒火瞬間燃燒,氣得渾身顫抖。


    他覺得是自己明白的太晚,知道的太晚了,他在自責。同時,他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被敵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挫敗感。他懷疑對方就是在等著這一刻,等著他明白一切之後火速支援,但是還沒等他趕到的時候就痛下殺手,殺光了雲州分堂的人。


    數百名殺手同時出動,這還是長生門第一次做出這麽大的動作。


    來不及多想其他的,蕭軍隻能快馬加鞭的繼續向雲州城趕去,李傀儡已經迴了雲州分堂,他不能再出事。


    ...


    雲州城。


    天下第一樓。


    煙霧彌漫中,整座分堂已經被燃燒殆盡,到處都是還在冒著火星的殘垣斷壁,還有已經被燒焦的屍體。血已經變成了黑色,染上了一層灰,如果不是撲鼻的血腥味,沒有人能看出來地上那一灘灘的是血跡。


    李傀儡癱坐在廢墟之中,全身被染成了灰黑色,頭發也被燒了幾塊,雙手已經變成通紅。


    他趕到的時候,大火還沒有完全熄滅,但激動的他已經顧不上那麽多,瘋狂的從火海之中將一個個慘死的手下抬了出來。


    可是人數太多了,他根本來不及。等到將所有人都抬出火坑的時候,火早就已經熄滅了,而那些最後被抬出來的手下,他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一個個早就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


    正在這時,一輛黑色馬車,十匹快馬,奔騰著衝進了雲州城,來到了廢墟邊上。


    蕭軍帶人終於趕到。


    可是當眾人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後,全都愣在了原地,無法想象這裏到底經曆了一些什麽。


    梅劍僵硬的緩緩向廢墟中走去,來迴在地上看著,尋找著餘婆的身影。


    蕭軍看著被李傀儡抬出來,擺放整齊的一具具慘不忍睹的屍體,渾身顫抖著,牙齒上下打著架,說不出一句話來。


    如果怒火可以燃燒的話,那現在整個雲州城都可能已經處於漫天的火海之中了,讓所有人為雲州分堂的人陪葬。


    冷漠的圍觀人群遠遠地站在一邊,指指點點的,不知道在議論著什麽,沒有絲毫憐憫,也許對這樣的慘狀已經見怪不怪了吧。


    蕭軍看著那些人,幾乎無法控製自己的憤怒。


    這就是大宋的子民,這就是他想接替無崖子的遺誌,想要去保護的人們,可是當自己的手下出事的時候,那些人卻隻是在一旁冷漠的看著。


    這多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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