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獸高低起伏的鳴叫,響成一曲憂傷的送別調。


    青焰一身青毛揚起,它眼中蕩漾兩汪罕見的晶瑩獸淚。


    “青焰。”看到這等同於哥哥的異獸那樣的悲傷,高幸移過一步,伸手像往常那般按到它的頭上;青焰抬頭看了高幸一眼,就將頭輕輕的靠了靠他。


    這段自己不在的時間,不知道青焰和這些獸類,建立了怎樣的情誼,不過看著它們的神態,聽著那樣的獸鳴;高幸的心裏也不禁憂傷。


    世間,總是這樣聚散無常,讓一切物類都體會喜怒哀怨。


    送別,是永恆不變的主題。


    此時離開,不知何日再見,或者再也不見。重離別,並無物類的不同。


    高幸輕輕拍了拍青焰的腦袋,迴身朝狹縫般的山道走去,他的心中,既希望青焰跟上來,又希望青焰留下;畢竟他去中洲,還不知道前路如何,若是青焰能開開心心的留在這裏,也何嚐不是一件好事。


    穿過了狹縫般的山道。


    紀琳、紀雅、林楊和那些溫泉村村民都默不作聲的站在路的兩側。


    身後,青焰,果然沒有跟來。


    “哈哈!”高幸爽朗的朝諸人一笑,將九孔鐵鋒劍橫擔在肩上,扭動腰肢,朝著溫泉村的方向走去,口裏大聲的說:“獸師,官軍,不用囂張!”他迴頭帶著滿臉的笑意,伸手一擦鼻尖:“走吧!有我高幸在,這都不是事!”


    紀琳看向那個邁動歡快腳步前行的少年,在他轉頭的瞬間,依稀看到他的眼中泛動兩點閃亮:那是淚光。


    難道說每一個堅強的人,必然具備的屬性就是:在難過的時候,已經笑著流淚。


    高幸仰頭看著天空,晨曦裏,沒有星光,父親說過:仰著頭,淚水就不會流下。


    “吭……”


    一道青影閃過,高幸積蓄在眼眶中的淚水,一下灑落空中,碎成無數亮晶晶的光點;青焰奔走到他身邊,低頭將他一拱,就馱到了背上;然後仿若離弦的箭一般朝前飛竄出去。


    “哈哈!你這家夥!”


    高幸前所未有的開心,他俯身摟緊青焰的脖子,任憑它的兩隻長長耳朵甩飛在兩邊。這時騎到青焰的背上的酣暢感覺,甚至超過了之前踏在冰玄巨龍的頭頂在雪海縱橫。


    身後的傳來那些異獸的嘶鳴,青焰也是張嘴不住的獸吼:


    “吭……”


    跟在高幸身後的諸人,見到這樣的情形,先是一愣;隨即都變得愉悅;紀琳環看身周的山穀,想到前往黑岩洞時,和高幸的所說過的話:“要是我對付惡獸後,依舊還活著,我一定要離開這裏,去見識我所未見過的所有東西!成為一個見過最多事物的召喚玄者!”


    “是的,成為一個見過最多事物的召喚者!”少女一托身後的弓箭,就朝前騰躍而去。


    溫泉村諸人,跟著高幸一路縱騰;絲絲縷縷的霧氣拂動,這一行人都有似乎騰雲駕霧的感覺。


    遠遠的能看見溫泉村的大致輪廓。一道道黑色的煙氣升騰,那顯然不是炊煙。


    “啊!”


    嘶厲的一聲慘叫遠遠的傳來。


    “是爺爺!”


    背著虎尾棍的林楊擔憂的說完,朝前疾奔幾步,到了高幸身邊。


    通往溫泉村的青石板道上,高幸橫擔著九孔鐵鋒劍,牽著青焰;紀琳和紀雅領著那些溫泉村村民,聽到林楊這樣的話,臉上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一個村民搖了搖頭:“林鵬嗎?怎麽可能!那個膽怯懦弱的老頭,遇到任何事情,都會預先躲藏得沒有蹤影,這聲音怎麽會是他?”


    高幸跳上一塊黑石,朝溫泉村村口看去,頓時吃驚得瞪圓了雙眼。


    一架形狀奇異,有著四個大輪子的木車停在村口,車的上麵堆滿了糧食、藥材、還有各種肉幹山珍,看得出來,溫泉村中所有值得帶走的東西,都已經被搜刮在了那大車上。


    “那是獸師的靈晶車。”紀琳緊咬一下雙唇,恨恨的在高幸身後說:“聽官軍們說,那獸師是一個世家子弟,曾經到頂級玄者才能去的九尺玄宮修學玄術,不過他沉溺於酒色,才一事無成,後來被逐出九尺玄宮;盡管獸師因此失寵於家族中,不過依仗他家中的勢力,還是得以成為順安城中的官方玄者。”


    不過高幸的吃驚並不是因為那靈晶車,而是村口黃角樹上那觸目驚心的情形:


    一根橫生的巨大樹枝上,吊起了幾十個村民;其中一個看上去如此熟悉的身影,更是鮮血淋漓;那是一個殘缺的身影,這樣看過去,左腿右手赫然沒有,整個身體不斷滴落一串串的血滴。


    “老家夥!還敢唾我!”


    孟衝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漬,正在那暴吼不止。


    “啊!”


    又是一聲慘叫,就見孟衝已經將一根樹枝捅進了那身影的眼中。


    “爺爺!”


    林楊將身後的虎尾棍取下,握在手中,一路狂奔而去。


    獨眼獒正惡狠狠的撲向擠在圓場中的村民,它張開血盆大口,吞咬向它身前的一個小女孩,另一個婦女跑出一步,一把將那小女孩摟在懷裏,這婦女顯然是女孩的母親。


    “吼!”


    獨眼獒大口一張,朝著兩人就咬了下去。


    “嗖!”


    一道青影劃過,那對母女就被頂到一邊;獨眼獒覺察到甚是可怖的氣息;這種可怖,就像是老鼠麵對惡貓;獨眼獒睜圓了眼,張開的大口完全凝固住,它大大的獨眼中,就倒映出一個青色的獸影。


    “吼!”


    獨眼獒頓時嚇得屎滾尿流,後退幾步,癲狂一般就逃奔起來;逃竄的速度甚快,甚至打了幾個踉蹌。


    “怎麽迴事?”


    孟衝皺眉看向眼前,就見高幸一臉嬉笑的站在那,那少年的兩邊,一左一右站住紀琳和紀雅;林楊則是滿臉淚痕的看著吊在黃角樹上的林鵬;四人的後麵,是一群怒氣騰騰的溫泉村村民。


    “呀!怎麽推下那盆地,都沒死?”一個官軍詫異的說。


    孟衝看到高幸後,眼中閃過一絲畏懼,同時也十分不解:“那惡獸怎麽沒把這小雜種吃了!”見到獨眼獒奔逃,他的心中隻想到那異獸是因為之前被高幸暴打過。


    “你,過來。”高幸朝孟衝勾勾手。


    這馴獸玄者無措的看向高幸,冷笑:“高幸,我可不怕你,你看,這是什麽?”孟衝將手中的一道符?往身前一擺:“這是一道雷霆符,隻要我稍稍用玄勁激發起來,就能引爆已經布置在村中各處的劣質雷靈晶,讓這個荒僻的破爛小山村,瞬間蕩然無存!”


    “你!”


    紀雅擔憂的叫了一聲,臉色慘白的幾乎跌倒,高幸一伸手將她托住。


    “你,過來!”孟衝囂張的像之前高幸伸手指一樣,也勾了勾手指。


    高幸將紀雅扶好站穩後,就一步步朝孟衝走過去。


    “站住!”


    就在距離孟衝還有幾丈遠的時候,孟衝喝了一聲,這馴獸玄者陰冷的笑著:“高幸,你就給我站在那,要是敢動上一動,我就激發雷霆符!”他隨即使了一個眼色,幾個官軍就戰戰兢兢的走了上去,取出一條粗粗的鐵鏈,將高幸裏三層外三層的捆綁起來。


    “高幸,我好怕你!真的好怕你!哈哈!”見高幸被捆得和一個鐵疙瘩一樣,孟衝就得意的囂張大笑起來;他邁步走了過去,狠狠的扇了高幸一耳光:“小雜種!來啊!來啊!和我動手啊!你-他-媽一個修為不過一級的渣!你給我老老實實說:你發瘋後,實力陡然增強,那是怎麽迴事?”


    “你現在離開,不要再對溫泉村破壞分毫;你之前做的事,我可以不和你計較。”高幸盯看向孟衝。


    “哈哈!都現在了!你這小雜種還這麽囂張!老子怎麽也是一個三級玄者!被你搞得這麽狼狽!我心裏有多不爽。老子可是九尺玄宮修學的玄術,卻被弄到這荒僻垃-圾的地方;剛想要一個有趣的方法爽一下,你又來破壞老子的好事!”孟衝又狠狠的抽了高幸幾耳光:“小雜種!還饒恕我!哈哈,我可是一定要搞死你的!”


    “你走吧,不要再破壞這裏了。”高幸勉強站穩,嘴角滲血。


    “好!我走!”


    孟衝桀桀一笑,朝身後的官軍一招手,那幾個官軍立即過來,將高幸扔進一個鐵籠子裏,裏麵還有好幾個被打殘的村民。


    “你!你!你!都給我進去!”那馴獸玄者,伸出手指朝紀琳、紀雅、林楊,還有幾個體魄壯健的村民都指了指;紀琳的眼中滿是怒火。


    馴獸玄者將手中的雷霆符晃了晃:“你們都給我乖乖的進去,這道雷霆符,我會馬上毀掉,然後離開。否則,嘿嘿……”


    “為了家鄉,一切,都是值得的。”高幸在鐵籠中,淡淡的說出這句話。


    紀琳和林楊,都是抿緊嘴唇,鑽進了鐵籠。


    “咣當!”


    官軍一下將鐵籠扣上,孟衝嘿嘿一笑:“高幸,既然你們這麽配合,那麽我也發發善心,將那些吊起來的人放下來。”他使了一個眼色,官軍們都提刀過去。


    “啊!啊!啊!……”


    慘叫連連,官軍們揮刀放下那些被吊起的村民,竟然是直接將吊起的雙手砍斷。高幸緊咬牙齒,雙眼泛紅:實在沒想到,這些官軍竟然會如此殘虐。


    “嘻嘻!”孟衝領著官軍們上了靈晶車,他迴頭朝高幸陰森森的一笑:“小子,另外再給你一個驚喜:這樣垃圾的地方,還是不要存在的好!唯一遺憾的,就是我那獨眼獒,沒能好好吃上一番!”


    “雷霆符,還是激活了吧。”孟衝得意的一笑,一道玄勁射進了雷霆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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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芒果祝諸位大大端午節快樂!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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