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頭這幾日愁得臉上褶子又深了幾道,拍著大腿,急道:“少主,眼下一點頭緒也無,隻能先去野蜂寨查探查探了,夫人要真是被那雪鵠妖擄走的,今日他們可就要拜堂成親啦。”


    小海接道:“少主,事不宜遲,屬下這就趕往野蜂寨。”


    這雪鵠妖真是好大膽子,竟敢當街強搶魔君夫人!等等……


    白茴茴腦子裏又閃過一道靈光,忙道:“不對,那日在街頭,我們遇到的是一位仙君啊,若他是妖所化,我絕對能感覺出來,若他不是妖所化,那仙君怎麽會和雪鵠妖勾結到一塊去?”


    這不合常理啊,仙界向來自視甚高,從不屑低眉瞧一眼下界的妖魔鬼怪們,又怎會勾搭雪鵠妖強擄魔君夫人呢?


    這難道又是一個陷阱?


    陸七沉思片刻,看著小海道:“你先迴去,繼續盯著青嵐城這邊,尤其是仙界的動靜,若是發現舉止怪異的仙君,暗中盯住,切記不可打草驚蛇。野蜂寨我親自去。”


    不管是不是陷阱,這一趟,他都得去。


    陸七又看向白茴茴,問道:“那位仙君的相貌,你可還記得?”


    “雖然隻看到側臉,但如果再見到他,我肯定能認出來。”白茴茴腦中瞬間出現一張塌鼻子仙君的側臉來。


    “能畫出來嗎?”


    “這……,恐怕不能。”


    白茴茴這雙手劈柴炒菜沒問題,寫字作畫實在有些難為她了。


    更別說是人物畫。


    陸七又沉思了片刻,站起身,對小枝和白茴茴道:“罷了,你們倆都隨我一起去,那人既然能從魔衛手中將人帶著,必定不簡單,修為之高,隻怕這府中沒人是他對手,留你們在這,我也不放心。”


    此刻已過午時,不過妖界以月為尊,這成親拜堂也是要晚上才開始的。


    翻山越嶺是來不及了,陸七當下捏了個傳送決。


    白茴茴隻覺眼前一花,不等她準備好,人已在野蜂寨附近的半山腰上了。


    從這裏往下望,正好將野蜂寨盡收眼底,寨子外堆了很多蜂箱,寨子裏大概有百來座竹樓,錯落有致,圍著中間那座最大的竹樓。


    竹樓皆係了紅綢,掛了紅燈籠,寨子門樓上甚至紮了一朵大紅花。


    喜慶的鼓樂絲竹聲從中間的竹樓中傳來,樓前的空地上,搭了花架子,鮮花怒放,五顏六色,仿佛將四季的嬌花嫩蕊都堆了上去,一看就是假的。


    妖界講究花前月下,今晚的拜堂儀式想來就是在那裏進行了。


    忙碌的大人跑來跑去,調皮的小孩鑽來鑽去,一派熱鬧歡喜。


    這山穀很大,野蜂寨過去約兩裏地,有一條大河蜿蜒而去,消失在遠處的高山腳下。


    陸七望著那條河流,卻皺起了眉頭。


    “怎麽了?”小枝見他愣神,忍不住問道。


    “那條河有古怪。”


    白茴茴將手在額前搭了個棚,舉目望去,一條大河波浪寬,沒啥古怪啊。


    陸七收迴視線,道:“先不管那些,我們去寨子裏看看。”


    望山跑死馬,他們從半山腰走到野蜂寨竟也走了大半天,山路十八彎,眼看著就要到山腳,沒一會又不知繞到哪裏去了。


    到了這裏,就不能使用傳送訣了,若那寨子中有修為高深的人物,很快便能感應到。


    “那待會到了野蜂寨,我們怎麽隱藏自己?”小枝丟出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不等陸七迴答,白茴茴接道:“這個簡單,在我們崇月樓有一種術法,能讓人染上妖的氣息,一段時間內,變得與妖無異。”


    “哦?一段時間是多久?”


    “嗯,大概兩個時辰吧。”


    陸七隨手折了一片枯葉在手裏捏碎,點頭道:“夠用了。”


    白茴茴看著從他手上飄落的碎屑,莫名覺得他那三個字的意思是:你總算還有點用處。


    “不過施這個術法需要一樣屬於妖界的東西。”


    陸七問道:“你說的這個可是共靈術?”


    白茴茴點頭,“沒錯,等會到了野蜂寨外,我先尋點妖民用過的物什。”


    寨外能有什麽用過的物什?汙穢之物?


    小枝忍不住皺了眉,她看了一眼窩在白茴茴懷中的狐狸,道:“拔它兩根毛來用用可行?”


    在葉府後院,小白在小枝身上蹭了一會之後,就挪迴了白茴茴懷中。小白如今很需要溫暖的懷抱,來安慰它那受傷的心,不,是眼睛。


    小白雖然看不見,但心裏門清,聽到小枝這話,知道是要拔自己的毛,當即又往白茴茴懷中縮了縮。


    到底還是白茴茴心疼它,伸手在小白背上擼了一把,攤開手掌時,上麵已粘了好幾根白毛,白茴茴憐惜道:“小白啊,你這脫毛有點嚴重啊!迴去得給你好好補一補了。”


    好了,妖界之物有了。


    人手一根白得發光的狐狸毛,白茴茴默念術語,不一會,那狐狸毛就隱在了三人手心,至純的妖氣唿之欲出。


    這裏妖民眾多,略微施點小妖術,倒也不怕被人發現。


    “對了,上次在通天閣,小白是怎麽將鬱蘭夫人救出來的呀?”


    小枝突然想起這件事來,小白被禁咒所困,修為被縛,按理說就是一隻普通的小狐狸,它到底是如何救出鬱蘭夫人的呢?


    白茴茴臉上突然飛起兩片紅霞,不等她支支吾吾開口,小白猛地從她懷中抬起頭來,白絹布下一雙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


    可惜,沒人看見,呃,它也看不見別人。


    陸七見它這驚嚇的模樣,也來了興致,挑了挑眉,掃了一眼白茴茴。


    那眼神仿佛在說:給你一次機會,說吧。


    白茴茴心裏一慌,正要張嘴,小白似乎有所感應,立馬伸出小肉爪子,“啪”的一聲,準確無比地按在了白茴茴的嘴上。


    小枝既然問了,不得到答案怎麽甘心,伸手就從白茴茴懷裏抓過小白,丟進了竹簍中,不等小白哀嚎一聲,掙紮著從竹簍中爬出來,就聽得小枝脆生生地道:“小白進竹簍中去。”


    小枝也學著陸七,衝白茴茴挑了挑眉,笑道:“說吧,怎麽迴事?”


    白茴茴咬一咬牙,在背叛小白和被陸七踢迴半山腰之間選擇了前者。


    “唉,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怎麽說呢,我就長話短說吧,小白當時在召仙堂的禁地裏撒了一泡尿,然後那陣法就破了,鬱蘭夫人就出來了。”


    小枝:“……就這樣?”


    “嗯,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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