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韶華年紀,一劍抹脖子,未免太過可惜了些”


    在蕭如是即將要揮劍自戕的時刻,袁師廟正殿殿門處,傳來這樣一聲話語,蕭如是抬頭去看,發現殿門位置,站立一個年紀二三的少年,他長發飄飄,玉冠金翎,如雪的白色皮膚上鑲嵌兩撇劍眉,一對星目,星目不停的射著寒光,兩雙眸子,就像是用極地玄冰雕琢而成,凜冽至極,而最令人詫異的,是他手裏所持的那把劍,劍身奇特,隻有半臂長度,卻能給人一種壓抑感,蕭如是可以感覺到那把短劍的不平凡。


    “快,你…快走吧,要不然…”


    “要不然你變成僵屍,會傷害我是嗎?”


    還未待蕭如是說完,那少年卻已經驟然開口道。


    “你…看來你也是道派門人,既然知道我要變成僵屍了,你還不離開,快走啊”蕭如是滿容憤怒,嗓子眼鼓得快要炸開了,他如此激動,不過是想勸少年離開,因為自己一旦變為僵屍,就會完全失去理智,到時候真張開血盆大口咬殺,別說是這些素不相識的人,親爹親媽也下得去口。


    可惜那個少年不恐反笑,走近蕭如是,蹲身在他麵前道“小子,人生能有幾韶華,不趁年輕做點驚天動力的大事,豈非對不起老母的十月懷胎”


    “你說得對…咳咳”蕭如是咳嗽兩聲,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無奈,他隻有把四肢蜷縮的更緊,然後斷斷續續道“可是…可是我不想…不想傷害其他人,你既然是道派門人,就該知道,我馬上也要變成僵屍了,會變成一個神誌不清,見人就咬的怪物,與其那樣,倒不如早點死去”


    “嗬嗬,如果說有人可以救你呢”


    “誰”


    “我”


    手持短劍的少年突然出手,一指點在蕭如是眉心,接著,又連續用手指點封住蕭如是周身陽泉,玉枕等多處穴位,他所點指法看似平常普通,實則內蘊玄機,經過他這樣一番點治,蕭如是麵上蒼白褪去,逐漸恢複紅潤,看著蕭如是恢複,少年嘴角勾起,似有得意微微一笑,然後拔出手中短劍,劍鋒揮起,朝向蕭如是右腿被僵屍所傷的位置刈下,劍鋒輕且快的劃過,那個位置的皮膚立即露開一條細縫,從裏麵,緩緩流出黑色的血液。


    “啊,效果還行”


    少年短劍迴鞘,兩眼寒氣看向蕭如是“小子,還好你遇到了我,否則你這條小命可就沒了,不過,這種刈膚放血的治療方法,還是不能夠將屍毒徹底排出,所以呢,等會你自己買些糯米,塗抹在傷口,才能將體內屍毒徹底清除幹淨,不過記住,一定要是糯米,可別買錯”


    “對啊”


    蕭如是就像大夢初醒一般發出尖叫,自己怎麽就沒想到,之前師傅說過,糯米可以消除屍毒。


    “唉,我怎麽就忘了”


    自歎完畢,蕭如是扶住身後神龕起身,兩手互抱做禮道“多謝相救,在下蕭如是,敢問閣下大名”他在介紹自己的時候,本打算說是金錢觀弟子,可是仔細想想,金錢觀現在被朝廷封散,因為一個長老傳播禁書而名聲大跌,所以還是隱而不說為好。


    若是換做以前,不管走在哪裏,隻要說自己是金錢觀門下弟子,拉個屎別人都說是香的,可歎今時不同往日,真是虎落平陽。


    “叫我龍末泉”


    簡單五個字迴答完蕭如是的問題,龍末泉轉身,背對蕭如是道“我剛才經過這裏,感覺到有屍氣,以為是有僵屍作亂,沒想到卻遇上了快要變成僵屍的你,怎麽說呢,也算是種緣分吧,對了,咬傷你的僵屍現在在何處,告訴我,我好去收服他,免得他再去禍害別人”


    “他…他”蕭如是一番思量後,實話實說道“他被一個神秘女子帶走了,我也不知道現在何處”


    “女子”龍末泉眉頭微微輕皺,稍露疑惑,不過一閃而逝,麵容恢複平常道“那好吧,算他命大”


    “龍少俠,多謝你救命之恩,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現在都是閻王手底下的魂了,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


    “感謝我,容易啊”


    “什麽”蕭如是疑惑問道。


    “要感謝我,最好的方法就是打敗我,對於我來說,對手就是最好的禮物,可是上天,從來沒有送給過我這樣的禮物”


    少年龍末泉看眼手中的短劍,眉頭掠過一絲惆悵,深歎口氣後,起步越過殿外高檻,離開袁師廟,目送那個背影越走越遠,蕭如是搖著頭坐下,自己可是從鬼門關溜達一圈又迴來的人,現在能夠活著,可多虧了那個少年,以後一定要好好感謝他,不過想起少年剛才所說,感謝他最好的方法就是打敗他,實在令人有些驚愕“難道他年紀輕輕,當真已是天下無敵”


    撓頭冥想結束,蕭如是走出袁師廟,向大街裏去,盡管現在體內屍毒已經全被清除,但是屍毒和傷口所留下的影響依然存在,所以,走起路來一瘸一拐,是在所難免。


    清河鎮的街道很是繁華,蕭如是穿行在街道中央,努力尋找稻鋪米店,然而讓人有些失望的是,一條長街三裏路,竟沒有賣米的店鋪,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人要倒黴,喝口涼水都塞牙,這不,在蕭如是身上就得以應驗。


    一臉頹廢,垂頭喪氣的蕭如是實在沒有心思再找下去了,也許清河鎮根本就沒有賣米的地。


    蕭如是終於忍不住了,橫臂攔住一個壯年,神情恭敬道“這位大哥,麻煩問一下,清河鎮哪裏有賣米的店鋪”


    “哈哈,米”壯漢一笑,露出幾分嘲諷的笑容,就像是在譏笑傻子“這裏是清河西鎮,西鎮啊,住的都是大老爺們,我們隻吃肉葷,所以隻賣雞鴨魚鵝,要米,去清河東鎮吧,那群娘們吃素,有白麵白米”


    “什麽”


    蕭如是突兀眼珠,一聲長喚,看來清河鎮真是個與眾不同之地啊,男女分居清河兩岸,墳墓建在廟院之中,所有事物背後,都似乎有一個共同原因,或許就和那個生活在百年之前的袁天罡有關,蕭如是也隻是猜測。


    問清楚狀況,得知隻有清河東鎮才有米可買,蕭如是向河邊有去,打算乘船渡河,去買一鬥米消解屍毒,說起來,“買”這個字蕭如是並不喜歡,自己實在沒有一分錢幣,總不能學著那行僧一樣托缽沿門吧,說好聽點的確是化緣,可要是說下流點,和乞討又有什麽區別,所以現在的關鍵,還是得先想辦法賺些錢,除去買米祛毒,自己也還要吃飯不是!


    正好身形,理畢容裝,蕭如是在大街上呦嗬起來“一文錢摸骨看麵相,兩文幣算命測吉兇,一文錢摸骨看麵相,兩文幣算命測吉兇”


    最終,他喊得嗓子沙啞,嘴唇幹裂,也沒有接到半個生意。


    “時也,運也,命也,人生不順來十之八九,八九如廝也”說了一段古意深沉,晦澀難懂的文字後,蕭如是走近岸邊,兩雙眼睛瞪直送望對岸,神色有些為難道“清河東鎮,女人住的地方,我適合去嗎”


    眼珠子一轉,他自己迴答自己“當然適合去,我是個外地人,管他東鎮西鎮幹什麽,再說了,還有什麽能比命重要”話音落時,他就想起那個為自己療傷治愈的少年,那個名為龍末泉的少年,好在那少年及時出現,否則現在的蕭如是,怕已經魂遊三山五嶽,魄散四海八荒,成為爛屍一具。


    “以後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據蕭如是猜測,那個龍末泉也應非清河鎮人士,說不定還和自己一樣,也是道派門人,當今天下道係分派眾多,除去些個三十二島,七十八洞等不入流的小派外,還有許多烏雞山,龍降山,桃花派……等舉足輕重的門派,以前的金錢觀,算是道派體係中最有影響力的一派,可歎一失足成千古恨,終歸毀在一本禁書手裏。


    蕭如是真心是想要將那個寫編並傳播禁書的長老暴揍幾翻,現在自己落魄,挨餓受凍,皆是其罪使然,以前在金錢山上,蕭如是曾多次想過要下山闖蕩,如今,真下了山,入了江湖,才知道江湖的苦,當真應得那句俗語“不入江湖道是少俠夢好,一步踏去方得萬般苦惱”


    他能做的,也就隻有歎氣了。


    望著遠方許久許久後,蕭如是拉迴目光,投落在寬闊河麵,河麵綠波蕩漾,水光粼粼,十分靜美。


    “走吧,去清河——東鎮”他想起來清河鎮的女人,胸脯都有凹凸完美至極點的線條,那是他除去道法秘籍外,唯一願意多看兩眼的東西,不知道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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