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春暖花開。


    華中某地,校園辦公樓的大辦公室裏,還是耿連長和趙特派員相對而坐,兩人相互傳閱著一份電報密函。


    “沒想到事情進展得比我們想象得還要快,昌記陳糧被找到,呂某人已經慌了,聽說已經在加護病房住了快半個月,不準任何人去探視呢。”


    “哈,身體上的病還有藥能治,可這心裏有病了,怕是沒得治了。”


    “沒得治咱也得給他好好治治。幾年前,讓他逃過一劫,這一次可不能再讓他蒙混過關。”


    “哎,先別急著下結論,關鍵還是看證據。連成根那邊已經盯了呂某人的兒子有段時間了,說不定能找到突破口。但重要的還是事實證據,如果真能抓到那個昌記糧鋪的柴老板,找出來他們之間有聯係的事實證據,那就再好不過了。”


    “話是這麽說,可這次昌記陳糧意外被查獲,其實也不再我們的意料之中。尤其是何正也不可避免的參與了進來,更讓呂某人提高了警惕,估計他現在也在想辦法抹除證據呢。對了,何正已經給我發了兩封電報,要求我去協同辦理。隻是我還沒迴信。你看?”


    “去一趟吧。反正事情已經擺在明麵上了,再遮掩下去反而引人懷疑。正好你去了之後能給連成根一點幫助,那小子畢竟還年輕,還是一個人在那邊展開工作,就算是真的有所發現,他也沒辦法那麽快傳遞消息出來。”


    “行,那我就安排一下。再有就是,我想帶著一個人一起過去。”


    “曹安堂?”


    “對。”


    “昌記糧鋪的事是他首先提出來的,那麽能不能找到相關的關鍵人物,我想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帶他過去更好開展工作。就是這邊的工作安排……”


    話說到這,微微一頓,屋內的兩人共同陷入沉默。


    完全不相幹的兩方麵工作,就因為曹安堂之前主動提供線索,讓耿連長和特派員都不好完全忽視這家夥能起到的作用了。


    可到底要不要讓曹安堂從“脫產學習”的狀態再迴歸到正常工作環境中,即便是他們也無法輕易做決定。


    牽一發而動全身,給曹安堂一個人開了特例,讓剩下的那些同誌心裏怎麽想。


    正在兩人沉默思考的時候,一聲報告突然從門外傳來。


    隻聽那個聲音,屋內兩人的表情都變得古怪起來。


    耿連長無奈地撫撫額頭:“我以前怎麽就沒發現這小子是屬狗鼻子的,說到他,他就冒出來了?”


    “先問問他想幹什麽吧。”


    特派員盈盈一笑,順手將剛剛傳閱的電報密函放進檔案櫃,扭頭衝門外喊了一聲:“進!”


    房門應聲而開,邁步走進來的人,不是曹安堂還能是誰。


    相比上一次來的時候,曹安堂的表現明顯謹慎了許多,小心翼翼往前挪動幾步,也沒敢靠辦公桌太近,就在屋當麵中央啪的下一個立正。


    “報告,我有情況要匯報。”


    “什麽情況?”


    “報告,還是關於我上次說的鎮反工作期間昌記糧鋪糧食下落不明的情況。”


    這話一出,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耿連長和特派員的表情反應。


    曹安堂就是心中一緊張,趕忙說道:“連長、特派員,您們先別生氣,我說完就走。這也是最後一次了,我保證以後一顆心全撲在學習上。”


    什麽事都沒說,先做出保證。


    對麵那兩位心裏憋著笑,臉上還是嚴肅得很。


    “行,你說。”


    “是!報告連長,報告特派員,我這些天又仔細想了想,還真讓我想到了一個有可能和昌記糧鋪牽扯上關係的疑點。前年開始,我接手縣裏的生產工作,對接了許多大城市的做法,在縣裏統一印發購糧證。就是從購糧證出現之後沒多久,有人用遠超購糧證標度的陳糧換取購糧證,再用收集起來的購糧證換取新糧。這事,我之前調查了快一年了,始終沒有找到那些陳糧的來源……”


    曹安堂緩緩敘述,眼睛也是小心翼翼觀察對麵兩人的表情,就怕自己說錯了哪句話,惹得連長他們不高興。


    隻是不管怎麽看,他也看不出來耿連長和特派員此刻的心情是有多麽震動。


    要知道,昌記糧鋪的陳糧已經找到了,而找到的整個過程所有細節,甚至包括當時所有參與調查人員的猜測都形成了文字,寫在了匯報文件當中。


    涉及到鎮反工作遺留問題,耿連長和特派員都有資格看到那些匯報文件。


    也正是因為他們看過,才更清楚,確實有人用昌記糧鋪的陳糧在縣裏換購糧證。


    而曹安堂壓根什麽都不知道,竟然還能說出來與事實情況相吻合的分析話語。


    話說,這家夥到底為這事做了多少功課啊?


    要是有這份心氣,你用在學習上不行嗎?


    屋內坐著的兩人滿心無語,而曹安堂所說的話還在繼續。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有鎮反工作的遺留問題,但這些天我仔細一想,全縣發展了那麽多年,尤其是去年受災之後,糧食都不夠吃的,怎麽可能還有那麽多的陳糧出現呢。現在我想明白了,那些陳糧肯定就是當年昌記糧鋪那些沒有繳獲的糧食。隻要抓住了不正當收集購糧證的人,就一定能找到昌記糧鋪那些糧食的下落。再進一步去猜測,那個能動用昌記糧鋪糧食的家夥,也肯定就是當年昌記糧鋪柴老板留下來的看守糧食的人,也就是說那人算是直接參與了某些反革命行動。抓住他,就能找到柴老板。之前我說找糧食,現在我想的是找人。糧食不會說話,可這人會說話啊。您二位說,是不是這麽迴事?”


    不用說,耿連長和特派員心裏都知道是這麽迴事。


    不隻是他們兩位,現在的何正那邊的調查工作組,還有上級組織部門關注這一事件的,都心裏明白。


    張格民才是關鍵!


    要不然,也不會有文件指示當中明確提到的“限期抓捕在逃人員張格民”。


    但問題在於,這個張格民他跑了,隱藏起來了,茫茫人海能去哪抓,完全就沒有個線索啊。


    屋內,特派員不動聲色地拿起來筆,筆尖觸碰在一張空白的紙上,對麵耿連長微微沉吟了一下,開口問道:“曹安堂,照你這麽說,那怎麽樣才能抓到那個不正當收集購糧證的人呢?”


    “簡單啊!”


    “簡單?”


    “對。那家夥收集購糧證,就是奔著換新糧去的,換了新糧就能再去私自賣糧換錢。他圖財,隻要想辦法斷了他的財路,他就會慌,一慌肯定要露麵的。”


    “別囉嗦,直接說怎麽做!”


    “報告!換發購糧證,讓以前的購糧證作廢,讓其手中收集的東西變成廢紙,他就藏不住了。”


    曹安堂這話一出,耿連長和特派員的眼睛唰的下雪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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