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燈塔忽然亮了一下,卻又很快地暗了下去。


    寂靜村靠海而生,從最高的山崖上望去,海邊有一個很大的碼頭,隻是從未有船在這裏停泊過。


    有人說,寂靜村以前是一座城鎮,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城鎮就漸漸地沒落下去,最後,這裏隻剩下個破舊的海邊小村。


    屋頂的小旗幟在迎風飛揚,被海風侵蝕得褪去了原本的顏色,聽村裏麵的人說,每到夜裏,也就歌爾特酒館還能熱鬧一些,其他地方就跟沒人一樣寂靜。


    沒人給村裏的建築翻新,所以一路走來,全部都是掉漆的老舊屋子,林揚非還沒靠近酒館,就能聽見裏麵傳來的喧囂聲,酒杯與酒杯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不由地讓人心情愉悅。


    砰!


    像是有人摔在地上的悶響,隨後,酒館裏便傳來哄堂大笑的聲音,林揚非心裏一咯噔,他害怕是那個外鄉人被村民為難,就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推開了大門。


    隻見默冰站在吧台前,戴著熟悉的黑色口罩,他一隻手拿著酒瓶,另一個手拿著調酒的空杯子,空中還飛著半個檸檬。


    林揚非開門的聲響大了些,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默冰動作一頓,半個檸檬砸了下來,掉進了杯子了,濺起的水花浸濕了他半個衣袖。


    酒館裏一片其樂融融,並沒有人在欺負什麽所謂的外鄉人,摔倒的是一個酒鬼,他仰躺在地,嘴裏還在說著一些醉話,凳子什麽的都倒在一旁。


    “小哥,你這是什麽打扮?”一個留著絡腮胡的大叔指著林揚非大笑道,他的話並無惡意,在短暫的笑聲後,他便攬著林揚非的肩膀,招唿著要請他喝酒。


    林揚非並不想喝酒,他稍微應付兩句,就從一群熱情的大叔中逃了出來,酒館不大,卻擠滿了人,經過重重艱險,才來到吧台前。


    “一杯正常的開水。”


    林揚非感覺整個嘴裏都充滿著苦澀的麥芽味,再混雜著海邊的鹹腥氣,讓他覺得無比難受。


    默冰默不作聲地將桌麵收拾幹淨,他一個轉身來迴,就遞給了林揚非一杯幹淨的開水。


    透明清澈。


    “你是怎麽做到,這麽自然地混入其中的?”林揚非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終於讓幹涸的嗓子得到了解放,他趴在桌子上,像在特務在對接頭暗號,小聲地對默冰說道。


    默冰倒是一臉坦然,他淡定地說道:“我跟老板說,我迷路了,他就說我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求助無門,要把我留下來當服務員。”


    聽這一番話,讓林揚非感慨萬分:“怎麽同樣的穿越,卻有如此不同的待遇,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喲,小哥,在抱怨什麽呢?”突然,有個人坐在林揚非的旁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起來瘦瘦小小的,頭上綁著頭巾,皮膚黝黑,臉上是被風吹日曬的痕跡。


    林揚非先是一愣,很快就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可憐兮兮地說道:“我迷路了。”


    默冰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人一聽,立馬就熱心地招唿道:“這麽慘的嗎!?你是不是好不容易學會出海打魚,然後掉進海裏,曆經千辛萬苦、各種磨難後,才流浪到我們村裏,真是太可憐了,你別怕,你今晚要是沒地方睡,來我家,我家可以睡……”


    還沒等林揚非多上兩句,他就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堆,這下子,林揚非終於知道默冰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解釋全靠對方腦補。


    深邃幽暗的小村,隻有酒館這一處歡快之地,隨著歌聲的響起,所有人的靈魂在微微顫抖。


    “你聽說過關於寂靜村的傳聞嗎?”


    不知是誰提起了這一話頭,大家都紛紛開始議論了起來,林揚非察覺到這裏酒館裏詭異的氣氛,他轉過頭,給默冰一個示意。


    默冰很快就按自己的理解,給那人調了一杯不知道多少種的酒。


    那人很開心。


    “寂靜村有什麽傳聞嗎?”林揚非悄悄地問道。


    隻見那人動作一頓,瞬間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他湊近來小聲感歎道:“可憐的外鄉人啊。”


    “為什麽這麽說?”林揚非疑惑道。


    他搖了搖頭,流露出一絲可惜的表情,林揚非看了默冰一眼,默冰在給隔壁桌的大叔上酒,並沒有理會這邊的情況。


    酒館洋溢在一片醉意裏,這是最後的溫柔鄉。


    林揚非給他灌了很久酒,有默冰的配合,又不用他出錢,在幾個來迴之後,他終於鬆了一些口,並沒有透露很深的內容。


    隻是附在林揚非耳邊,輕輕地叮囑了一句:“不要靠近森林深處。”


    還真是一句糟糕的叮囑。


    整個酒館散發著劣質的酒味,等到時間晚上一些,就能看見有許多人醉倒在桌子上,凳子歪七扭八地擺放著。


    林揚非給那個睡著的瘦弱身影披上了一件外套,他喝了太多的酒,早已沉沉地睡了過去。


    盡管林揚非並不討厭寂靜村,但是他還是受不了這裏壓抑的氛圍。


    每個人都活得太苦,所以才會躲在酒館裏,期待一醉解千愁。


    等到後半夜,大家都昏睡過去,好像沒人離開酒館,沒人迴到家裏去,林揚非撐著腦袋,坐在位置上數著台子上長黴的硬幣。


    隻有他一個人輕鬆自在,就連默冰也忙到了很晚才休息下來,頭頂的燈光暗了一些,默冰走到了他的身邊。


    “知道了什麽?”默冰沉著聲音問道。


    林揚非直起身子,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他搖搖頭,說道:“並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


    “如果有個外鄉人出現,在這個村子裏就會特別顯眼。”默冰緩緩開口,他說道,“我沒有打聽到何穎月的消息。”


    “其實也沒有特別顯眼,特別是有心想把自己藏起來的話。”林揚非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真是不合適到了極點,寬大的褲子拖在地上,袖子又太短,難怪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默冰看了看他手裏的硬幣,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不知道。”林揚非的眼裏流露出一絲迷茫,他不知該看向何處,隻能逐漸失去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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