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葉雯,路清河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拿起手機看到好幾個未接電話,以及十八條短信時,她的眉頭皺了皺。手指點在手機屏幕上來迴劃,終是全部都按了刪除鍵。


    她沒有想到溫元傑會給自己打電話,也不想知道他發過來的十八條短信的內容。


    她本以來忘記的東西,因為遇到溫元傑後,腦子裏時不時的就跳出前世與他的一起時發生的各種事。


    剛才刪除沒一分鍾,那個刻進骨子裏的手機號碼又跳了出來,手機鈴聲響了一次又一次,路清河按掉又按掉,溫元傑就像她不接他的電話,就不罷休一般,一直打個不停。


    路清河選擇了關機,世界靜了。


    穿著睡裙,從床上起來,走到房間的窗前,看著外麵的繁華夜景。右手食指不禁點向外麵的燈光。安沙市,屬於她第二個家的城市,忽然卻越看越陌生,陌生得她想馬上就逃離。


    想到逃,路清河轉身就從行李箱裏找出一套運動裝給換上,確認了下沒有落下什麽後,拉著行李箱下樓到服務大廳準備退房。


    “路小姐確定要退房嗎?”


    前台再次向路清河確認,這間豪華商務房早就訂下了,還交了五天的訂金。到現在隻住了一天一夜,這會都十一點多了,退房,她要不要給訂房的高小姐聯係一下呢?


    “是的,你把手續辦一下,我會和高小姐那邊說的。等明天她過來時,你再和她說一下就好了。”路清河還找前台要了紙和筆,打算給高雨寫個字條留言。


    “小四?你怎麽在這裏?怎麽也不聯係我?”


    老四和幾個同學從這間酒店的ktv房裏出來,看到一個身影,他還是忍不住走了過來,果然是路清河。眉目間的驚喜難以掩飾住,然很快又變得沉鬱,隨之閃過後掛上了她笑。


    路清河慢了半拍轉身,第一次麵對老四時居然有那麽一點點的尷尬:“老四,好巧。”


    確實巧,一個多月前他們還吵了一架;一個月內兩人誰也沒有聯係誰。彼此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相遇,不尷尬才奇怪。


    更何況老四身後的那幾個同學當中,還有畢桃鳳在,路清河更不可能與老四再多聊什麽,能說的早在一個月前,她就說完了:“我還要趕車,就先走了,你們忙。”


    老四急忙抓住她的手:“小四,你還在生氣嗎?我道歉,是我太衝動了。你要去火車站還是高鐵站,我送你。”


    在老四抓住自己手的那瞬間,路清河明顯的感覺到了畢桃鳳看過來的目光,突然就銳利了起來,然而又變得更加深沉,看上去十分的厭惡她。再看向老四時,她無法從老四麵無表情的臉上判斷不出,他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


    爭脫掉老四的手,路清河輕輕地笑道:“去火車站,不用你送,你的同不們還在等你呢。晚點我們電話聯係。”反正她手機關機了,也聯係不上自己,她也不想多看一眼畢桃鳳。


    站在那一群同學群裏的畢桃鳳,被另一個女生拉著講起了悄悄話,那悄悄話卻正好小到連站在前台處離他們兩米遠的路清河都聽得一清二楚:“桃桃,那個就是你搶你男朋友的表姐吧,真不要臉!”


    “就是就是,若不是她做亂,你肯定不會被學校開除的,有錢了不起呀,不要臉的女人連自己的表妹也欺負。”


    幾個女生的討論,讓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到了路清河的身上。


    路清河淡然地看了那邊的幾個女生一些,也順便掃過畢桃鳳。莫名地讓她們有些恐懼,那是一種怎麽樣的眼神?


    沒有委屈,沒有仇恨,沒有任何感情,卻仿佛把她們看透了一樣,讓她們在這光亮的開著空調的豪華大廳中無端起了一身的冷汗。


    “我靠,她她她路清河是鬼上身了吧。剛才她看我那一眼,怎麽讓我覺得瘮得慌?”女生暗自嘀咕了一聲,覺得自己被路清河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給嚇到,實在很沒麵子。


    路清河沒有再多看那邊,默默的拉著行李箱轉身走大門口,老四立刻就追著跑了出去,路清河剛坐上出租車,老四也不由分說的擠了進來。弄得出租車司機迴頭問他們:“請問是一起的嗎?去哪裏?”


    “一起的。”


    “火車站。”


    畢桃鳳和一群同學們看著老四追著出去,擠上那輛出租車,在路清河和她之間,他總是那樣義無反顧的選擇路清河。放到背後的手掌早已經被指甲掐得陷入肉裏而不自知。


    還帶著笑把老四的同學們送走,落下她孤單的身影站在馬路邊,看著人來人往的車流無聲的流淚。


    這一切的痛苦都是路清河帶給她的,她發誓一定要把路清河踩入泥底,讓路清河跪下向自己求饒。


    “老四,你能不能閉嘴安靜一會?我說過幾百遍了,你和畢桃鳳的事,不關我事。你愛怎麽樣,都與我無關。”路清河有些不耐煩的打斷老四一路上的解釋,她不想知道,他為什麽決意要和畢桃鳳訂婚。


    也不想知道,他非要向自己解釋。最新最快更新


    路清河笑著製止老四的話語,似乎他們兩個人,並不是什麽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老四的眉頭深深地蹙起,看著溫暖的笑著的路清河,卻是怎麽看怎麽的刺眼,這樣的笑容還是收起起來比較好,不要對著自己笑,永遠也不要,他有些接受無能。


    太假,太傷人了。


    “小四”


    老四喊的這兩個字的聲音不大,但是透著一陣涼意與聽不出的悲傷。


    又一次車內陷入了沉靜,一直到火車站,老四都跟著路清河,看她買票,提著行李箱進候車室,他就靜靜的陪在她身邊坐著。一直等到候車室的廣播響起,看著路清河的身影隨著入車站的人群,慢慢移動,越來越遠,再看尋找不到她的身影。


    老四掏手機的手顫了顫,他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訴她。就算她真的嫌棄自己吸過毒,在毒戒所裏呆了幾個月,也想告訴她真相。就算讓她發現自己陰暗的另一麵也在所不惜。


    但是,電話裏傳來一句又一句的:“對不起,您拔打的電話已經關機時”老四的心就寒了。


    這不是畢桃鳳第一次守著空蕩的房子過夜了,當她知道老四與自己訂婚,隻是為了折磨自己的時候,她就告訴自己,就算是相互折磨,她也不會放手。因為一切的都是她自己作的。


    她早在接過花芷琪手裏的.毒.品.來時,就知道,早晚會有這一步。


    隻是沒有想過會這麽快!


    她和老四訂婚住進林古村後,她的身上的皮膚就沒有過一塊好的地方。如果程吉香隻精神上的折磨的話,那老四給她的*上的折磨更恐怖。既便她天天出門都是長衣長褲,畢桃鳳也沒有想過要逃。


    找出老四給她特別準備的加過料的香煙給點了起來,普通人肯定會恨死老四。畢桃鳳不會,甚至很感激,老四為了報複自己會讓自己吸食上毒品。讓自己寂寞空虛的神精得到了滿足,就算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幻的,畢桃鳳也特別的歡喜。


    也隻有在吸食這種煙的時候,畢桃鳳才能想像出老四對她的各種好,各種遷就與寵愛;自然還有自己討厭的路清河一次又又一次的被自己踩到腳底下求饒的情景。


    老四打開門就看到一臉享受的畢桃鳳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笑得很是幸福,很是得意,怒氣瞬間就湧了出來,抽出腰上的皮帶狠狠的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畢桃鳳的身上。


    開始時,畢桃鳳還沒覺得痛,老四搶過她手指間的香煙,繼續對她施.暴.了好一會,她才感覺到疼痛,痛至入骨。她不敢向他求饒,像第一次,第二次,她求他放過自己時,老四隻會對自己越來越慘暴。


    僅僅一個月的光景,畢桃鳳覺得老四.抽.打在自己身上的皮帶,讓她有了另類變態似的.快.感痛並歡愉著。不管是皮帶的.抽.打,還是煙頭按在自己背上的痛,畢桃鳳都有著似的感知。


    “賤貨,如果不是你,小四怎麽會不理我?我要打死你!”


    “你這麽愛犯.賤.你說,我把你的這些相片拍下來,給你的爸媽看,他們會不會氣死?”


    “哈哈哈哈,畢桃鳳,真的是賤至無敵了。我這樣對你,你卻從來不說要離開我。你怎麽不去死?”


    “是不是很爽?明天起,你就去天上人間上班吧,免得呆在這裏髒了我的眼。”


    皮帶.抽.打畢桃鳳身上的聲音,一聲響過一聲。


    隨著火車窗外的夜色頻繁的往後倒,夜風襲過,縱使是剛入十月,坐在空曠的火車內也多了幾分涼意。


    “我為什麽要逃?”


    路清河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麽會用“逃”這樣的字來形容自己?


    她和老四吵架後,她想了很多很多。


    真的,前世的時候,給她溫暖的人不隻是爸爸一個人,還有老四。他總是護著自己,總是送自己好吃的、好玩的。當她每次被幼兒園的同學們欺負了,或者罵了,打了,老四都會帶著老五幫她找迴場子。


    漸漸的她上了一年級、二年級、三年級語文總是不及格,她躲起來哭的時候,老四都會在第一時間找到她,給她安慰。知道她學不會拚音,做不好作業,他都會偷偷的躲過路強,躲過她的三個姐姐以及學校裏的老師們,幫她做。


    很多次,路清河自己都分不清,哪些字是老四寫的,哪些作業是自己做的。


    後來她上初中時,老四已經上高中,兩人一個在玉雲鄉中學,一個在縣一中,每個星期都會通一封信。彼此訴說著自己的心事,再到大學。陪著她、安慰她、給予她最多鼓勵的人還是老四。


    就算是後來,他們兩個的緋聞在林古村傳了一次又一次的時候,他們的聯係都沒有斷過。


    前世裏,如果不是那一次的話老四都沒有對她說過半句重話。


    今生的老四,對自己更好,路清河卻為了畢桃鳳這個完全不該相幹的女人,與他吵架了。她的心裏甚至還有過一輩子都不來往的念頭,類似這樣的想法還有很多,路清河雙手捧豐起臉搓了搓。


    眼眶慢慢地變得有些濕潤起來,路清河又想起爸爸那天與自己談心時說的話:“清河,你到底知道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是的,再過兩個月,她就二十周歲了,加上前世的年齡她就四十多近五十歲了。


    她卻像個迷路的孩子,站在十字路口,找不到目標。


    唯一還能讓她堅定的就是陪在爸爸身邊,守著林古村。


    但是爸爸卻告訴她:“我知道我的女兒會一直陪著我,但是我希望能看到她每天都能開心的笑,幸福的過。並不像現在這般,按步就班,沒有活力沒有靈魂一般。”


    有那麽好長一段時間,路清河都聽不明白爸爸這句話的意思。


    就像這個國慶長假,三姐要的戶口本,完全可以寄過去;就連迴學校開會的事,她都可以不用來。


    爸爸卻一定要她親自送過來,說要讓出來走走。


    之前是不願意給她三年的時間,現在又讓她多出來走走,如此矛盾的話,路清河不懂,不明白。


    再遇到溫元傑和老四後,路清河的心就更煩、更亂、更糟糕了。


    安沙市給她的記憶太多太亂太雜了,在她想到逃離的時候,路清河還想到了華莫寧那個給她最溫暖笑容的男生,他們終究是有緣無份。


    到梭洋市時已經是淩晨三點二十,就算如此,梭洋市的火車站依舊是人來人往,隻是比白天少了幾分喧鬧。


    當她站在出站口想著該往哪邊走時,身上突然多了一件外套,隨之衝入鼻間的是熟悉的氣息,被人來緊緊的抱住。


    抬頭看著來人撞上他寵溺的眼神時,那股環繞在心底的深厚的憂傷與不措像是被打散,湧入心間的是一股清清的暖流。


    路逸晨溫潤的唇碰到她的唇角的那一刻,腦子裏霎時一片空白,心跳的速度不由得加快,竟然不受她的控製,她心裏大聲告訴自己,原來自己真的活著,活著。


    “清清,我擔心你!”


    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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