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邪劍從那之後,被我藏在冰湖結界,直到我發現小枝手心的紅豆,乃是你的靈元,它才再次有了用武之地,隻要她手握此劍,要麽你死,要麽她亡。”夏雲澤飲了一口清茶,茶已冷,但潤口倒也不影響。


    他繼續道:“可惜小枝到底是對你動了情,她心不穩,而你又早有察覺,那一劍雖刺在你的心口,但到底是差了一些,沒傷到要害。”


    夏雲澤歎了口氣,好像陸七沒死,是一件多麽遺憾的事。


    對於夏雲澤的供認不諱,小枝一顆心如墜冰窟,她手心漸漸聚起一團雲霧似的白霜,裏頭隱有電光閃過。


    小枝感覺到靈力在靈脈中奔走流竄得厲害,亟需找到一個突破口,釋放出她心底無窮的悲痛與無盡的怨恨。


    “當初你那一掌可是真的要置我於死地?”小枝的聲音冰冷,她眼角滑落的熱淚,甚至都凝成了冰掛在兩腮。


    “是的。”夏雲澤可惡極了,他感覺到小枝的情緒已崩潰,卻連撒個慌騙騙她、哄哄她都不願意,他在一步步將她拉進黑暗的深淵。


    他顛覆了她所有的認知,讓她惶恐不安,讓她茫然無助。


    他所做的事,哪怕是任何一件被小枝發現,他們之間的師徒情分便蕩然無存了。


    “對了,既然說到這,我便再告訴你一件事,你可知道十年前,我為何要雪鵠妖傷花曲柳一雙眼睛?”


    “為何?”小枝已經麻木了,彷佛當年那一劍,穿過三千年的時光,從她父君的心口穿過,又刺進了她的心中,劇痛之後,再無知覺。


    “因為他是你父君的好友,當時你父君帶你娘親私奔,要不是他相助,怎會那般順利?若不是後來仙魔兩界起了戰事,牽連甚廣,隻怕他們倆躲在迴龍山,至今都不會有人發現,我隻傷他一雙眼,可算不得過分。”


    “仙魔兩界斷不可能因他們二人相愛便大動幹戈,想必是你從中作梗,出了不少力?”陸七冷冷盯著夏雲澤。


    “聰明,仙界那些自視甚高的東西,最怕被別人比下去,我不過是隨便拱拱火,他們就擼起袖子要去魔界討說法,攔都攔不住,沒想到三千年過去,他們還是一點長進也無,我不過是派了個小仙君稍微提了一下雷火訣之事,他們便衝動地去魔界放火滋事。”夏雲澤搖頭冷笑。


    三千年過去,如今各界征戰不斷,天下亂作一團,又何嚐不是他在後麵拱火。


    夏雲澤對如今的局麵十分滿意,他就好這份熱鬧。


    “你壞事做盡,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受死吧。”小枝再不想聽他的“豐功偉績”,他越是一件一件數下去,小枝越是心寒,這個人,實在是太恐怖了。


    夏雲澤感覺到一股極強的靈力在院門處聚起,他冷笑一聲,輕拍在小心後背的手掌,突然上移,按在了他的天靈蓋上,“雖然你不想見到你娘親,但我卻不能現在就死。”


    即將祭出的靈力僵在小枝的手心,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夏雲澤,愕然道:“那可是你兒子!”


    “是啊,這可是我兒子,我若死了,又怎麽忍心留他在世上受苦。”如果沒有那層白絹布遮擋,小枝定能看到他眼裏殘忍的冷芒。


    “父神……”小心害怕極了,眼淚滾滾而落。


    虎毒尚不食子,可夏雲澤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他的兒子,甚至拿他的性命來威脅旁人。


    這可真是……


    小枝遍體生寒,心緒翻滾,險些被困在手心的靈流反噬,陸七感覺到她的不對勁,趕緊抓住她的手,洶湧的靈力雖沒有釋放出來,但仍將他的手心灼傷,鮮血汩汩而出。


    小枝驚叫一聲,趕緊迴了神,她手忙腳亂地幫陸七止血,眼淚奪眶而出,心疼不已。


    陸七安慰她道:“我沒事,你切不可亂了心神,中了他的詭計。”


    夏雲澤冷血至極,若將他逼急了,小心今日怕是要命喪於此。


    人若沒有良知,與畜生何異?


    夏雲澤顯然沒有。


    所有的人在夏雲澤眼中,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一旦無用,棄了便棄了,沒什麽好可惜的。


    雖說那是夏雲澤的兒子,但小枝與小心相處這麽久,她不忍心看他這般殘忍地死去。


    日影橫斜,山風漸涼,卻涼不過人心。


    這般僵持沒過多久,鬱蘭夫人終於緊趕慢趕地趕到了。


    她看到坐在石凳上的父子兩人,竟有一瞬恍惚,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氣得渾身發抖,“你這個畜生,你怎麽能這般對他?他,他可是……”


    鬱蘭夫人看了眼一旁的小枝和陸七,眼裏有幾分猶豫,陸七苦笑道:“我們都知道了。”


    “對不起。”鬱蘭夫人哪裏會料到她前腳剛走,這二位後腳就來了,而且跑得比她還快。


    “這事與你無幹。”小枝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娘!”小心看到鬱蘭夫人,眼淚掉得更兇了。


    鬱蘭夫人聽他這一聲喚,眼眶瞬間就紅了,她怒罵道:“老娘不是叫你躲在白蘭山哪也不要去的嗎?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世上壞人很多,千萬要小心,誰的話都不要信,你怎麽就是不聽呢?”


    “父神說隻要……隻要我聽話,他就帶我去找娘,娘……我好想你。”小心委屈地抽噎道。


    母子倆十年未見,此刻恨不得抱頭痛哭,可夏雲澤死死掐著小心的頭顱,讓他動彈不得。


    “哭夠了沒有?”夏雲澤冷冷打破這感人的一幕。


    鬱蘭夫人破口大罵道:“李恆之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今日要是敢傷我兒子一根汗毛,老娘就跟你……跟你拚了。”


    夏雲澤不理會鬱蘭夫人的謾罵,他低頭在小心的耳邊道:“好兒子,他們都想要父神的命,你也希望父神死嗎?”


    “不,不想。”


    “那好,不如你幫父神求求小枝姐姐,求她不要逼父神做不想做的事。”夏雲澤溫聲細語,極盡蠱惑,小心聽得汗毛倒豎,連哭都忘了。


    “小枝……姐姐……”小心可憐巴巴地看著小枝,眼淚在眼眶打轉。


    小枝隻覺喉頭腥甜,她快氣吐血了,她咬牙切齒道:“夏雲澤,下次你最好別落在我手裏!”


    “那可真是不巧,我覺得我們還會見麵呢。”夏雲澤唇角微勾,十分招人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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