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今天的花已經送過去了。”男人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朝著鬱景黎說道。


    “嗯。”鬱景黎頭也沒抬,手上繼續看著文件。


    見狀,眼鏡男人默默退出房間迴到自己的工位上。


    他坐在位置上將眼鏡拿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靠在椅子上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鬱總到底什麽意思,讓自己每周都給一個地址送花,都送一年多了。


    說是送朋友吧,也不像,但要是說是送心上人就更不像了,光送不約出來見麵等於白送。


    想到這,男人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畢竟如果是心上人,鬱總卻看起來一點也不著急,有點不符合常理。


    莫非是送情人?


    男人又連忙搖頭把這個想法驅趕出去,鬱景黎這一年多的行程都是自己安排的,他根本沒聽過對方有情人。


    他也曾跟在送花小哥身後偷偷去看過收花人,發現對方是位容貌豔麗的美人,接過花時還會露出溫柔的笑容。


    但是他卻從來沒在鬱景黎的交際圈見過對方。


    難道隻是釣一釣,玩一玩?


    眼鏡男人陷入沉思,他有罪,他不好好工作就想知道這八卦,但是確實急得他抓心撓肺,他太想知道那位貌美男人是誰了,尤其是他和他們鬱總是什麽關係。


    “鈴——”喚迴周洲思緒的是他桌上的電話。


    “喂?”周洲接通了電話。


    “周助,一個自稱是許氏集團的男人要見鬱總。”前台在電話另一頭說道,說著她還大聲喊叫:“葉先生,我說了我正在向上麵確認,請您不要硬闖好嗎?保安!保安!”


    “嘰嘰喳喳的,做什麽呢?”周洲又開始捏自己的鼻梁,電話另一頭的聲音吵的他頭疼。


    “周助!他就像個瘋子!他就要闖進去了,我們攔不住他!”前台著急忙慌說道。


    “什麽事?”在周洲還沒開口時,鬱景黎似乎聽到了外麵的動靜,開門走了出來。


    “鬱總。”周洲站起來,向他解釋:“前台開了個許氏集團的人,貌似想和您談合作,但是近期我們並沒有收到對方的合作意向。”


    周洲說著,還打開了桌邊打印的表格,他們最近確實沒有要和許氏有合作的項目。


    “姓什麽?”鬱景黎問道。


    “好像是姓葉?”


    聽到對方的姓,鬱景黎的臉上出現了意味深長的表情。


    他輕笑了一聲,語調卻很冷:“讓他上來。”


    “好的。”周洲便向另一邊傳達了鬱景黎的意思。


    “需要準備茶點嗎?”按理來說,一般客人上門拜訪,周洲都會提前打點好一切,但這次事發突然,他看著鬱景黎的表情又覺得對方心思難以揣測,因此,他在心裏狠狠歎了口氣。


    上班好難!


    “用不著。”鬱景黎說完便又迴辦公室裏去了。


    等到幾分鍾後,周洲將人領了進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葉霖楓。


    葉霖楓有些手足無措,他猛的朝鬱景黎鞠了一躬,然後小聲問道:“鬱先生,我們曾經見過,你還記得嗎?”


    記得,怎麽可能不記得呢?!


    鬱景黎倚在椅子上,麵無表情地上下打量葉霖楓。


    他和許彥的兩張臉,就是燒成灰自己都認得。


    當時他被困在這具軀殼中,無法控製自己,卻意識清醒,他隻能眼睜睜地瞧著自己像個白癡一般同許彥爭奪葉霖楓。


    最後為了完成葉霖楓的心願,他缺席了他們公司新品發布會的現場,卻沒想到現場不僅出現大問題無法彌補,就連他們的新品也被爆出抄襲,原料不合格等負麵消息。


    鬱氏股價像跳水一般極速下滑,還沒等他來及補救就被人做空了,偌大一個公司在極快的時間裏破產了。


    而這後麵的推手正是許彥和葉霖楓二人。


    他明明有許多方法可以補救,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卻被牢牢限製在身體裏,無法突破束縛做出他自己的選擇。


    所以很快,他在這個世界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當然,這很符合他這個反派的設定。


    但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管理局裏那個鳩占鵲巢的家夥在偷了他的權柄,把他囚禁在這個世界中當反派還嫌不夠,他居然還想從精神方麵打倒他,想讓他逐漸崩潰。


    一次肯定是不夠的,於是這個小世界開始不停地重啟,不停地循環。


    他隻能無力地看著自己一次次對葉霖楓心生好感,渴望得到對方的愛,和許彥一次次針鋒相對卻又敗下陣來,然後破產,最後死亡。


    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一次又一次的新生。


    就如那個家夥期望的一樣,他的精神確實有些繃不住了。


    自己什麽都不能做,自己什麽都做不到,這種無助的感覺讓他漸漸開始崩潰。


    直到某天,他再一次衣衫不整地坐在熟悉的街邊的花壇邊上,身旁是廢棄的新品材料表,雙眼無神又呆滯地看著街上人來人往,仿佛丟了魂一樣。


    就他本人而言,就算落魄了,他也不會讓自己看上去狼狽,不得體;但是他現在卻隻能麻木地坐在路邊,甚至連收拾收拾自己都做不到。


    “第261次。”他看著路過自己身邊的一個青年在心裏喃喃說道。


    他對這位青年的印象很深,因為過不了多久他也會死,誰讓對方是個默默無聞的小炮灰呢,命運也是為葉霖楓和許彥做墊腳石。


    不過一個炮灰居然比反派死的晚,也算是活的挺久的了。


    多諷刺啊!


    他忍不住在心裏自嘲:明明我才是管理局的主人,卻被一個冒牌貨頂替那麽久,還被對方困在小世界裏消磨,甚至比一個炮灰死的都早,真是丟人!


    除此之外,對青年印象很深的另一點原因是對方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就是主角受葉霖楓和他相比,也是天差地壤之別。


    當然,葉霖楓是被比下去的那個。


    他在心裏思考,如果沒記錯,這個青年和葉霖楓都是一個媽生的,怎麽二人長相差這麽多呢?


    青年叫林灼,他早就知道對方的名字了。


    早些時間他還會為青年的命運感到不滿,感到悲哀,當時他還會覺得自己可笑,這種情況下還有空為別人的命運而悲傷;現在他卻已是無力多想了,畢竟現在他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青年依舊是目視前方從自己身邊路過。


    好吧,起碼在無聊的命運途中還能見到美人,也算是小小的值得。


    ......


    “第262次。”他看著遠遠朝自己走來的林灼,心裏數道。


    但是,這次林灼似乎有什麽不同。


    如果說之前見到他時,他都是雙眼無神,表情呆滯,行動也像是被設定好的程序一樣僵硬;那麽這次他明顯心情不錯,臉上帶著笑容,行動活潑,手上還抱著一束黃玫瑰。


    等林灼走了近了,他才發現原來對方的右眼皮上還有顆小痣,隨著對方靈動的表情而上下起伏。


    林灼曾經有261次從他身邊徑直路過,卻在第262次時在他麵前停住了腳步。


    林灼帶著好奇的眼神翻了翻丟在他身旁的文件:“鬱景黎?你的名字嗎?”


    他不知道怎麽迴答,這是以往從來沒出現過的情況。


    但是他還是下意識點點頭,隨著這般動作,他驚奇地發現自己可以控製身體的行動了!


    他抬頭詫異地看向麵帶笑容的林灼。


    “名字很好聽,送給你。”林灼從他那捧黃玫瑰裏抽了一枝遞給他。


    他想伸手,卻發現又再度不受控製了。


    他不願意如此,將所有力氣都聚集在胳膊上,拚命地控製自己的手僵硬地接過那朵玫瑰。


    “下次見。”林灼笑著離開了。


    隻剩下呆呆的握著玫瑰的他傻愣著坐在花壇邊上看著林灼離去的背影。


    他聽到了自己耳邊傳來輕微的碎裂聲。


    同時,自己身上的束縛感似乎減輕了一點。


    在那之後,他驚奇地發現自己似乎能微微控製自己的身體了,雖然最後他還是死了,但是起碼這段時間裏,他給許彥找了不少麻煩。


    令他意外的是,第263次,林灼依舊在他麵前停住了腳步。


    不過這次他並沒有帶黃玫瑰。


    “鬱景黎?好聽,細看還是個帥哥!”林灼的語氣略帶點輕浮,但是自己卻並不討厭。


    第264次,第265次......


    他從最開始與林灼搭話而感到意外逐漸變為期待與林灼的下一次見麵。


    一次又一次,直到他感覺徹底擺脫了束縛,拿迴了身體的控製權。


    他本以為在拿迴身體控製權後他應該是要狠狠折磨許彥和葉霖楓二人,讓他們也感受一番自己的痛苦,現在他卻不那麽想了,太浪費時間了。


    比起無關緊要的二人,他現在有了更讓人激動不已的目標。


    他以極快的速度處理完二人之後,打扮靚麗,來到了那條熟悉的街道。


    但是這次他失望了,林灼並沒有出現,後來他調查得知,在他處理掉許葉二人之前,林灼就已經失去了生命。


    他很是失落,雖然他不明白失落的原因。


    世界再次重啟之後,他忍耐著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在同樣的日子來到了那條街道。


    在看到林灼的身影後,他第一次自己衝上前,握住了林灼的手:“你好,我叫鬱景黎。”


    林灼的表情似乎有些懵,不明白為什麽一個陌生人突然衝上來對著自己介紹自己。


    “啊?是嗎?好名字。”林灼小心翼翼觀察他的表情,然後抽出自己的手連忙逃離了現場。


    看到林灼嚇得落荒而逃的背影,鬱景黎隻覺得他有些可愛。


    後來,處理掉二人之後,鬱景黎以為這次就該是最後一次了,卻沒想到世界突然又重啟了。


    這次他以極快的速度先將許氏做空,讓許氏漸漸在市場上消失,使得許彥沒有和葉霖楓接觸的機會。


    在這種情況下,他保住了林灼的安全。


    而隨後他開始多方麵打聽林灼的消息,發現對方還在上大學,他沒忍住,溜進a大的校園裏尋找林灼的身影。


    碰巧他運氣不錯,遇到了林灼正在操場上和同學打籃球。


    林灼帶球與人擦肩來對麵籃筐下,猛地跳起,將籃球狠狠砸進籃筐,隨即附近響起一片尖叫聲。


    而在人群中佇立的鬱景黎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正撩起籃球服擦汗的林灼,隻覺得對方那記扣球似乎扣在了自己的心門上。


    不過在後來,他卻沒聽過林灼的消息了,隻聽聞葉霖楓欠債跳樓的事情。


    他和林灼的這次單方麵見麵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影響,鬱景黎開始不自覺迴憶林灼的臉,他的行為,以及那隻打破他枷鎖的黃玫瑰。


    於是在偷拿迴自己權柄的鬱景黎選擇將這個世界再重啟一次。


    不過這次,他還沒來得及出手,就得到了葉霖楓跳樓的消息。


    鬱景黎並不在意,沒了葉霖楓,他處理許彥也是一樣的。


    稍後鬱景黎特地挑了一個日子和林灼見麵,但是對方不僅不認識他,還以為自己是個創業失敗的青年,莫名給自己留了一大筆錢,嘴上說著自己做好人好事,然後離開了。


    鬱景黎站在原地捏著那張對方遞給他的支票,傻呆呆的看著林灼離開的背影。


    忽然,他發現一隻蝴蝶閃著翅膀,飛到青年身旁,在對方伸出手指時,它卻落到了對方的發梢上,引得青年輕笑。


    那一刻,鬱景黎明白了為什麽這麽多次自己都執著於對方。


    他心動而不自知。


    此刻,鬱景黎希望自己可以變成那隻蝴蝶,這樣他便可以離對方更近一些。


    後來,鬱景黎動用自己的權柄於肩上留下一隻小小的蝴蝶印記。


    可是在這之後,當他鼓起勇氣想和對方進一步了解時,他發現對方消失了。


    是真正的消失,鬱景黎調查無果,尋找對方的親朋,大家都表示從未聽過林灼這個人。


    就連葉霖楓跟他搖頭表示葉秦芬隻生過他一個孩子,問鬱景黎是不是有幻想症。


    鬱景黎站在自己辦公室很是茫然,這個世界上隻剩他一人還記得林灼的存在。


    鬱景黎看著自己的雙手,其實他已經拿迴了自己所有的權柄,之所以停留在這,也不過是為了林灼而已。


    之後,鬱景黎打破了世界的屏障,迴到了管理局,在把鳩占鵲巢的家夥灰飛煙滅之前,對方突然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他告訴鬱景黎:自己發現了那個對鬱景黎很是特別的家夥,自己把他從世界裏挑了出來,送去了各個世界流浪,鬱景黎最好是能在對方死掉之前找到他。


    鬱景黎麵上不為所動,在消滅了對方之後他卻是心急如焚。


    他親手打造了一個特別的係統,植入了和其他係統稍稍有些不同的程序,讓對方在世界裏搜尋林灼的坐標。


    鬱景黎給係統取名0617,因為那是他和林灼初見的日子。


    在一段時間過後,0617也確實為他帶來了好消息:它定位到了林灼的坐標。


    鬱景黎卻猶豫了,他直接把對方帶迴管理局又能如何?他們並不相識,林灼會不會覺得自己像個變態?


    鬱景黎先是在管理局調出了林灼的生平,發現了對方的特別之處,原來他是覺醒了自己的意識,才會做出與劇情不同的選擇。


    但是同時,林灼的離開使得這些世界處在崩壞的邊緣。


    思考許久過後,鬱景黎決定讓0617帶著林灼迴到他曾生活過的世界,改變他的命運以跳出世界主線的運行。


    而他本人,也將追隨著林灼而去,無論是以什麽身份。


    在亙古長夜裏,你是我意外發現的星光。


    我無法自拔,決定將你私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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