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謙正幫著狗子擺碗筷,聽得這話,也是笑道,「是啊,後日就是大考了,外邊怕是到處都議論這事兒呢吧?」


    「可不是嘛,」劉不器手裏同陳子恆搶著吃食,看都沒有看陸謙一眼就應道,「茶館酒樓到處都是咱們的對手,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有這功夫多溫習一會兒多好,偏偏跑去對著風頭吐口水。」


    程子恆和陸謙都是笑起來,待得倒了酒,三人都是少少喝了一杯。老院長吩咐下來的課業太多,明擺著是不願意他們出去走動,恨不得進場前一刻還在做文章。


    他們也沒什麽心思出去,陸家的情況不說,劉不器想給家裏爭光,程子恆更是賭了一口氣要給老娘掙封號。


    所以,對於老院長,三人都沒什麽怨言。


    隻不過白日黑夜讀書做文章,實在太累,壓力也大,睡覺就有些困難。


    如今喝上一杯酒,借著微醺的醉意,倒是難得的消遣,排解。


    狗子和程家的老仆也很是歡喜主子們這般,跟著送酒水,添熱菜,小院子不大,但這會兒滿滿都是歡聲笑語。


    劉不器低了頭喝酒,末了嚷著困了,第一個跑迴房間去了。


    陸謙和程子恆笑了他幾句,也是迴去睡了,倒是不知道劉不器站在窗縫兒邊狠狠鬆了一口氣,心裏暗暗盼著陳信的猜測不是真的。


    萬一成了真,好友怕是要耽擱大考不說,他也舍不得那麽乖巧可愛的小米受苦受委屈…


    春日花開兩枝,話也說兩頭兒。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總有人歡喜,有人悲傷。


    無論京都這裏因為各種流言如何熱鬧,因為大考,多少人心焦盼望,平頭兒百姓們總是照舊過著平靜的日子。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特別是這般冬盡春來的時刻,一年的希望開始,恨不得家裏那幾畝薄田要翻翻耕耕多少遍,隻盼著秋日時候,因為這一份辛勤,能多掰迴去幾隻苞穀棒子。


    而在這樣滿是期望,卯足了力氣忙碌的時候,出沒在各個府城的拜火教神侍就有些紮眼了。


    大元雖然大,但要按照出生時刻尋找女子去逍遙島做侍女,也不是那麽容易。


    或者說,天下的父母也不全都是為了權勢,為了家族繁盛而舍得犧牲女兒的。


    於是,旨意下了一個月,神侍隊伍收獲寥寥無幾,小貓兩三隻…


    這一日,豐州城外的一個小鎮子上,神侍隊走得口渴,就尋了一個茶攤子歇腳兒。


    許是自覺春風暖了,茶攤早就拆去了三麵包圍的壁板,倒是敞亮很多。


    老掌櫃拋棄那跑後,小心翼翼的上了茶水和家裏最好的點心,就躲去爐子跟前守著了。


    他倒不是多麽厭惡這些拜火教的人,實在是家裏也有十五歲的閨女,作為一個老爹,將心比心,她可不願意閨女去做什麽侍女,即便伺奉的是神靈,那也是侍女啊。從小寶貝一樣捧在手心養大的心頭肉,吃苦受累此後別人,哪個當爹娘的不心疼啊。


    所以,對於這些到處跑,就為了拆散人家天倫之樂的神侍,他也沒什麽好心情伺候就是了。


    侍衛長穿了銀色鎧甲,即便喝茶也是腰背挺的筆直,眉頭緊皺。另一個副手安頓了手下的侍衛,坐到他跟前,就道,「隊長,神教的光輝二十年不曾籠罩這片土地,民眾已經愚昧不堪。很多家中女子適齡,卻千方百計躲藏,不肯應聲。」


    「你可有辦法?」


    侍衛長一口喝幹了茶水,提起茶壺,卻發現空空如也,於是掃了一眼已經趴著打瞌睡的老掌櫃,眉頭就皺的更深了。


    他感受到了一種隱約的抵抗之力,眼底的惱怒就又添了三分。這在逍遙島上根本就不會發生,但凡他們經過之處,島民無不跪拜親吻他們腳下的土地。不想如今身在大元,連口茶水都喝不到了。


    那副手也不耽擱,直接就道,「財帛動人心,這些賤民既然愚昧不開化,就要對症下藥,許是會極快見效。」


    「那就去辦吧,神教光輝普照,不缺這些金銀之物。另外,島上傳來消息,再有兩日就開始祭祀了,到時候找人更容易。」


    「是。」


    打瞌睡的老掌櫃立刻就被喊了起來,一錠白花花的銀錁子扔過去。果然老掌櫃的熱情瞬間被點燃,跑跑顛顛,很快就張羅好了紙墨筆硯。


    於是,不過一刻鍾,幾張告示就新鮮出爐,貼去了各個熱鬧之處。


    以此類推,兩日功夫,豐州大街小巷都傳開了。


    但凡「推薦」八字相合的侍女,推薦者就會有一百兩銀子的重賞。


    一百兩銀子啊!


    這可是一家五口七八年好好活命七八年,夠家裏閨女的三幅好嫁妝,夠兒子娶五個媳婦兒,夠買五畝上好肥田,一處寬敞的兩進院子…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畢竟這是一個立刻就改變貧窮人生的機會。自然也就沒人深究這個「推薦」倆字,是不是和「出賣」等同了?


    於是,很快,僅豐州一地就又有三個八字溫和的女子被「推薦」出來了。推薦者或者是家裏的兄嫂,或者是左鄰右舍。


    當然也有想渾水摸魚,意圖蒙混過關的,可惜被神教侍衛們一腳踢得口吐鮮血,抬迴家不過一晚就死透了。


    死者家裏人找去官府,府衙根本沒人理會。畢竟,京都的皇帝都惹不起火神教,小小的府尹,何必跟著湊熱鬧?


    雖然收獲良多,但侍衛長的臉色依舊沒有開晴,實在是他想要找尋的人,還是沒有出現。


    眼見天色將晚,茶棚外邊突然來了一個老婆子,衣衫算不得破舊,但卻有些髒汙,一張老榆樹皮一般滿是皺著的臉上,焦黃的眼珠滴流亂轉,很有幾分賊眉鼠眼的味道。


    侍衛看得不舒坦,開口就要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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