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塚是個非常神秘的門派,神秘到幾乎沒人能找到他們。


    傳說有一些人,因生平執念太重,死前有未了的夙願,便會在生命最後的時刻,想方設法尋找鬼塚,以求了了牽絆,死後得以安息。


    隻是這些人,大都死在了尋找鬼塚的途中。


    客死他鄉、死不瞑目。


    非凡之地,自然隻有非凡之人才能往之。


    與其說是這些人在尋找鬼塚,不如說是鬼塚在物色稱心的買賣,他們的暗樁分布人間各地,隻有被他們看中的生意,才會將人帶到鬼塚去,再談接下來的合作。


    這單生意能不能談成,還得看幽檀山那邊的迴話。


    聽說那鬼主千薇就是被江玉簪用十枚荊罌果給請出來的,想來她是去過鬼塚的。


    隻是江玉簪已經被陸七給捏成了飛灰,散在了青嵐城的街頭巷尾。


    陸七他們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能被鬼塚看中?


    紅豆果子?不行,鬼主千薇已經找到她哥哥,這玩意她怕是已經看不上了。


    即便她有心給她哥哥弄點小零嘴,可她也不知道這紅豆果子是荊罌果的升級版哪。


    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這種俗物,鬼塚若是看得上,這個組織也就不會藏得那麽深了。


    茫茫人世,該去哪裏尋找鬼塚?


    景昭魔君老神在在地坐在堂屋桌前,慢條斯理地剝瓜子殼,一點也不著急。


    因為他不僅知道鬼塚在哪,還知道幽檀山在哪。


    白茴茴躺在搖椅裏,仰頭望天,歎道:“果然,隻有人才是最沒用的存在啊。”


    雖然景昭魔君知道幽檀山在哪,可是要去到那裏,還是需要鬼塚的人帶路,這便是鬼塚存在的意義了。


    鬼魅魂魄除外,這些玩意去幽檀山,倒是不難,也無須經過鬼塚。


    景昭魔君當初到幽檀山,是陪他那位鬼界的朋友去無妄海釣魚,走的是陰路。


    雖然知道鬼塚在哪,卻沒有進去瞧過,不知裏麵會有些什麽古怪。


    不過終歸隻是人類的地盤,翻不出大天來,他倒是不擔心。


    但幽檀山,可不尋常。


    若是以前,景昭魔君直接請他那位朋友帶路,不僅省了麻煩,或許還能讓鬼主乖乖將棒槌還迴來。


    可是近三千年來,他們之間鬧了些不愉快,景昭魔君是絕不會去求他幫忙的。


    當年,恰逢仙魔大戰之際,葉蓁蓁剛誕下麟兒,便撒手人寰。


    景昭魔君在戰場上英勇殺敵,無暇分身,隻得請度朔山的鬼帝在陰間對葉蓁蓁照應一二,最好等到仙魔大戰結束,再讓她投胎轉世。


    誰知那一戰還沒結束,葉蓁蓁不僅投胎,還早逝了。


    等景昭魔君找到她時,她已經吞了護靈珠,他們之間多了個莫名冒出來的恩人。


    至於鬼帝為何沒有信守承諾,景昭魔君當時沒有機會去質問他,因為在那之後,鬼帝突然閉關了。


    因為這件事,景昭魔君心裏一直是埋怨鬼帝的。


    即便一千年後,鬼帝出關,他也沒有再去過度朔山。


    而鬼帝也沒有再來找過他。


    如今若要讓景昭魔君去求鬼帝幫忙,那是萬萬不能的。


    好在他知道鬼塚在哪,他們隻需先找到鬼塚,然後再由鬼塚的人給幽檀山遞信,隻要把話說清楚,想必那鬼主千薇不會為難他們。


    但是派誰去呢?


    葉蓁蓁要照顧夏雲澤,自然是走不開。


    景昭魔君要照顧葉蓁蓁,自然也走不開。


    白茴茴倒是想跟去長長見識,但是看到雙目失明、可憐巴巴的小白,又不忍心將它扔在在這裏。


    而且陸七建議自己和小枝兩個人去就行了,萬一途中遇到危險,他一拖二,怕是有些吃力。


    景昭魔君也希望白茴茴能留下來幫忙照顧夏雲澤,小白表示對此非常不滿,但是誰讓它隻是一隻狐狸,大家主動忽視了它憤怒的小表情。


    小枝在大家熱烈的討論中,幽幽插了句:“雖然我也很想找迴棒槌,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既然棒槌是鬼王千屈,那他妹妹把他帶迴家,有什麽不對嗎?我們為什麽要再將他找迴來?”


    ……


    山風卷殘雪。


    圍在堂屋桌邊嗑瓜子的景昭魔君和葉蓁蓁放下了手裏的瓜子。


    和小枝並肩站在廊下看雪的陸七目光怔了怔。


    裝著白茴茴和小白的搖椅也不搖晃了。


    為什麽她說得好像很有些道理?


    一直默不作聲的夏雲澤終於開口了,道:“我本不想現在跟你們說這件事的,哎,等今年小枝生日那天,小白、小黑、棒槌還有迴龍山的芋頭,以及我和小枝,身上的禁咒便能解除了。隻是有個條件,就是我們這些被施了禁咒的,必須在那一天全都迴到迴龍山,缺一不可。”


    ……


    您倒是老蚌吐沙,終於吐了點料出來。


    小枝在心裏小聲抱怨了句:“師父,您為什麽不早說啊,不然我一定小心看著它們啊。”


    陸七捏了一把小枝鼓起的腮幫子,低頭小聲道:“正好,我們一邊找狗,一邊遊山玩水。”


    距他們三步遠的白茴茴翻了個白眼,你當我沒聽見呢。


    景昭魔君看了一眼夏雲澤,繼續低頭剝瓜子,隨口道:“不知是何人,有如此大的本事,竟能對你們這些人同時施展禁咒?我倒是好奇得很。”


    景昭魔君沒指望他會迴答,果然夏雲澤隻是笑了笑,便轉身繼續沉默去了。


    能將上古妖王、鬼王千屈這等人物困於動物之身,他實在猜不出當今世上,誰有這種本事。


    景昭魔君將目光轉向廊下打滾的黑貓身上,這位,真的是他嗎?


    景昭魔君雖然一直陪在葉蓁蓁身邊,但也一直有派人去尋景黎魔君的下落,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一直未有消息。


    直到那日見到這隻黑貓,它身上的魔族氣息雖然掩飾得極好,卻也難逃景昭魔君的眼睛。


    罷了,多思無益,兩個月後,一切自有分曉。


    將剝好的瓜子放到葉蓁蓁麵前的白瓷盤裏,景昭魔君對陸七道:“那鬼主厲害的很,你們此行萬事不可大意,到了鬼塚,先讓他們遞個信進去,說明此番來意,以免多生事端。”


    陸七道:“父君放心,我自有分寸,再說那鬼主總不希望自己的哥哥一直當條狗吧?”


    又一番商議後,陸七和小枝兩人便向著景昭魔君說的落羽涯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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