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到?


    現場眾人全都是驚愕無比。


    哪怕沒有親眼看到於慶年,但隻憑今天縣醫院那邊進進出出的醫生護士,還有縣大院這麽緊張的會議局麵,大家也大概能猜到情況很不好。


    如果於慶年能馬上就到,那這場會議還有什麽開下去的必要?


    如果於慶年能馬上就到,也不會出現呂自強一要求開會,郭乾坤那邊就立馬緊急應對,還把各鄉鎮的同誌都通知來參加會議了。


    齊成這話說的有問題啊。


    整個會場安靜得出奇,但也是短暫的安靜之後,郭乾坤冷不丁冒出來一句:“誰馬上就到?”


    現場所有目光聚集在郭乾坤的身上,不少人又是感覺這話問的也很有問題。


    說起來複雜,實際上就是兩個人三句話的功夫,可就這麽一小會兒,在場所有人的心情就像是坐了過山車一樣忽高忽低。


    哪怕是努力保持淡定的呂自強,都有些耐不住性子,抬頭看向了全場焦點位置。


    很難解釋齊成現在是個什麽樣的心情。


    要知道他剛才那句“馬上就到”,實際上是說給呂自強聽的,不管用意為何,總之就是要給呂自強造成點心理壓力。


    誰能想得到,呂自強還沒反應,眼前的郭乾坤反倒一句話給他施加了不少壓力。


    齊成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位五十多歲,還有幾年時間就可以退休了的縣班子老同誌,怎麽也無法理解,如此關鍵的時刻,真正的“敵人”還沒造成麻煩,身邊最值得信賴的同誌反倒“拆台”。


    意外嗎?


    很意外!


    怎麽辦?


    齊成第一次發現沒有了於慶年的領導,他遇上突發狀況之後,竟然沒辦法迅速做出反應。


    整個會場已經安靜太長時間了。


    也是隨著安靜的時間越來越長,也有越來越多的同誌反應過來,整天嚷嚷著“要退休”、“以後都是年輕人的天下啦”的郭乾坤老同誌,好像並不打算讓今天這場意外那麽平穩地結束。


    最起碼,大家之前隻將矛頭對準了呂自強,根本沒意識到還有“漁翁”從旁窺探。


    就在這麽個形勢微妙的當口,後方會議室大門被人猛然推開,通訊處通訊員快步跑進來,成功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報告,縣大院外有縣各工廠的工人代表、縣中學的學生老師代表、縣內各鄉鎮部分村莊的農民代表、小手工業從業者代表組成隊伍,人數大概在五十左右,要求來縣大院參加會議。”


    就這一句話,可謂是今天又一次讓眾人心情震動的消息。


    郭乾坤顧不上再去追問齊成什麽了,猛然上前兩步,擰著眉頭看向那通訊員。


    “什麽情況?五十多人的隊伍,這麽大的集會隊伍,各工會、公社、校委沒有提前報備嗎?”


    “報告,隊伍裏有縣紡織廠和磚窯廠工會的同誌,他們說是臨時自發的組織。”


    “誰允許……”


    郭乾坤此時頭腦發熱,正要訓斥,也或許是不想再有任何意外影響到接下來的會議進程。


    可他話都沒說完,旁邊的齊成突然扭頭大聲道:“郭副書記,既然有工會的同誌組織,那我們就應該立刻歡迎他們進來。”


    就這一句,硬是讓郭乾坤滿肚子的訓斥話語硬生生咽了迴去。


    局勢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許多人很迷茫,今天的場麵不應該是集體去針對呂自強的嗎,為什麽變成了齊成和郭乾坤的針鋒相對,反觀呂自強那邊……


    那家夥在笑!


    滿臉的嘲笑。


    要知道,呂自強暗中謀劃了許多事情,也做足了應對一切反對聲音的準備,甚至都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思想建設。可連他都沒想到,他現在反倒是個局外人坐看他的對手內部產生嫌隙。


    “小連,張恆,你們說,如果我的對手就是這種水平的話,我有必要那麽緊張嗎?哈,哈哈!”


    呂自強的笑聲不大,卻在這整個會議室裏顯得無比刺耳。


    隻是再怎麽刺耳也不會讓大家過多關注了,所有人都是盯著會議室大門的方向。


    真正意義上的群眾代表,在宣傳處同誌的帶領下排著隊走進來,領頭的是縣紡織廠工會總負責人,其身後比較為人熟悉的,還有搬運行的王二麻、秦劉磚窯廠的秦長劍、張大莊村的葛大叔、祝口村的曹安猛,還有縣中學的學生、縣小學的老師等等。


    人數眾多,湧進本就人滿為患的會議室之後,更顯得這裏非常擁擠。


    可眾多代表全都是井然有序,進門之後在門內空閑的地方成方隊站好,隨後就是縣紡織廠工會總負責人高長光同誌作為代表的代表,麵向會議室裏所有人。


    “各位領導,各位同誌,我們作為縣裏工人階級和農民階級的代表,今天自發組織起來,到縣大院的會議室,想要申請開展對某些人的批評。”


    簡單的開場白,簡直比剛才聽說這些人組織起來的時候,更讓在場眾人驚愕。


    這什麽時候了,這什麽場合啊,你也不看看。


    今天出了大事了,你們大晚上的組織起來,竟然跑這來說什麽要展開批評?


    相信大家的內心想法是差不多的。


    隻不過誰也不會當眾說出來。


    而當眾說話的高長光還在繼續。


    “從去年開始,縣裏就一直在宣傳鼓勵百家爭鳴、百花齊放,歡迎各界同誌踴躍提意見。到了前幾個月,更是鼓勵大家大鳴大放,連縣中學都組織了一段時間的辯論會場。看到這些,我們工人同誌和農民同誌也不甘落後,我們也想鳴放,我們也想說話,我們也想讓我們說的話發布在報紙上,而不是隻能看著報紙上別人說些對我們最敬愛的領導同誌批評的話。”


    高長光表情嚴肅,說出來的話更是讓所有人都不得不嚴肅麵對。


    “所以,我們今天組織了起來,來到這裏,借著縣裏召開工作會議的機會,向在場的眾多領導同誌提出申請。”


    高長光說到這,好長一段時間的停頓。


    停頓的大家都快繃不住了,才終於有人反應過來。


    郭乾坤和齊成竟是異口同聲迴了句:“你們申請什麽?”


    話音落下,郭乾坤和齊成四目相對,難免尷尬。


    齊成是有點越線了,郭乾坤不滿地皺皺眉頭。


    簡單一句迴應也能引起來這麽明顯的矛盾,台上端坐的呂自強更加笑得肆無忌憚。


    然而,下一刻……


    “報告,我們申請,展開對呂自強的當眾批評。我們申請,取消呂自強的縣生產主要負責人職務,換一個更能代表我們工人階級和農民階級的同誌,正確領導我們發展生產。”


    高長光這話一出,呂自強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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