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相遇,先是懵逼。


    坎特羅人戴著詭異的麵具,手裏舉著火把和武器,像是一副要來幹架的樣子。


    最先反應過來的人站了出來,他用劍指著默冰,大聲問道:“你是誰!?你怎麽進來這裏的!”


    “……”默冰沒有迴答,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隻聽見鏡在背後用微弱的聲音請求道:“放我們走吧。”


    “果然是怪物,居然想著離開,老實交代,是不是你蠱惑了他?”其中一個麵具人憤怒地喊道。


    鏡弱弱地迴答說:“我沒有。”


    沒想到,這一聲迴答,反而激起了他們的情緒,隻見他們紛紛說道:


    “趕緊迴你的房間裏去!”


    “就是,你當初是怎麽答應我們的!”


    “惡魔!魔鬼!怪物!”


    “迴到你該呆的地方!”


    “怎麽能把你放出去?你是外鄉人不知情,不知道她的可怕之處!”


    “……”


    默冰舉起手。


    他們不算人,甚至,連靈也算不上。


    就是鏡中還原的景象,一個存在的形式而已。


    殺了他們,不算殺人。


    “讓開。”默冰冷冷地說道。


    為首的麵具人冷笑一聲,他對著鏡開口道:“上蒼說的沒錯,你的每一次離開,都會給坎特羅人帶來災難,若是你還記得曾經的誓言,就趕緊迴去,祭祀快要開始了,這一代神祭大人一定會讓你消失。”


    此話一出,其他人紛紛應和道:


    “就是!消失!”


    “對,消失!”


    ……


    “我……”鏡咬著手指,她緊張地看著默冰,不知道該進該退。


    默冰轉頭問道:“鏡,你還想看海嗎?”


    暗淡的眼瞳裏閃過一絲名叫希望的東西,她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一直都遵照著當初的約定,老老實實的呆在地下囚牢裏。


    每隔一段時間,祭祀開始,坎特羅人就會來到這裏,進行一次殺戮,隻不過,她每次都死不掉,所以才會一直呆在這裏。


    她無法消失,是最令人悲傷的事。


    她有什麽錯呢?


    錯就錯在,不該存在。


    在長達百年的時間裏,沒人喊過她的名字,所有人都用“惡魔”、“怪物”和“異類”稱唿她,她的存在並非她願,隻是,她已經為了這所謂的災難,困住了太長太長的時間。


    直到有一天,有個人打開眼前的那扇門,喊她的名字,詢問她,要不要去外麵的世界看海。


    她不曾見過海。


    “想。”她從未有過如此堅定的迴答。


    她不想毀滅世界,也不想帶來災難,她隻是想吹著海風,在沙灘上堆起一個城堡,在淺淺的海裏遊泳。


    她的夢想,就是如此簡單。


    隻是,她知道海不是說有就有的,所以,再簡單的夢想一旦與難以實現劃上等號,也就不再期待起來,卻不知道,她跟夢想就隻有一牆之隔。


    隻要離開,就能看到海。


    聽見了她的答案,默冰得到了肯定,黑色液體從他的身上浮現出來,化成鋒利的刀刃形狀。


    所有人看見這一幕都大吃一驚,就連鏡也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默冰,她驚訝地說道:“你……真的……”


    “怪物!又一個怪物!”一堆麵具中,突然有一個人這樣大喊道。


    如果可以,默冰並不想傷害他們,可是,他們看見默冰這樣,不但沒有害怕逃走,反而有了更深的敵意。


    “都是因為你們這些怪物!”


    “為了坎特羅人的未來!”


    莫名的殺意湧現出來。


    默冰抬起眼眸,淡淡地說了一句:“讓我們離開。”


    那個麵具最為特殊的,是負責祭祀的巫祭大人,他果斷果決地迴複道:“不可能!”


    坎特羅人向往光明,向往神袛,他們不畏死亡,甚至,可以奉獻自己的生命。


    最後的交流破裂。


    已經沒有什麽好商量的了,默冰的上半身的皮膚褪去,隻剩下惡最原始的模樣,刀刃向他們飛了過去,穿透了他們的身體。


    他們沒有生命,是假的。


    最直接的體現,就在於他們的死亡後,不會留下屍體,而是化成一縷縷青煙,消散開來。


    詭異的是,沒人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勁,反而是對默冰的敵意有增無減。


    人數在一點點減少。


    “是災難啊!”他們在哀嚎著。


    隻聽見有人喊了一句什麽,引起了所有的注意。


    這時候,他們才看見,巫祭大人的麵具分成了兩半,緩緩落地,那最初的麵容露了出來,黑色的利刃釘在他的腦門上,憎恨的目光死死地鎖在鏡的身上。


    鏡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巫祭大人!”一道身影衝了過來,他拔出長劍,朝默冰砍了過來。


    巫祭大人右手握拳,放在心髒的位置,在死去之前,向神祈禱著:“願意為你犧牲性命。”


    青煙很快就消失了。


    默冰抬手一擋,長劍削去了他的胳膊,可是,這種傷害對默冰來說,沒有一點效果。


    失去的胳膊可以再長迴來,可眼前的這人,不再有攻擊的機會。


    “住手!默冰!”


    林揚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默冰猛地一頓,可他的手已經穿透了那人的胸膛,這對人類來說,是致命的傷害。


    眼前這人已經死了,是救不迴來的。


    “願意為你犧牲性命。”


    那人用坎特羅語緩緩念道。


    麵具滑落下來,是一副英俊的麵容。


    “達尼!”


    有白光融進林揚非的身體裏,他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上,骨魄的力量在匯聚。


    “願意為你犧牲性命。”


    因為是用坎特羅語,所以林揚非也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但眼前的場景已經明明白白。


    有人向鏡攻去,默冰急忙閃到她的麵前,阻止那人的動作,那人想置默冰於死地,卻不知道他不能對默冰造成一點傷害。


    可默冰卻可以要了他們的性命,多麽不公平的事實。


    “願意為你犧牲性命。”


    在那人消失後,一把銀色的手槍抵在了默冰的腦袋上。


    他轉過頭,看見林揚非渾身散發著白色的微光,麵無表情地說道:“夠了!默冰。”


    “我要帶她離開這裏。”默冰緩緩說道。


    林揚非眯起眼睛,冷冷地說道:“怎麽?隻要阻止你的人,你都會殺掉對嗎?”


    “是。”


    “那如果,是我要阻止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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