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地牢,不如說是水牢更加合適。


    林灼看著圍繞在自己周圍的水,深深歎了口氣。


    他現在身處在水池中間的台子上,四肢上鎖著玄鐵製成的鏈子,鎖鏈上設了陣法,封印了他的靈氣。


    不過無所謂,他也沒想過要逃。


    林灼用手在水裏劃拉劃拉,也不知道得被關在這多久,這裏不見天日,既潮濕又有一股不好聞的腥味。


    他待在這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他的靈植們如何了。


    林灼將頭埋進膝蓋裏,也不知道師尊聽聞這件事之後會怎麽看自己。


    明明這不是他本意,為什麽當時身體不受控製?


    他忍不住伸手看看,來迴比劃一番,沒有一點生澀感,也沒有被控製的跡象,所以之前到底為什麽自己會不受控製的說出那番話,為什麽還會放跑蘇梓麒?


    林灼側頭看著水麵,因為沒有什麽光亮,所以這池子水顯得格外的黑。


    總感覺,心口好悶。


    這裏隻關押著他一人,四周十分的安靜,隻能偶爾聽見幾滴水落入池子的聲音,漸漸的,林灼緩慢地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林灼睜開雙眼時,見到眼前的人時被嚇了一跳。


    “祁?”林灼試探著喊他。


    “醒了?”祁蹲在他麵前,他的黑色外衫因為地方的狹窄落到了水裏。


    “你怎麽會在這?”這是他們宗門的地牢沒錯啊?


    “確實有點難闖,但是小意思。”祁笑眯眯的說著。


    他伸手掂了掂林灼身上的鎖鏈:“要我帶你走嗎?”


    林灼朝後挪了挪身體,鎖鏈發出唰啦唰啦的聲音:“不用了,我們並沒有那麽親近。”


    祁一把拉住鎖鏈,依舊是笑眯眯的樣子,卻限製住了林灼的行動:“這話說的我要傷心了,我們其實比你想的要更親近。”


    林灼聽不懂,但是他不想靠這個男人這麽近,他皺眉道:“你找我到底是有什麽事嗎?”


    祁鬆開他,從袖中掏出一把零嘴放在他麵前:“沒什麽,隻是聽聞你坐牢了來看看你需不需要幫助,看樣子不是很需要。”


    林灼也不客氣,摸著瓜子吧唧吧唧就嗑上了:“我在這蠻好的,感謝惦記。”


    忽然,地牢的通道出現了急匆匆的腳步聲,林灼轉頭看去,今天怎麽這麽多人來看自己?


    “看來有人來了。”祁站起身來。


    林灼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你這不說廢話?


    “我下次再來看你。”祁說完就在林灼麵前消失了。


    好家夥,還有下次?這家夥膽子挺大。


    林灼將他帶來的零嘴藏於袖中,順勢躺平:敢孤身一人闖萬劍宗,看來祁這家夥對自己身手很自信啊。


    “小清!”塗文的在水池邊上大聲喊林灼。


    林灼支起一個腦袋:“什麽事?”


    “剛才這裏是不是有人來過?”


    林灼還沒想好怎麽說,就感覺自己的嘴似乎有自己的想法,還好還未開口,林灼便控製住了自己,他躺迴去:“這裏就我一個,沒人來過。”


    草,差點又沒控製住自己的身體。


    想承認是吧?誒,我就不。


    “真的嗎?那個穿黑衣服的男人是魔尊祁知行,他闖進宗門直奔地牢而來,你真的沒見過?”塗文不信,語氣都變得更加強硬了。


    原來是魔尊?難怪這麽自信,不過他惦記自己做什麽?


    林灼心裏疑惑,躺地上翻了個身:“真沒見過,再說,這裏就這麽大,根本藏不住人,掌門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塗文帶人四處搜尋了一番,連魔氣都沒尋到一絲,勉強信了林灼的話。


    塗文讓身後的人先離開,表示自己有話和林灼說。


    等到這裏隻剩他們二人時,林灼以為他要對自己嚴刑逼供時,塗文隻是看著他歎了口氣:“小清啊,需不需要什麽物品啊?掌門一會派人給你送下來。”


    啊?林灼傻眼了,這是囚犯該有的待遇嗎?


    塗文說著還搖搖頭,話語滿是不讚同:“你怎麽這麽糊塗,那蘇梓麒有什麽好的,讓你這樣保他?不是掌門說你,徒弟還會有的,你又何必搭上你自己?”


    我說真的不是我幹的你信嗎?林灼也很是無奈。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沒必要再說,免得人家還以為他在狡辯。


    “給我拿床被褥好嗎?這裏還挺冷的。”沒有靈氣護體,長時間待在這潮濕陰冷的環境裏,林灼也受不起。


    “行行行,我再給你帶點吃的,瞧瞧,臉都憔悴了,唉,好好反省,到時候掌門再撈你出來。”塗文說完也離開了。


    撈也太形象了吧?林灼汗顏,再說自己已經辟穀了,不吃東西根本不會憔悴,塗文這濾鏡有點太重了!


    但是林灼還是很感動,就算到如此地步,還是會有人在乎自己的。


    不過多時,塗文先前答應過林灼的東西就送下來了。


    然後又過去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正當林灼還在納悶祁知行說好再來找自己怎麽這麽長時間還沒來時,塗文又來了。


    塗文臉色沉重,甚至林灼都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祁知行死了。”塗文說道。


    “什麽?”林灼愣住了,他有些不相信。


    “真的,魔尊位置換人了。”塗文看著林灼,有些難以開口。


    “怎麽了嗎?”林灼發現塗文的表情不是一般的難看。


    “你怕是得在這待一輩子了。”塗文扭過頭去,接著又開口說道:“新魔尊是你的好徒弟蘇梓麒,他上位之後就帶領魔族大軍開始再次入侵修真界,打破了兩界的平衡,太虛尊者已經下令,要將你關在這裏一輩子。”


    師尊這樣說的?林灼兩眼失神,也是,怎麽說自己也是犯下了滔天大罪。


    林灼低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清,你別難過,說不定還會有機會的。”塗文見他這副樣子有些於心不忍。


    “掌門不必安慰我了,犯下此等罪過,落得這般下場是我應得,海清認罪。”林灼說完便不再言語。


    塗文嘴巴張張合合,最終是沒說出話來,轉身離開了。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當時控製不了身體,他怎麽會讓蘇梓麒平安離開!


    林灼雙手握緊,蘇梓麒,你真是該死!


    林灼躺在被子上,伸手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鎖鏈,又無力的放下。


    算了,自己現在沒了靈氣,普通人一個,也不知道師尊什麽時候能短暫放自己出去謝罪。


    ......


    “醒醒。”


    林灼迷迷蒙蒙的感覺有人在拍他。


    他緩緩睜眼,發現坐在自己旁邊的是別人口中死去的祁知行。


    “祁知行?你不是死了嗎?”


    當時塗文和他說這個消息時,他除了最開始有些震驚,心裏是沒什麽特別感受的,因為嚴格說起來他們其實並不熟悉;他當時撒謊也隻是想違抗不受自己控製的身體。


    現在,當一個本該死去的人出現在自己麵前,說林灼不震驚是假的。


    “沒禮貌。”祁知行伸手刮了刮林灼鼻子:“怎麽期盼人家死呢?”


    林灼向他展示自己被鎖住的四肢:“我能知道什麽消息?當然是人家說什麽我信什麽。”


    “那他們也沒說錯,我確實死了。”祁知行幫他攏好有些淩亂的衣服。


    “那你?”林灼握住祁知行的手腕,手下溫熱的觸感證明麵前的人還是活人。


    林灼瞪他,耍自己呢?


    祁知行什麽也沒說,隻是抬手斬斷困住林灼手腕的鎖鏈。


    鎖鏈斷掉的那一刻,林灼感受到了磅礴的靈氣湧入自己的身體。


    “你這是?”


    這人難道想強硬帶走自己嗎?因為自己上次說了不會和他走?


    令他意外的是,祁知行隻是握著他的手腕將他帶到通道處:“快去看看吧。”說完人便又消失不見了。


    林灼納悶:這人怎麽來無影去無蹤的?


    但是祁知行的話讓林灼很在意,長時間坐著讓他的腿有些軟,他扶著牆順著通道慢慢向上走。


    來到出口時林灼左右看看,怎麽沒看見守門的人?


    外麵的陽光有些刺眼,林灼不得不先用手遮蔽陽光,向著宗門的大殿處移動著。


    而在路過宗門的練武場時,林灼站住了腳步。


    滿眼的紅色,失去意識倒在地上的宗門子弟們,放火掠奪點魔族們以及鑽入鼻腔的濃濃的血腥味。


    蘇梓麒站在練武場的中央,手中還掐著當時挾持他的長老之一,他的腳邊躺著另一名長老,對方似乎已經失去了唿吸。


    蘇梓麒忍不住放聲大笑,臉上的魔紋熠熠發亮。


    林灼站在不遠處,蘇梓麒的笑聲刺痛了他的雙耳。


    “師尊?!”蘇梓麒發現林灼站在不遠處,一臉興奮,將手中的長老隨意一丟,就朝著林灼走來。


    林灼表情呆愣,似乎僵住了,蘇梓麒靠得近了,見他這番樣子,剛想將林灼抱入懷中;卻見對方在下一秒右手一翻,佩劍軟虹出現在林灼手中。


    林灼飛身而起,一腳踹在蘇梓麒身上,將其踢在練武場的圍牆上,然後反身出現在準備虐殺他宗門子弟的魔族的身後,果斷將劍捅入對方身體裏。


    噗通!


    林灼麵無表情的將軟虹從魔族的身體裏抽出,身上無邊的靈氣蔓延,他手一抬,呈爪狀收攏,在場所有魔族全部停住身形,不得動彈。


    接著,林灼將軟虹一拋,往其中注入靈氣,軟虹唰唰唰分出幾十把分身,如滿天雨絲落在魔族身上。


    “師尊!你不認得我了嗎?”蘇梓麒突然抽身衝到林灼麵前,擒住林灼手腕,試圖讓林灼停下動作。


    “誰是你師尊!滾!犯我宗門,留下命來!”林灼一腳將他踢開說道,雙指並攏控製軟虹接著斬殺魔族。


    “砰!”突然有劍和軟虹碰上。


    被踢開的蘇梓麒擦掉嘴邊鮮血,控製著青雲抵擋軟虹。


    “師尊,我們不能好好談談嗎?”蘇梓麒一躍而起,將兩把劍都握在手中。


    “我和你有什麽好談的?”林灼試著繼續喚迴軟虹,但是蘇梓麒握的很緊,不給他這個機會。


    “別試了師尊,我現在也是半步飛升,你是打不過我的,我不想傷你,我們和平的談一談好嗎?”蘇梓麒用祈求的眼神望向林灼。


    嘖!媽的,去死!


    林灼雙手張開,身上泛起青色的靈氣,隨後他雙手畫陣落入地麵,青色的巨大陣法將除了萬劍宗的子弟外的所有人籠罩起來。


    “來,把劍舉起,讓我看看你的實力!”林灼說著,手中以靈氣為劍,再將靈氣匯於腳底,鬼魅的身影迅速靠近蘇梓麒。


    蘇梓麒連忙舉起青雲抵擋著後撤,發出叮叮當當清脆的聲響。


    但是無用,林灼淩厲的劍氣依舊越過青雲在蘇梓麒身上留下傷口。


    蘇梓麒匯魔氣於青雲,將林灼震開。


    隨後,蘇梓麒摸了摸自己臉上魔紋處的傷口,鮮血染紅了他整個手掌。


    “師尊,別怪我!”蘇梓麒眼睛開始變得堅定,他不再試著和林灼交談,而是將青雲舉起,朝著林灼而去,同時魔氣化鏈想困住林灼的步伐。


    但是林灼躲閃的太快,以至於跟蹤他的魔氣很快就將自己纏成一團,被林灼一掌打散。


    隨後軟虹突然出現在蘇梓麒身旁,蘇梓麒連忙抵擋,反手刺向林灼,被卻林灼一個翻身躲開,然後腳步一轉,出現在一個魔族身後,幹淨利落地斬斷了對方的頭顱。


    “來,繼續。”林灼伸出手指朝蘇梓麒勾手。


    蘇梓麒臉色難看,起身飛向空中,魔氣聚集在手心,朝著林灼的方向丟出,林灼再次腳步輕點,閃身到一個魔族麵前然後立刻躲開,蘇梓麒扔出的魔氣立刻將對方吞噬。


    蘇梓麒咬牙,手中的攻勢更猛,同時魔氣從地麵鑽出捕捉林灼,卻被林灼一一躲過,蘇梓麒的攻擊更多還是落在自家人身上。


    魔族大軍被林灼牢牢控製在手,就算勉強能掙脫,卻又被林灼以陣法為輔,陣內巨大的威壓讓他們根本喘不過氣來,隻能無力地看著蘇梓麒的攻擊落在自己身上。


    而時間一長,蘇梓麒也覺得不對勁,他的魔力消耗的實在是太快了,卻沒怎麽傷到林灼,隻在對方衣服上留下幾個口子。


    “別想了,在我的陣法內,你魔力用的越快你就越會成為陣法的養料,不將你們吸幹它是不會停的。”


    林灼說著突然出現在蘇梓麒身後,狠狠一掌將其擊落,順便奪迴了軟虹。


    “別想全身而退。”林灼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們,再次將軟虹拋起,靈氣注入,軟虹迅速變大變寬。


    “去!”隨著林灼一聲令下,巨大的軟虹狠狠撞在練武場上,隨著“嘭”的聲音不斷響起,鮮紅的液體飛濺出來,最後被陣法吸收。


    場上最後隻剩下一個目瞪口呆的蘇梓麒,不見其他人蹤影。


    林灼將陣法撤迴,軟虹搭在蘇梓麒頸間,冷眼看著他。


    “師尊,你要殺了我嗎?”蘇梓麒手握在軟虹上,手下立刻流下鮮血。


    林灼剛想舉劍,那股熟悉的身體不受控製的感覺又來了。


    草!


    林灼看著自己將軟虹從蘇梓麒的身上移開,似乎是對準了自己。


    難道,這次是想殺了自己嗎?!


    媽的!我不允許!


    林灼奮力的想奪迴自己的身體,他將全身的力氣聚在手臂上,開始朝反方向移動軟虹。


    當他的行動出現變化時,林灼似乎聽到了什麽碎裂的聲音。


    蘇梓麒看著林灼的表情突然軟化,將軟虹移開時,心中一喜,他就知道師尊舍不得。


    還沒等他繼續開口,卻見林灼反手猛的將軟虹從他頸間劃過。


    嗯?


    蘇梓麒僵硬地摸向自己的脖子,摸到了止不住的溫熱的液體,用最後的力氣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林灼。


    林灼甩甩軟虹,將上麵的血液全部甩掉,冷聲道:“以死謝罪吧蘇梓麒。”


    蘇梓麒倒下時還瞪著雙眼,似乎不明白為何會變成這樣。


    至此,林灼聽見碎裂的聲音更大了,他轉頭看著奔來的師尊長老們逐漸變得模糊,然後消失不見。


    林灼獨自一人站在漆黑的空間裏,有些茫然,卻突然聽見了機械般的聲音。


    “宿主,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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