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下的瞬間,掛在天穹的繁星和細月呈現一種近乎透明的顏色。


    濃重的寒霧從地平線湧出來,彌漫四下。


    高幸站在黑色巨石上,朝後仰看。


    這裏是雪林的邊際,再過去,是一片空曠的平原;此時那積滿白雪的平原,銀白素潔,沒有一絲雜色。


    經過了雪林的壓抑,陡然出現這麽的一片空曠,巨大的落差,讓人不由得生出心胸一開的感覺;不過不等這種感覺延續,再往後仰看,濃濃的白霧滾動,像一下撕開遮擋的帷幕般:後麵仿佛是從天而降的,就突然至極的出現一座絕對震撼的巨大雪山。


    “雪峰山······”高幸迴身看著這如此景致,口裏再不能按捺的低聲呢喃。


    眼前的巨大雪山,氣勢恢宏無二;看過去,完全是將天地連接一線,眼之所見,隻能看到其下寬厚的一小部分;朝陽初升,將那籠罩其上的繚繞白霧,變幻出各種絢爛的色彩。


    若不是親眼見到,高幸完全不會明白:一座雪山,竟然能將“震撼”這個詞語詮釋得如此充分。


    滾動的白霧,逐漸在身前的空曠雪原上彌漫;造成一種錯覺:似乎在雪林和雪峰山之間,隔著的是一片翻動白浪微波的浩渺湖麵。


    高幸和韋複朱對看一眼,處在雪峰山威懾的“注目”下;兩人已經不知道該用何種語言來形容此刻的心境,隻能默默的朝雪峰山走去。


    雪原上鼓動的風勁吹在耳邊,響起古樸昂然的迴旋聲;前後左右都是彌漫白霧,完全看不清方向;又好似行走在雲霄間,唯一能定位和引導前行的,就是那一座雪山。


    雪峰山用如此直接的方式,輕易就將它不負“中洲第一高峰”之稱的體驗,銘刻進了高幸心中。


    受著那獨有的震撼感驅使,高幸和韋複朱除了行走,完全忘記了其它;那雪峰山,似乎近在咫尺,真的要靠近它,又發現雪峰山似乎懸浮在那些彌漫的霧氣裏,不斷的朝後飄飛。


    兩人走了好幾個時辰,才到了雪峰山腳下;這時感受到雪峰山那種巍峨高聳,更加讓人窒息。


    一股淡淡的香味傳進鼻中,那味道一下將高幸的饑餓感調動起來;順著那味道看去;就見雪峰山山腳,一片被積雪覆蓋的雲鬆林,正冒著嫋嫋的煙氣。


    “難道是那些玄者!”韋複朱警惕的運轉武勁。


    高幸受那武賊的感染,也將橫擔在肩的鐵鋒劍,抽出半截。


    兩人全神戒備的靠近雲鬆林,格外清爽的鬆香裏,就見一個穿著一身獸皮的中年人,正在一個火堆邊忙忙碌碌。


    “是啦!再加點野茴香!哎呀呀!我怎麽忘了!還要加一點岩鹽!這可是關鍵!”那人口裏吆喝著,看那著急忙慌的模樣,似乎是在烹飪什麽。


    雲鬆林中,偶爾在樹梢竄過一隻絨鬆鼠,踩落積雪;又有一些雪雀時不時在林間飛動。


    “如果要說這世間最蠢的事情有哪些。我覺得神經緊巴巴的,隨時準備拔劍砍一個烹煮湯羹的人,肯定算其中之一。”那中年人轉過臉來,嬉笑著說道。


    韋複朱沒有感知到那中年人身上有勁氣的波動,眼前的中年人,應該不是修者。


    “哈哈。”高幸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的將鐵鋒劍插迴腰間,然後笑道:“的確如此。”


    身旁的武賊收起巨劍,不屑的看向高幸:“人家說的是我!就你那鏽跡斑斑的玩意,也能算劍?”


    那中年人眼睛眨了眨,嘴角彎起笑意:“貌似忠良的人,才最奸邪;清澈如水的酒,才最醉人;外在賢淑的女人,才最淫蕩。”他停頓一下:“依照這個道理,這鏽跡斑斑的劍,或有可能,才是最鋒利的劍。”


    “哈哈!武賊!聽到了麽?”高幸頗為得意的放聲一笑。


    韋複朱尷尬了一下,有些惱火的看向中年人:“你懂什麽!我可是二星級武賊韋複朱!該知道害怕了吧。”


    那中年人打量了韋複朱一遍,輕輕一笑:“害怕?我行走世間,隻害怕一件事:就是我烹煮的食物味道不好。”


    “你這家夥!也是個吃貨!”高幸對眼前的中年人很有好感。


    那中年人穿著一身獸皮,身材不高不矮,體型不胖不瘦,膚色不白不黑,頭發不長不短;沒有任何起眼處,普通非常;但高幸隻看了幾眼,就清晰的記住了這中年人;這種記住,就算是眼前出現擁擠的人群;他也可以將這中年人認出來。


    “我叫高幸,你這樣說這柄等同於我伯父的鐵鋒劍,非常感激!”高幸拍了怕手中的鐵鋒劍,一些鐵鏽就從上麵掉下來。


    “哈哈,理所當然的事情。啊呀!”中年人輕叫一聲:“糟糕,差點弄壞了湯!”


    由於玄部一貫將武賊渲染得惡行昭彰,尋常人對武賊都非常懼怕;眼前這看似普通的中年人,卻完全沒有一絲把韋複朱這個武賊放在眼中的感覺。


    “早晨一碗湯,健康壽命長!野途相遇,兩位若不嫌棄,可以在火邊稍候,喝上一碗熱湯;若是身有要事,但請趕路。”那中年人照顧了一下他的湯,迴頭朝高幸和韋複朱兩人客氣的說道。


    “走吧!”韋複朱從心底裏懷疑:這樣的地方,再加上昨晚數千玄者齊聚的情形,這中年人肯定不是什麽普通的旅人。


    聞著那入骨的香味,高幸已經開始幻想中年人烹煮的湯羹是如何鮮美;伸手朝韋複朱一擺:“要走你走!這樣的湯羹,要是不喝,我的腿可不願意動!”


    “哈哈,早晨一碗湯,健康壽命長;果然有道理······”高幸一臉笑意的朝那中年人火堆邊走去,口裏的話剛說一半,頓時嘎然而止,他整個人也木然站在哪裏,完全呆住。


    “怎麽了?小子!”韋複朱也覺察到事情不對,大步走了過去,在看到火堆上的情形後,也是一下愣住。


    就見火堆上,懸浮著一顆鬥大的水湯球,那水湯球正沸騰著散逸香味,它中間的各種食材,都是曆曆在目的清晰可見。


    那中年人習以為常的正用一把精致的勺子在攪拌那個水湯球,就像那臨空懸浮的水球在一個鍋裏一般。


    如此的烹煮方法,簡直匪夷所思。


    “一些烹煮技藝而已,兩位不用吃驚;哈哈,這樣省去了帶那些鍋碗瓢盆的麻煩。”中年人神情輕鬆的一笑,然後朝高幸一攤手:“對洗那些勞什子炊具,是由衷的厭惡;這也是無可奈何的方法了。”


    “哦······”高幸睜圓了雙眼,對這種不通過炊具就烹煮湯羹一時還接受不了。


    韋複朱眉頭一皺,更加確認了眼前的中年人不是普通人。


    “唿!”


    中年人一縱身,騰飛起數十丈;很快又落了迴來;他的手中就多了四個用白雪捏成的小碗,那碗中同時還有一把精致的勺子,也同樣是用雪做成。


    “荒郊之地,湊合著用吧。”中年人將手中的雪碗雪勺遞到高幸和韋複朱手中。


    “用這個喝湯麽?”高幸覺得完全是開玩笑,那樣的熱湯要是真舀進這雪碗裏喝,還不立時就將這碗融化掉。


    中年人朝高幸一笑:“不用這個喝,難道你想用手捧著喝?還是你有隨身帶食具的習慣?”


    高幸撓了撓頭,口裏囁喏:“隻是···隻是···”


    “哈哈!小家夥,你不記得我剛才說的話了麽?”那中年人一笑:“這看似會立即融化的食具,才是最好的食具哦。”


    韋複朱則是皺眉站在一邊,不發一言。


    那中年人抬頭朝雪原上看了一眼,將手中的一副雪碗雪勺擺到雪地上,似乎是為什麽人預留。


    “湯可不能候人,喝鮮味降低的湯羹,實在是一種罪過。”中年人手輕輕一揚,懸浮在火堆上的水湯球,就分出四股糯白的湯汁,蜿蜒流進四個雪碗中。


    “好香啊!”高幸由衷的讚許。


    那中年人得意的一笑:“那是自然,隻有這個時間,隻有這個地方,隻有這片鬆林,才能生出世間鮮味極致的雪鬆露;也隻有用那雪鬆露,才能烹煮出這極為鮮美的雪鬆露湯。”


    “雪鬆露。”韋複朱緊皺的眉頭展開,換上一副驚訝的神情:“就是那有著‘雪中鮮珍’之稱的極罕見食材雪鬆露麽?”


    “當然。”中年更加得意的一笑:“這雪鬆露,可是讓我等了十五年啊!第一個五年,陽光充沛,卻落雪不夠;第二個五年,落雪夠了,卻遇到陰雨天;隻有這第三個五年,陽光充沛,落雪剛好,才可得品此雪地鮮珍啊!”


    “為喝這湯,你等了十五年!”高幸睜圓了眼,覺得很是誇張。


    “嗖!”


    一抹青光從天際劃過。


    韋複朱全身繃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壓從天而降。


    一個青衣人就從天而降,落到火堆邊,伸手捧起雪地上的那碗雪鬆露湯,慢慢的品味喝完;然後朝中年人說:“百裏之外,有處泥澤,我在那等你。”


    青衣人說完,縱身一躍,就此離開;對火堆邊的高幸和韋複朱,則是至始至終都沒有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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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全國各地都天氣迴暖哦,陽光明媚,祝願各位大大的的心情也‘陽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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