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第一次在公交車上遇到他的時候,會覺得這眉眼之間有些眼熟,原來,他就是陳東輝那個還在上大學的弟弟。


    陳東深。


    還好,那時候沒有放棄。


    雖說在水下呆了不短的時間,但林揚非都醒了過來,他應該也會沒事的。


    天上的煙花還在綻放著,這是為他們慶祝的煙花,這本應該是熱烈的,是喜悅的,現在卻沒一個人能夠笑出來。


    或許,隻有對此事毫不知情的觀眾,還有在出口的那些隊友,才會歡唿慶祝,林揚非救出了陳居民,沒什麽能夠阻止他們,他們已經成功了。


    “許言,我怎麽覺得你,一點都不開心。”鄧梁看著許言的眼睛,憑著朋友這麽多年的直覺,他能通過這雙眼睛,感受到許言的情緒。


    許言正望著煙花綻放處,他之前就這麽一直看著。


    沉默了一會兒,許言才說了一句前後不搭的話:“梁子,加上你,這裏這裏應該夠了吧。”


    “什麽?”鄧梁有些疑惑,他看了看方舞和田清慧,加上他確實就已經有三個人了,他點點頭說道“如果你是說逃生開門的話,人確實是夠了,現在我們不是要在這兒,等林揚非他們過來就行了嗎?”


    許言低頭理了理衣袖,露出他修長的手指來,他將袖口別了起來,還說道:“那就這樣吧,梁子,我還有事,得先過去一趟。”


    “啊?過去?去哪裏?去找林揚非嗎?”鄧梁一臉疑惑,怎麽現在許言說話,他都聽不懂了。


    許言眼睛微微彎了一下,似乎是輕輕地笑了一下,他說:“那這裏就交給你了,梁子,如果我沒有迴來,就先別等了。”


    “啊?”鄧梁還在一臉懵逼呢,許言就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向黑暗裏走了進去。


    等鄧梁覺得有些不對勁,趕緊追過去詢問的時候,就已經找不到許言的身影。


    他似乎就這樣,突然地消失在黑暗裏。


    “奇怪,他不是身體不舒服嗎?怎麽走得這麽快?”鄧梁疑惑地自言自語道。


    有時候,總需要有人負重前行。


    在你看不見的時候,在你不知道的角落,做著些偉大的事情,他們也不需要那一聲感謝,隻不過,是想與命鬥一鬥。


    ……


    林揚非一個人坐在那塊巨大的岩石上,他身上披著兩層毛巾,連頭發也被裹了起來,遠遠看去,就像是個還沒融化的大雪人,立在海岸邊。


    陳東深還沒有醒來,現在那些急救員正在給他做人工唿吸,他心裏祈禱著,陳東深能夠快點醒來。


    陳東輝焦急地守在他身邊,艾克森也在旁邊,現在大家的焦點都在陳東深身上,才能給林揚非留下一些思考的空間。


    就在他溺水的這段時間裏,他看到了一些記憶,那些好像不是他的記憶,如果他沒有猜錯,那些應該是逃生指南上留下的記憶。


    不僅如此,他還聽到了他老爸的聲音,這本逃生指南是他老爸的?


    那現在,為什麽又會跟著他?


    還真是奇怪。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他在那段對話中聽到了這個詞:


    “奧羅拉。”


    這個詞並不陌生,隻能說多虧林揚非的腦子好用,他到現在還記得,他第一次聽到奧羅拉這個詞弄時候,是在那棟鬧鬼的別墅裏。


    “奧羅拉小鎮。”


    那裏麵說,麥斯夫人曾經到過奧羅拉小鎮旅遊,而且,他還在地窖的幻像中,看到了年輕時的麥斯夫人,在奔跑的身影,隨後,就出現了那個小鎮的模樣。


    難道,那個小鎮的名字,就叫“奧羅拉”?


    而,他的老爸,也到過奧羅拉小鎮,聽他們對話的內容,就好像是老爸向他們尋求了什麽幫助一樣。


    為什麽?


    為什麽會跟他老爸扯上關係?


    究竟有什麽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林揚非一陣頭痛,現在的情況就是一團亂麻,不行,等他出去,一定要去找找他老爸,問清楚奧羅拉小鎮和逃生指南的事情。


    說不定,還能跟麥斯夫人扯上關係,現在林揚非就感覺,年輕時候的麥斯夫人,一定就住在這個小鎮上,至於她為什麽會一臉驚慌地逃跑,還有一九八七年未解的動機謎題,應該都會慢慢得到答案。


    背後突然一陣騷亂,林揚非轉過身,爬起來向陳東深那邊走去,大家看起來好像都很驚慌的樣子,他趕緊抓住一個工作人員,詢問道:“怎麽了?他怎麽樣了?”


    “不行,心跳停了,人工唿吸也做了,恐怕……等不到救護車來了。”那個工作人員搖搖頭,一臉惋惜地說道。


    怎麽會這樣?


    林揚非呆在原地,他明明跟他溺水的時間差不多,就那麽幾秒鍾的差距,怎麽會這樣?


    “滾!你們都滾!都怪你,都是你的錯!”林揚非聽見陳東輝的怒吼,他急忙放開工作人員,向陳東輝那邊走去。


    所有人都站在一邊。


    隻見他揪著艾克森的衣領,林揚非已經來不及阻止,那一拳就揮了下去,直接錘在艾克森的臉上,艾克森也沒有反抗,所以被揍得很慘。


    林揚非低頭去看,陳東深躺在地上,緊閉著雙眼,臉白得跟紙一樣,他輕輕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脖頸,沒有跳動,皮膚就跟那海水一樣冰涼。


    林揚非收迴手,一拳錘在旁邊的地上,他抓著陳東深的衣袖,用力地晃了晃,他說道:“喂,你可是,我廢了這麽大勁才救出來的,你趕緊給我醒來啊!你哥還在這兒呢,就怎麽敢……”


    你怎麽敢死啊?


    你可是你哥唯一的驕傲啊!


    其實那天,陳東輝跟默冰說的那些話,他都聽見了,隻不過他太累了,就沒有醒來。


    陳東輝說,他不怕別人瞧不起他,就怕別人瞧不起他弟弟。


    他弟弟是個大學生,很優秀,學習很好,他們村這麽多年,也就出了這麽一個。


    他父母死得早,所以他才出來打工,家裏沒人賺錢不行,總要有個人多吃些苦。


    還說,他們兄弟感情很好,隻要是他哥的忙,他都會幫。


    “我才剛知道,你叫陳東深,應該早點跟你說,我是你哥的好朋友。”林揚非無力地放開手。


    果然,人還是太脆弱了。


    一個念頭在他腦海裏浮現出來:


    如果我是惡的話,那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我就能救他了。


    如果我……


    還沒等林揚非繼續想下去,就見陳東深的手指突然抽動一下,林揚非睜大了眼睛。


    下一秒,陳東深費力地咳了一聲,大量的海水從他嘴裏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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